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消失中的江城-第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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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堵在死胡同里。傅主任能看出我拒绝X光的态度是坚决的,而我知道他不能就此退缩,说这程序其实并非必要。我们在那儿站了一会儿,那医生带着期待观看这一幕。最后我告诉傅主任我得回到公寓,给成都的和平队办公室打电话。
我尝试打了电话,但医疗官员不在。我在卧室里坐了十分钟,读了会儿书,然后我回到了诊所。
“我很抱歉,”我说,“但和平队跟说我不能做胸透。我不知道我们该怎么办。”
“没问题,”傅主任说。“我刚和管理竞赛的人聊过了,而他们说你不做也可以。他们会给你个例外安排,因为你是个外国人。”
我谢过了他,为造成的麻烦道了歉,而他向我也致以歉意。我们两人都握了医生的手。他送我们到门口,微笑着挥手道别。
关于比赛的开始时间,没有时间表。运动员在出发的区域聚集,没有秩序,像一群暴民,到了九点钟,干部们开始发表讲话。什么时候讲话结束,比赛就开始,而官员们把时间拖了又拖,起点线重复被冲破,人潮汹涌。一小部分人会抢跑,其他的群众跟着作出反应,然后警察叫每个人退后。我在原地小跑,保持暖身,用我的胳膊肘跟身边的人推挤,保住自己的位置。
起点线穿过了一个巨大的工地,那儿有一个在建的新公园。线的整个左半部分笔直朝向一个小小的山崖,有六英尺的落差。在最右端有一条狭窄肮脏的马路,那是运动员们唯一的安全出口,但那儿离起点线太近了——不到四十米——群众在那么短距离内排成队列通过是不可能的。而且即便运动员们安全通过了,道路会立刻出现一个九十度大转弯,将导致更多的受害者。
毫无疑问,此乃我的竞赛生涯中所见的最危险安排。我有点想退出,部分为我的安全着想,但主要是想从一个旁观的角度来观察这场灾难。罗伯舒米兹,另一个和平队志愿者,在这个星期来访,他和亚当拿了相机,兴高采烈在马路那头等候。
师专的队伍在起点线右侧位置,径直对着出口。他们中的大多数是体育生,通常我们是竞赛中最强的队伍,和太极药厂并列。我们所有人都挤在一起,等待出发枪响。这是个凉爽的早晨,冬天的雾气低低悬于城市上空。
五分钟过去了,十分钟过去了。干部们继续讲话,警察有点控制不住人群了。要么他们启动比赛,要么比赛就自己启动了,最后,有一个干部意识到了这个。他鸣响了枪。
这里是中国。混乱,噪音,肾上腺素;害怕,惊喜,和兴奋;一大群的身体,每个人都在大叫,喇叭在响,大地震动;我们所有人都发了疯似地狂奔,胳膊互相推挤来清出空间;双腿抽动,乱撞,冲刺,留意着小幅度甩腿以免绊倒;有些人喊叫着跌下山崖,其他人滑过了第一个转角,避开那少数不好彩摔倒的人,他们的身体在地上滑动,头上是一片片的腿脚涌过。时间一秒秒滑过,每一刻都需要永恒的专注和努力。我们如一群狂野的暴民般飞下街道,冲过第二个转角,在新华路上朝西奔去。
路程开始到上坡阶段了。整个情景依然因肾上腺素而动荡,但我意识到那永恒的起始阶段已经过去,而且我不再是起始阶段的暴民中的一份子。在一场赛跑的开始阶段过后,总会有那么一阵的疏离之感,当成为大众一份子的那种幸福感结束了,你意识到你是一个人,而且你将要跑的,是你自己的比赛。
我慢了下来。突然间我感觉累了;肾上腺素已经蒸发,眼前所有一切都清晰聚焦了。我检查了一下自己———没有刮伤,没有瘀伤;不太记得我是如何安全通过的。我环视周边。我在领头的那一拨人里,大约五十人的一组,而其他人也逐渐加入到正轨中来,在那起初的忙乱之后。我们在稳健地爬山,步子逐渐放缓。我感到我的双腿回来了,那种失去知觉的兴奋感被长跑的节奏感所取代———稳健稳健稳健稳健,在我的脚趾下,山丘陡峭。警车的灯在我们的前面滚动。前方远处,一群学校的孩子想要偷跑,在领先我们一百米处加入到比赛当中来,但警车驶过,把他们拉出了队伍。
整个前半程都是上坡路,待到我领先时,比赛大约过去了两分钟,我能看出其他人已经跟不上了,比赛完结了。这是个差别很大的赛场——大学的学生,单位职工,以及,一些运动员,他们若是更多训练的话,可以成为好的选手———但他们全部都输了。我很快地滑向了领先。
在任何大型的赛跑中领先都是种陌生的感觉。人们谈论跑步中的孤独感,但我总觉得这运动只是在比赛中才是孤独的,特别当队伍拉开了,你发觉自己独自在前。在队伍当中,你通常会和其他运动员有一种团结感,即便大家是在竞争,而在前方领先,就没有这种幻觉了。那时,比赛成为了追逐———一个人对抗赛场中其他所有人———而我总觉得这是世界上最孤独的感受。而当你是两千多人中唯一一个外国人时,这感觉就更其孤独,沿着赛道两侧,观众在喊着“外国人,外国人,外国人。”
我回头望去。在我身后能看见赛场上的其他人———一道没有尽头的人流,一群黑发的民众。那主要的清道车已经慢了下来,我尾随在它的闪光灯后,不过几步之遥。我再次回头望去,以期记住这陌生的场面。山丘现在很陡峭了,爬上山,向纪念碑,向革命烈士跑去。道路两旁排满了观众,我经过时,可以听到阵阵惊奇的声浪;他们在兴奋说话,叫嚷。“外国人,外国人,外国人。”
而我想着:今天不要对我这样。如果你想要看看来自外国的人,看看来错了地方的人,看看跑乱了步子的人,看看走了形的,笨拙,狼狈的人,你往后面看。去看那些开始跑得太快的,或者那些抽了太多奇声香烟的,或者那些穿了太多衣服,被热气与汗水噎到的人。不要看我——许多年里,我在许多地方都是这么样的,而情形永远是一样。这里没有裁判,没有语言障碍,没有复杂的礼仪规则。你要做的一切就只是跑。
到掉头处,我已经领先了第二名三十秒,而且我很轻松。后半程乃是下坡,因为这是折返跑,我掠过了其他的选手。那些还没筋疲力尽的加入了合唱:“外国人,外国人,外国人。”但这一点妨碍不到我,因为在这四公里当中,我彻底找到了家的感觉。
通过这场胜利,我赢得了两套运动服,聚酯纤维的。两件都小了,涪陵市的字样骄傲地绣在了胸口上。我还收到了一个证书,说“何伟同志”,我的中文名,赢得了第二十二届年度迎春长跑。竞赛的组织者奖励了我二十元钱,学校给了我五块,为我参加了其队伍。他们还为我的体检给了我一块半,叫我猜想若是答应了做X光我能拿到多少。全部加起来我得到了二十六块半,花在了两个星期的午餐面条上。
我在接下来的那周上了当地的电视新闻,而第二天的报纸用一个头版故事做了专题报道比赛。他们报道说,一个来自密苏里的美国教师,叫做H 艾斯勒的参加了比赛,而关于我比赛前的热身,描述非常详细。他们报道了在我头一个冲线后校方代表是如何的兴奋,还引用了另一个排名靠前的选手的话,他是一家药厂的年轻人,说道“如果这比赛在我军训后马上进行,我肯定能打败那外国人。”文章的结束语如下:
这比赛也成功地树立起了运动中的爱国主义精神。当我们的记者问道,“你对一个外国人首先完成比赛怎么想,”一个贸易学院叫徐成博的学生说:“在中国的土地上举行比赛而让一个外国人拿了头名,我感到羞愧。这给我们敲响了警钟:我们学生和成年人都要加强我们的身体素质,因为当我们的力量加强了,我们就能取得胜利!……一个西南军校的老师说:“那外国人起跑时获得了领先优势,这种精神值得学习。只有我们投入到发展我们的身体中去,更多勤奋而科学的训练,我们才能看到获得冠军的那一天!”
这并非我所希望的反应,虽然我并不意外。在涪陵爱国主义情绪非常广泛,而运动总会使得这种情绪特别强烈。这就是篮球在这里失败的原因,而有时我想参加这比赛是否一个错误的决定。有些和平队的朋友们想说我至少不该尝试取胜。但我喜欢卖力地跑,就像这竞赛中的许多其他人一样,而且我看不出有什么原因去把涪陵的人们当小孩对待。我希望他们知道有个外国人生活在他们的城市,而且我希望他们看到,尽管我在学习语言中非常挣扎,至少有一样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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