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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来,半晌过后等整个广场再次寂静,赵胜才重又望向荀况笑道:
“想家国之事而不顾己身,荀祭酒实为君子也。只是荀祭酒看到了么……”
说着话赵胜抬手向四周的人群指了指,这才又笑道。
“这就是赵秦最大的不同之处。当年秦国商君变法为何得以推行,并非如荀祭酒想的那么简单,除了秦孝公支持以外,还有一个‘势’字相助。如果没有这个字。不论秦孝公如何支持,商鞅变法也难以成事。
商鞅变法之时,魏国为大,但当时魏惠王东侵西夺为各国所恨,向北欺凌大赵,向南威慑楚国,其东又与齐国争胜,虽然强大。魏惠王却非明主,先失了商鞅、后失了孙膑,已成强弩之末。故此桂陵之战、马陵之战之后国势大衰。
那时候魏国陷于山东各国纷乱之中,无暇西顾秦国。所以秦国并无外患,秦孝公才能一门心思变法强国,后来趁魏国大败于齐国,趁机夺回河西之地,重又占据崤函险阻护国。即便如荀祭酒所说那样杀戮过重,引起混乱,也不必担心他国相伐。此正是势,荀祭酒想过没有?”
“就是呀。强秦在外,伱有种乱一个看看。”
“大王把话挑明了。还不是说咱们商贾……”
“唉,别提了。大王这些并非什么好听话。”
……
赵胜的话顿时引来了再一次的纷乱议论,不过这一次大家还真没什么胆量高声喧哗出来。彼此都不是傻子,谁还能听不出赵胜这些话还是在附合荀况“商人逐利”的意思,说好听点是为了家国的稳定,说不好听点那就是在现在的天下形势之下拿商人们没办法,这些当真不是好话了,既然赵胜已经挑明了是在为稳定而向商贾妥协,大家得了便宜还能不卖乖?
纷乱之中荀况怎么听怎么觉得赵胜的话不是个味儿,他秉承孔子之道,虽然没有孔子那种为天下谋的想法,但作为赵人,为赵国兴盛而谋的君子之想还是有的,陡然见赵胜露出了无奈,而四周又是一片大哗,书生意气之下心中顿起峥嵘,猛地一起身,高声说道:
“如今大赵威服诸邦,若大赵不动,何人敢于觊觎?臣愿做大赵之……”
“荀祭酒误会寡人的意思了。”
这人当真是个务虚的理论家,有理想,有道德,有文化,是个君子,只可惜教书育人是足够了,但到了具体事儿上终究还是差了那么一点……赵胜听见荀况说“大赵威服诸邦”什么的马屁话就已经知道他后边想说什么,连忙挥袖止住了他,笑道,
“寡人颇不认同荀祭酒所谓‘兴国之道相同’这句话,世易时移,具体的情形不同,为何兴国之道一定要相同,秦国商君变法顺应时势能够成功,先王胡服骑射兴我大赵也能成功……虽说后来遇上了些麻烦。荀祭酒自己说说,这两件事可是完全相同的?”
赵胜笑呵呵的笑望了荀况片刻,没等他接话就继续笑道,
“兴国之道应当应其时应其势才能成功。大赵如今的‘时’是什么?是强秦虎视在西,大赵只有与山东各国合同一心才能无忧,若是国内稍有变乱,强秦就会趁隙,山东各国也必然四分五裂,再难合力对秦。‘势’又是什么?乃是大赵一向有兴商习俗,公廪税赋之中商贾所奉之重就算是秦国未行商君变法之前也是比不上的,若是照搬秦国那一套,农未兴赋税便少了一半,又拿什么兴农兴兵?”
赵胜这些话算是说到众商贾的心里去了,大家就差眼泪哗哗的了。大王果然是明白事儿啊,知道习俗不可轻易,利益不可轻夺的道理,那大家还求什么?
就在众人纷纷想振臂相支持的时候,赵胜已经将目光从荀况脸上挪开,向四周环顾一圈后高声笑道:
“诸位,寡人今日虽说是与荀祭酒论学,其实也是想趁此机会向诸位宣说国之大政以安众心。大赵与秦国不同之处颇多,行秦国之道绝非上上之选,只能按大赵实情从事。
大赵当下实情是什么呢?乃是工商之道兴盛,辟土之广远超昔日之倍。国境开拓,黎民倍增,当兴农以固家国根本。至于工商之道更不可或缺,无有,则财货难以大丰。只不过正如荀祭酒所说,家国之民有数,从工商之人多,务本之人必然会少。所以寡人虽然绝不会抑商,却必须‘控商’。
大家不要害怕这两个字,所谓控并非加重税赋使经商之人不敢放开手脚,而是调节各业。以免众商贾竞相拥塞一业而百业废。而寡人控商的手段正是官设钱庄。
官设钱庄已经实行有些时日了,诸位应该都知道钱庄在做什么,其一么自然是为大家守财外加异地行商方便,其二么,则是出贷以助各业。这出贷可不是什么人都可以贷的,借贷之人必须说明贷了何用,若是拿去赌钱,那可是绝对不行的。”
“哈哈哈哈……”
当赵胜说到这里时。顿时引来了四周一片哄笑,刚才多少有些紧张的氛围也随着赵胜这番玩笑烟消云散了。等笑声渐渐停了下来,赵胜这才笑呵呵的续道:
“让借贷之人说明借贷之因正是朝廷控商之法。朝廷把这些钱借出去就不希望连本儿也收不回来,所以只准兴业之人借贷。为了让伱当真能兴业,而不至于赔了本钱,钱庄平日里就会时时监控各业发展情况,比如哪一行从业之人太多,利薄难行。哪一行又是别人所知甚少,却又利厚并且与国有益,再比如哪一地盐铁缺乏,前往贩货必可利厚。哪一地盐铁又太多,运过去只能折本等等等等。
为了做到这些事。朝廷已经筹措在各地开设专门的有司予以监控和管理,并以快马将消息汇集朝廷及各地以备钱庄查知以及有意行商之人相询。此为朝廷兴国之法,绝不是普通商贾可以做到的,所以所谓朝廷与民争利实在说不上,而是护民之道。若是朝廷当真想与民争利,何必做这钱庄,只要重征岂不是来钱更快?
朝廷以钱庄之法调整各业,就可在助商的同时避免那些不懂商道却只想这从商利厚之人不至于胡乱弃了本业而踏入商途,最后落一个血本无归的下场,所以这也是护农之道。护了农便不怕缺兵,故此官设钱庄之法乃是护本兴商之道,而且其实质与司徒署实为一途,都是与钱打交道,若是钱庄会助长贪墨之风,那么司徒署岂不是也会一样?若是不去想办法惩贪罚墨,反而去反对钱庄,何不连司徒署也一并撤了呢?”
“若是当真建立这样的有司,岂不是我们也不需费力费人四处去打探行市了么?”
“没错,省钱也省大了。”
“哦,老夫突然明白大王这个‘控’字的意思了,岂不正是朝廷添一人而省百商千人之用么?”
“差不多,差不多应当是这么个意思吧。大王说的以此护农护兵果然不差,咱们也可以不必招募那么多人了。确实是两全其美之法。”
“吴兄可还谋划私营钱庄之事?”
“咳咳,老弟别笑话愚兄了,此乃官署,愚兄有几个脑袋敢拿出来让朝廷砍。再说就算建了又如何竞争得过朝廷?只怕也只有空着房舍打发时辰的命,哪会有人来呀。”
“哼,这些商贾只知道一个钱字,哪里懂得朝廷呕心沥血所为何事。”
“唉,当真是举世皆浊呀。”
……
赵胜的话顿时引来了众人的兴趣,众多商贾纷纷打起了小九九,当然也少不了道德君子义愤填膺。
别人怎么想怎么说没人能管得到,反正荀况是没词儿了,虽然他听得出来赵胜言未尽意,但却知道赵胜说出来的这些话是有道理的。荀况自负学识,然而终究没有预测未来的能力,在这些新鲜的东西面前也只能选择闭嘴了。
不过荀况闭嘴归闭嘴,但他所想的并没有错:赵胜确实言未尽意。这是没办法的事,有许多东西他不能明说,只能点到为止或者将一些表层的意思说出来。比如说用钱庄调控市场固然是其作用,可以光明正大的说出来,但通过这种手段控制住商贾的财源,使他们只能以赵国为核心进行发展,不至于像荀况说的那样“商贾如雁,冬去春来”,今天依傍赵国,明天看看楚国更有发展前途却又以楚国为重,致使赵国忽兴互衰之类的话题又怎么能明说呢?
更何况更多的东西关乎到赵国发展的机密,在未做成之前不能泄露,以免别国学去或者借此反制,那就更不能提了。
对赵胜来说,赵国确实不能全面去学秦国之法,这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