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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开始发抖,那种发颤的感觉每到一处,那一处就不再是她的,她根本控制不了。
茫然的回到实验室,苏措坐在电脑前发呆。不晓得出神多久,她终于看到邵炜靠在实验室门口看着她笑:“都十一点了,怎么还在忙?”
苏措跟他招呼:“师兄你回来了?”
算起来已经有四五个月没看到他,这几个月邵炜和另一位教授写的论文在国内外都引起了不小的震动,他这段时间一直呆在国家数学中心,同时忙着出席会议,接收其余数学家的疑问。他看上去那叫一个意气风发。
“我听说这段时间赵教授把你折磨得不成人形,”邵炜毫不避讳上上下下的看着她,仿佛要找出什么“不成人形”的证据来。
“没有啊。”苏措斜他一眼,“谁瞎说的。赵老师对我很好。”
“数学上遇到问题,为什么不找我?”邵炜一抬下巴。
本来苏措正在关电脑收拾桌子,此时她抬起一道目光略带笑意的看他:“我的数学不比你差多少的。不说我的事了,师兄你怎么样?是不是得到赞誉无数?虽然我并不太懂黎曼几何,可当时我就说这篇文章会轰动的。十年磨一剑啊。”
两个人踩着月色走回宿舍,邵炜讲着这段时间的经历和认识的人,他极能说,而且只挑有趣的讲,声音拌着月光分外动人。苏措忍住倦意听者他的叙述,时不时的提几个问题。一路上遇到不少熟人,皆是表情暧昧的同他们招呼。
苏措上楼前,邵炜忽然叫住她。
“什么?”苏措诧异的回头,一时不查,疲惫没有藏好,让邵炜看得清清楚楚,他竟有些愕然:她怎么能累成这个样子?
这个念头一旦出现,本来想说的话题也不可能再提及,于是他对她挥手,示意她上楼:“没什么事情,你好好休息。”
苏措点点头回了宿舍,那晚是她几个月睡的最早的一天,可是梦境光怪陆离,她一次次的被梦魇惊醒过来,然后陷入疲惫再睡,再醒。
第二天苏措把那些文章送到赵教授的家里,让她看看文章是否需要再次补充。苏措呆呆平视前方,赵教授说起话来满头银发微微晃动;什么时候开始,她的头发全部都白了?她竟然都不知道。
“很好。小苏,我放你两个星期的假。”赵教授说。
苏措终于回神,那满头白发让她觉得刺眼。她把攥在手里的空药瓶放到她的书桌上,轻声说:“教授,昨天我捡到这个。”
赵教授的眼睛不太好,一时没看清上面的字,就问:“什么?”
“您去医院吧。”苏措低声说,“您去医院吧,好吗?”
一旦老去,就很少有什么事情能使他们吃惊,赵教授也是。她取下老花镜后终于看清楚药瓶上的字,又看到苏措几乎是在恳求的目光,继而露出个难得的笑容:“人老了就会病,我也老了,去了医院也没有用的。小苏,你到了我这个年纪,什么事情也都能看开了。”
苏措并不常来她家,因为她总在实验室,找起来也方便。此时她环顾四周,这个房间里还是一样冷清,除了必要的生活用品和一箱子一箱子的书,别的什么都没有。以赵教授这样的专家,待遇应该是很好的,可是她还仿佛生活在几十年前。她是怎么过来的?没人知道。苏措鼻尖忽然一酸,她又悲又急。
“你有了心理准备,也好。”赵教授点头,“这篇文章写完后,就是你的博士论文。”
掩上门的那瞬间苏措心力交瘁。她从门缝里看到她的身影,微微有些佝偻,伏案写着什么,花白的头发在阳光中轻轻晃动,阳光落在她的老花镜上,反射出微弱的光芒,也挡住了她的目光。
当天下午苏措就背着书和电脑笔记本,离开了研究所。她再次去了齐家屯小学,因为太忙,她有一段时间没跟蔡玉联系,现在才知道,今年入学的小学生比往年多了十来个,蔡玉已经忙得生了病,人急速的瘦下去一大圈。
那天晚上,两个人坐在床上聊天。苏措问她:“支教的大学生还没来?”
蔡玉苦笑:“应该八月底到的,可是现在都十月中了,还没来,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我刚刚有空,这半个月你歇一下,我来代课。对不起,我也只有帮你这么多。”苏措有心说笑,“你要是不怕我教不好孩子的话。”
灯光很黯,蔡玉的脸庞流动着莫名的苍凉:“你开什么玩笑,你是华大的大学生,现在念博士,水平比我不知道高到了哪里;我就是高中毕业……当年我的成绩已经是学校最好的,可也不过刚上了重点线,华大对我们来说,就是梦想,平时是想都不敢想的。”
苏措握住她的手,一字一句的说:“没有人比得过你,没有人的。”
看到苏措那郑重的表情,蔡玉也不想在这话题继续下去,打趣着道:“对了,上次跟你来的邵炜呢?他很喜欢你吧?”
“啊?”苏措冷不防听到这个,一呆。
“如果不喜欢你,没有男人会无怨无悔的跟着你跑到这么个山沟里来的。”蔡玉说着,扶一扶眼镜,笑道:“第一次你来齐家屯的时候,我真是吃惊。我没想到你那么漂亮,我再也没看到比你漂亮的女孩子了。他不喜欢你才奇怪。”
苏措别过脸:“我对不起他。可是,我没办法。”
沉重的语气让蔡玉也想起自己的心事来,她叹了口气,什么都不再说:“睡吧。”
其实苏措并没有真正意义上作过教师,她偶尔来一次,在蔡玉忙不过来的时候给学生们讲讲题,但是站到课堂上还是首次。
教室虽简陋,但是学生们学得很专心,他们端端正正地坐着,稚气的脸上写满了虔诚和喜悦。不过偶尔还是有坐不住的学生,下课的时候会迅疾转过小脑袋和身边的后面的孩子说几句悄悄话,然后重新坐得端端正正,生怕老师发现。苏措只是微笑,到底是孩子,就应该这样。
她教他们念唐诗,书声嘹亮,惊动了山间的飞鸟。她告诉他们,在现在这个世界上,要改变自己的命运,只有读书。苏措很少用这样的语气说话,那席话听得孩子们大气都不敢出,他们并不能完全理解,可还是把那番话记住了。
周末的时候孩子们都没有来。蔡玉的咳嗽一直没好,苏措不让她动,坚持着自己去溪边打水回来做饭。
那是个难得的好天气,不冷不热,阳光铺满大地,清冽的溪水缓缓流淌。颜色各异的石子均匀而安静地伏在水里,在波光下几乎要变成鱼游动起来。她从衣兜里拿出那只空药瓶反复的看,几乎是一个眨眼的功夫,这半年来来的积累的疲惫一下子像火山一样爆发出来,疼痛像岩浆般蔓延横流,她头痛欲裂。为什么会忽然这样,她找不到答案。她扶着树想站起来,可是一站起来就跌坐回去。
忽然眼前出现一只手,手掌宽大,手指修长有力,是一只似曾相识的手。苏措微微抬起头,耳中轰然一响,眼睛一花。他穿着长长的风衣,有着一张英俊的让人无法移开目光的脸;阳光照到他身上,头发,面孔上的五官,褐色风衣上细密的纹路,指尖都镀上一层金色的光。呵,好像是谁说过的,如果需要给阳光做广告,他就是最好的代言人?
陈子嘉弯着腰,深邃的眼睛静静的看着她,把手递过来。
顷刻间苏措大脑不能思考,她缓慢的伸出手去,仿佛是探究未知世界那样小心翼翼的伸出手去,碰到他指尖的一霎那时她感受到了炙热的温度,那温度使得她浑身一惊,又触电般的弹开;不过对面的人丝毫没给她躲开的机会,苏措只感觉手被紧紧握住,一股巨大的力量那炙热又略带湿意的手心中传来,她什么都来来不及想身子蓦然被架空,在她以为自己掉下去的时候跌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
“怎么来了?”苏措偏一偏头,轻轻的说,她已经想不到任何词语。
他的下巴磕在她肩膀上,呼吸声也在耳畔,那么温暖的怀抱;苏措忽然不想动了也不想挣扎,她靠在陈子嘉的肩头,闻着他身上那股好闻的味道。
“我说过的,一毕业就会回来。我会来看你还在不在。”陈子嘉语气平静,但是又是确凿而果断,仿佛有金石之音。他左手环着她的腰,本来环着她肩头的右手则松开,续而抚上她的脸颊。她跟以前比没有任何任何变化,一张脸还是只有巴掌大,皮肤还是苍白的缺少血色,那双眼睛也还是一样,灵气逼人;写满让人心疼的疲惫。
“阿措,你瘦了。”陈子嘉从容微笑着,手上却加大了一点力度。他舍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