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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算你除平原君外不知何人可以依赖。以致权柄尽赋,那便应该想到今日之事,早作退路。你不思退路,又为何要行今日妄举?如是没有这件事,你尚可尽聚权贵于一堂。公开宣告绝嗣之事,以此逼迫平原君退让,并早定继嗣之人,众心得安之下多少还有些渐渐收回权柄的希望,可如今,如今怎么办?”
“我,我。吴太仆,寡人这就大集群臣,这就大集群臣。”
赵何仿佛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嚯的一声放开了吴广的袖子,连泪也来不及擦,急忙起身要出去传命。吴广浑身的力气早已经被抽尽。却猛地抬手拽住了赵何,颓然地说道:
“晚了,已经晚了。大王突然行此一举,不管出于何种目的,在别人看来也是要削平原君的权。平原君这两年里兢兢业业,谨慎事君,甚至为大王得罪了许许多多的人。不但毫无过错,反而时时处处为大王着想。何人不说他是周公一般的执政,兄友弟恭的垂范。
平原君无过。大王却要削他的权,这已经是动了杀心,再加上绝嗣之事,等天下大白之时,谁人不会坐实这是大王先对不起平原君的?就算平原君心里没什么,因为大王绝嗣再加对有功之臣猜忌,这便是昏聩残暴呀!朝堂之中离心离德,大王还能再指望今后也像先前一样君臣一体么?
可是平原君心里当真没什么么?大王绝嗣而忌惮于他,那必然不会以他的子嗣为嗣,这大赵的天下是他一手回转,一手支撑起来的,却因为他的功劳与他一系子孙无缘,大王若是平原君能甘心么?
大王,功而赏罪而罚,这是何等明白的道理,可你偏偏反着做,平原君就算什么也不想要,他也要保命,就算他连命都不想要了,因他而起的那些朝臣难道不会为了自己的安危前程,为了平原君倒台之后自己不会被排挤迫害逼迫他与你相争么?大王把平原君架到火上去烤,他该怎么办?”
赵何呆住了,脸色越来越苍白,猛地一抹泪道:“寡人这就立他的子嗣为嗣君还不行吗。平原,平原君夫人就要生了,那个乔氏也已经身怀六甲,两人之中怎么也得有一个男孩,寡人便以这个孩子为嗣君!”
吴广无力的闭上双眼,满脸都是失望的摇了摇头,惨然的一笑道:“大王考虑事情就不能考虑深些么?且不说男孩女孩,纵使都是男孩,大王如今也已经进退维谷,自陷绝境,不论立平原君的子嗣还是平阳君的子嗣都会引起一番轩然大波。
若立平原君之子,朝中势必会有君王、嗣君、相邦之间纠缠不清的关系,平原君要想免除挟嗣君而代君王之位的骂名,就得退相位养闲不再过问政务,若是先前平原君也只能这样做,他那一系臣僚就算心有不甘也只能认栽,可大王鲁莽于事,若是再立平原君之子便有以此要挟平原君退相位之嫌。平原君退还是不退?
若不退,那就是自承骂名,那就是有取而代之之念;若是退,大王还没立嗣之时就已经对他动了杀心,不论你如何发誓,别人也只能当你这是要借此打压平原君,乃至于只有平原君死了才能安心,以免平原君隐退之后暗中操纵他那一系大臣两面相挟动摇你的君位,以便新君尽早登位,他可以以主父之名再控权柄。这便是借口啊,大王。以臣所知听命于平原君之人占据了朝堂大半,你这么一立嗣君,岂不是捅破了天么?
再说平阳君……罢了,不说平阳君了,平阳君于国之功比不上平原君;同为庶出公子年序又比平原君为幼。除非大王是强势之主,同时平原君也与平阳君一样无所作为,此事才有可能。但论起支分来,平阳君与平原君却是相同的,平阳君又如何能心服?反对平原君之人难道不会借他之名与平原君相争么?大王,你这一步走出去,大赵想不乱也不行了呀!”
进也不是,退也不是,赵何那里曾想过自己只是走了一小步居然会带来这样无法收拾的局面。他心中一阵懊丧。然而更多的却是委屈,坐在地上向后蹭了几步,牙齿咬得咯咯作响,半晌才带着绝望勃然怒道:
“吴太仆口口声声平原君为难,可曾想过寡人的难处么?这大赵是寡人的。可这么多年了,寡人什么时候当真做过主!寡人争不过赵成,争不过李兑,争不过赵胜,寡人不想像先王那样威震四海。人人慑服。不想留下什么令名,可寡人想活,想活!
吴太仆,寡人不想死啊……可寡人坐的这个君位却有多少人在盯着,你知道么?赵成、李兑,你以为他们当真没有寡人的大哥赵章那种取而代之的念想么?他们不是不想,只是没有机会!
可如今的平原君呢?他已掌尽权柄。寡人若是没有绝嗣,他至多不过能做个赵成李兑那样的权相,可如今寡人绝了嗣,他当真不会有取而代之之想么?他的地位与我大哥无异,却更多了权势,他的权势与赵成李兑无异。却更多了地位!他遇上了这样难逢的机会,为什么不会像大哥那样做!寡人绝了嗣那就是他的眼中钉,绊脚石,那就只能除寡人而后快!寡人能怎么办?你说能怎么办!”
吴广盯着浑身发颤的赵何无望的摇起了头,在四处回荡的暴怒回音落下去之后良久才幽幽问道:“大王竟然拿赵成和李兑来比平原君……老臣要问大王一句,赵成李兑的权柄是如何来的,平原君的权柄又是如何来的?”
“我……”
赵何这些话本来就是暴怒之下不经大脑的无妄之语。虽然发自肺腑,却又如何经得起推敲?顿时被吴广问得一阵语塞。双袖一举紧紧地抱住了头懊恼的垂下了头去。
吴广已经说了这么多,却依然见赵何一副浮躁之下言语难进的模样。都开始有些不知道自己这次来见他是对是错了。然而面前这位轻狂无知的君王怎么说也是女儿孟瑶的亲生骨肉,血脉里连着亲情如何能像不相干的人那般想放下便放下。吴广知道赵何坐这个君位实在太勉强了,然而既然坐在这个位置上,他的生死便不能寄希望于别人的仁慈。
仁慈这东西只有在没有足够诱惑的时候才是君子之表,但是到利益的诱惑足以撕破这层薄薄的礼仪表皮时,仁慈二字却又实在不堪一击,这世上能像孤竹国伯夷叔齐那种相互推让王位的君子实在太少了,仅能见于传说,更多的人在利益面前根本经不起诱惑,赵何不相信赵胜能那样做,吴广同样不相信,所以他只能在悲伤之余徒劳地去支撑这将倾的大厦了。
“大王一错而再错,再错而三错,一手酿成如今局面却全然不知自己错在哪里,只是一味推卸他人……唉,如今的局面大王已无路可退,即便知道是错也只能错下去,不然就算不要这君位,只要活在这世上一天便是那人的隐忧,求活也求不成了。”
“外祖父的意思是……”
赵何眼波一跳,下意识的刚刚说出这么一句,紧接着便胆颤心裂的惊呼了一声,仿佛见到最为恐怖的鬼怪一般连连向后退去,直到脊背抵在几上再也退不动了方才停下了身,绝望的挥着双手高声叫道,
“不,不!”
吴广无奈的闭上眼摇了摇头,颓然的笑道:“大王以为老臣是说暗中杀了他么?若是大王没有动云台之前这般做必然可一击而中绝不失手,然而如今他已经有了防备,就算一时之间尚不知因由,却也必然起了防心,这种事那是想也不用想的。
为今之计也只有将错就错了。老臣之所以得知大王绝嗣之事,是有人暗中传给了老臣消息,虽然那人未具名姓,但大王行事仓促,平原君如今远在河间连知道此事的可能都没有,更不要说遣人暗使阴招陷害大王了。
此人不会是平原君,也绝不会是心向平原君的人,只能是惧怕平原君上位之人。他们虽然隐了名姓,却根本不在乎老臣是否可以轻易猜出他们的身份,甚至根本就是为了让老臣猜出他们是谁,好以此为引依附大王共同对付平原君。大王可猜得出他们的身份么?”
赵何惊然应道:“吴太仆是说宜……难道,难道正伯侨跑到他那里去了?这,这怕是不行。对付平原君是前门驱虎。这些人却是后门之狼,寡人,寡人不敢用他们呀!”
总算还不是完全的傻……吴广淡淡的苦笑了一声道:“十有**就是宜安君赵造,朝中不服平原君之人并不少,但能成气候。可以与平原君一较伯仲的却只有他们这些宗室近支。大王说他们是后门之狼倒也不错,但大王还得好好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