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鹤舞适时扶住，在耳边笑道：“别怕，让扶着……”
木筠莞尔：“怕什么，不就是不能跑么？没事！”
然而还是任他扶住的腰，慢慢踱步。
能站在日光下已经感激涕零，面前是方庭院，方砖铺地，三面临着走廊。
庭院不大，棵合欢，浓荫匝地，清凉蔽体，绿荫清幽已经将院子遮去半。粉色绒花满树，如丝如缕，轻描淡画，不减柔软动人，仿佛木筠此刻面上红晕，淡淡绯红。
鹤舞替撩起头发：“热？”
“不热，样很好。”木筠固执的把头发放下任发丝披散肩头，鹤舞恋恋不舍把玩发尾，道：“脸都被晒红……”
“样不好看？”木筠揶揄道，“昨晚上不是还……”
鹤舞哭笑不得，掩口：“嘘！清莲还在……”
清莲轻笑着站在边走廊的阴影中，刚准备打起精神，将二人打趣番，忽闻身后脚步，回头敲，神色顿敛，轻声道：“主子。”
鹤舞和木筠二人也回过头去，见来人，鹤舞眉头轻锁，木筠倒是泰然自若，笑起来，拉着鹤舞，象征性的拜拜。
位束发灰衣老人，不疾不徐，移步而来，神态平静。
普通布衣，面上皱纹，皆无损他的风度，只多饱经风雨的沧桑。
他眼中不见大喜大怒，只留片云淡风轻，似乎是极尽绚烂后，切复归的淡然。
清莲垂手跟在老人身后，神色反平日怡然自得，多分严肃。
在木筠面前站定，老人含笑打量番，见面色红润，随口问道：“可以么？”
木筠粲然：“托妙回生的福，日光已经难不倒。”
“那就好。”妙回生看着，笑道，“否则柔情绰态，只匿隐于夜色，岂不可惜？”
木筠喜上眉梢，佯装矜持：“过奖过奖……”拐鹤舞，“听听！”
妙回生见状，忍俊不禁：“倒是不客气？”
鹤舞也哑然失笑，看着，对老者淡淡笑道：“失礼。”
妙回生将目光转向鹤舞，含笑微微头。
眼前白衣子，每次都能让他从心底发出赞叹。
妙回生阅人无数，却很少见到能让他从心底而赞的人，鹤舞就算个。
神清骨秀自不必，鹤舞属异类，样貌自然比普通人多几分灵气——让妙回生忍不住拊掌称妙的，是鹤舞身上激烈的矛盾。看清个人着实简单，然而鹤舞却第次让他看走眼。
鹤舞被清莲引来的那夜，第眼他就被鹤舞目中冰冷淡漠所惊，于是本能摆出副更为冷淡的模样。不曾想，那样个目光冰冷的子，开口竟是谦谦和和，言辞恳切，温柔讨喜。
后来又发现，子，眼底再清冷漠然，那面上始终带着三分含笑的神情，保持彬彬有礼，平易近人的姿态。明是不食人间烟火的精灵，举动，却心甘情愿被人间的浊气所染。
尤其是对待妻子，温柔怜爱，与般子无异，甚至更甚——样的子，怕是每位父亲心中的贤婿罢？
妙回生收回目光，转身，道：“瞧满树的合欢，开得多好。”
木筠头，道：“么高大的合欢是第次见，怕是长不少年罢？”
妙回生缓缓道：“合欢，是与所妻子成婚时所种，快三十年。”
木筠瞧着合欢若有所思，树长三十年，越长越繁茂，人长三十年，就不是回事。
“……那里还有棵小些的，比它小得多罢？”
妙回生看眼，道：“合欢长势快，那棵是妻去世时所种，已有六年。”
木筠尴尬下，道：“节哀。”
妙回生叹口气，又道：“六年，不节哀又能如何？”转过身，深深看眼，“倒是只合欢，当年植它的时候，肝肠寸断，可它，长得没心没肺的，六年便如此繁密。”
木筠不知该如何劝慰，又怕他触景伤情，鹤舞轻叹道：“人非草木，情关难过，阴阳相隔，难免伤神。然而生死有命，有些事，既然勉强不得，还是放下为好。”
妙回生愣。突然脸色变，猛扯出块白帕子，捂着嘴剧烈咳嗽起来。清莲愣下，赶紧唤站在不远处的下人送水，自己给妙回生拍背顺气。
木筠被吓跳，担忧：“没事吧？”
“老毛病，不必担心。”
木筠扑哧笑：“自己的老毛病都医不好么？”
妙回生含笑：“医不自治，没听过么？”将帕子收起来，喝口水，又道，“况且，可是样病都不会治。”
“那还叫妙回生？难道不是妙手回生之意？”
妙回生大笑：“确是回生，不是被回生？”
“不会治人？”
“错，什么都不会治。”
“那……”
“也没病，不是么？”
妙回生见木筠脸迷惑，笑着指指脖颈。木筠低头，扯出根黑线，上拴颗黑珠子，不见光泽，表层似乎涂层哑光。
“想改善畏光之体，么，正好有颗避光之珠。”妙回生笑道。
“就用个？”木筠目瞪口呆，“那几，给喝的那么多药……”
妙回生拊掌大笑，指着鹤舞：“为何不问问……夫君？”
鹤舞别过脸笑：“那是给喝的，太瘦，不寻契机，怎么肯喝？”
原来如此！木筠气得要翻白眼，早就该觉得不对劲！那么多神怪动画看到哪去。妖怪畏光什么的，难道不都是用个神器神珠镇着么？关药什么事？
想想又觉得好笑，鹤舞将当作个孩子，喝药还要骗着哄着，难道会那么不自觉么？又不以瘦为美，也察觉最近清瘦不少，胸都小……
嗔怪道：“何必骗？”
鹤舞不语，递来朵合欢，替别在耳朵上。
“干什么？给朵花就算？”
妙回生不失时机道：“合欢花赠人，意在解恩怨，乞求言归于好。”
鹤舞笑起来：“对，是在求……”
“还差不多。”
妙回生眼波转，隐约见二人亲昵起来，笑道：“二位，还有些事要办，们……继续……清莲，咱们走。”
木筠轻快道：“慢走，不送！”
待妙回生走远，木筠才不解道：“他方才叫们继续？继续什么？”
鹤舞横抱起，在耳边道：“不知道么？合欢，合欢，求合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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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二人缓缓踱步至合欢花下，木筠拽着鹤舞的胳膊乱晃：“们可以走么？”
鹤舞不耐烦胡闹，把固在臂弯，道：“走？忘么？避光珠，不是白拿的。”
“没忘——他过帮，要付出些代价。”
“代价还没谈，便想遛？”
“但是，能给他什么？”
木筠想破头也不知道自己有什么可给他的，要钱没钱，要命没命，再妙回生后来也再未提代价的事，而且他们还见如故，甚是投缘……投缘……难道……
“鹤舞……他对……”
鹤舞扶额：“自作多情的毛病难道就改不？檀夏曹适完，又来妙回生？”
“那！他干什么没事就来找聊。”
鹤舞对有可能失贞件事，永远持否定态度，并且经常性拿事揶揄，最过分的是有时路上碰见与檀夏年纪差不多的小姑娘，或者曹适那样的汉子，他都会好心提示“赶快瞧瞧是不是对有意。”
木筠再次恼羞成怒。
凭良心，喜欢妙回生样的老人，淡定，睿智，有种看透世事的超脱，跟他们话总有特别的收获。而且不知道为什么，他的慈祥，让莫名的熟悉和亲切，在他面前，似乎更能放得开，特别不想拘束自己。第次见，妙回生便送份见面礼，就是那颗不起眼的珠子，是第次心甘情愿接受别人的礼物，无论在哪个世界，都不习惯拿别人的东西，似乎在提醒着让付出些什么。
妙回生明明确确的告诉，他有办法让不畏阳光，但是要付出些代价。
光明正大，干脆直接。
木筠当下就答应，直觉告诉，个老人，绝对不会为难。
鹤舞若有所思，淡淡道：“也许是有别的原因罢。”
“那……反正也挺喜欢跟他话的。”
“是吗？”鹤舞不动声色，“那……就多与他聊聊。”
木筠惊喜：“也觉得他很好，是么？”
鹤舞笑得如此开心：“不，多与他聊聊，就能早些清楚，人家对无意，早些断的心思。”
“鹤舞，是混蛋……”
章节38
张竹床，青白颜色，似乎有些年头，多层自然的脂泽。
妙回生身单衣，端坐竹床头、
风雨交加。风很大，竹床上挂着的白纱帐剧烈起伏，窗外雷鸣阵阵，妙回生置若罔闻，手中举着面铜镜，愣愣地注视着自己在镜中衰老病容，斑驳白发。
他老。
他生都在斗争，衰老成他最后的敌人，他与无数对手斗争辈子，却败给自己的身体。喉间痒，他忍不住重重咳嗽，连腰都弯下去。
“咳咳咳咳……”
清莲恭立于他身旁，手捧茶碗，见状赶紧双手递去。
妙回生接过茶碗，浅浅啜口，侧目瞥他眼，目光动，清莲敏感察觉，顿时浑身不自在。
妙回生淡淡道：“怕什么？”
清莲镇定答道：“没有怕。”
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