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点歉意,一方面又兴奋得双手发抖。他停了两回之后,到底又
憋不住地参加了进来。他当时的感觉像在冬季里走刚刚结冰
的河,对冰的结实程度没有把握,心里却又满是走过去的欲
望,就将脚一寸一寸地向前挪,当听到咔嚓的冰裂声时,既感
到害怕又感到刺激。他就这样战战兢兢地投入了进去。
根鸟居然赢了不少钱。
他用赢来的钱,又喝了酒,并且又喝醉了。
从米溪走出的根鸟,在想到自己从看到白鹰脚上的布条
起,已有好几年的光景就这样白白地过去了之后,从内心深处
涌出了堕落的欲望。
根鸟被风吹醒后,去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去客店收拾了自
己的行囊,然后骑着白马,来到了戏班子住的客店。
女店主迎了出来。
“还有房间吗?”根鸟问。
“有。”
根鸟就在金枝他们住的客店住下了。
傍晚,根鸟照料完白马,往楼上的房间走去时,在楼梯上
碰到了正要往楼下走的金枝。两人的目光相遇在空中,各自
都在心中微微颤动了一下。
根鸟闪在一边。金枝低着头从他身边经过时,他闻到了
一股秀发的气味,脸不禁红了起来。
金枝走下楼梯后,又掉过头来朝根鸟看了一眼。那目光
是媚人的。那不是一般女孩儿的目光。根鸟还从未见到过这
样的目光。根鸟有点慌张,赶紧走进自己的房间。
金枝觉得根鸟很好玩,低头暗自笑了笑,走出门去。
晚上,根鸟早早来到戏园子,付了钱,在较靠前的座位上
坐下了。
轮到金枝上台时,根鸟就目不转睛地看着她表演。他看
她的水漫过来一样的脚步,看她的开放在空中的兰花指儿,看
她的韵味无穷的眼神,看她的飘飘欲飞的长裙……那时候,除
了这一方小小的舞台,一切都不存在了。
金枝迷倒了正百无聊赖的根鸟。
金枝上台不久,就看到了根鸟。她不时地瞟一眼根鸟,演
得更有风采。
从此,根鸟流连于莺店,一住就是许多日子。晚上,他天
天去泡戏园子,如痴如迷地看金枝的演出。那些阔人往台上
扔钱,他竟然不想想自己一共才有多少钱,也学他们的样子,
大方得很。若是有一天晚上他没有去戏园子,这一晚他就不
知如何打发了。白天,他也想能常看到金枝,但金枝似乎天性
孤独,总是一人呆在屋里,很少露面。这样,他就把白天的全
部时光,都泡在赌场里。对于赌博,他似乎有天生的灵性。他
在赌场时,就觉得有神灵在他背后支使着他——真是鬼使神
差。他不知道怎么就在那儿下赌注了,也不知道怎么就先住
了手。他心里并不清楚他自己为什么会作出那些选择。那些
选择,总是让他赢钱,或者说总是让他免于输钱,但同样都无
道理。他用这些钱去喝酒,去交客店的房费。莺店的赌徒们
都有点不太乐意他出现在赌场,但莺店的人又无话可说。赌
徒们必须讲赌博的规矩。
根鸟的酒量越喝越大。他以前从不曾想到过。他在喝酒
方面,也有天生的欲望与能耐。酒是奇妙的,它能使根鸟变得
糊涂,变得亢奋,从而就不再觉得无聊与孤独。不久,他就有
了酒友。那是他在赌场认识的。根鸟喜欢莺店的人喝酒的方
式与样子。莺店的人喝酒比起米溪的人喝酒来,更像喝酒。
莺店的人喝酒——痛快!他们喝得猛,喝得不留一点余地,喝
得热泪盈眶,喝得又哭又唱,还有大打出手的,甚至动刀子的。
根鸟原是一个怯弱的人,但在莺店,他找到了野气。他学会草
原人的豪爽了。他觉得那种气概,使他变得更像个成熟的男
人了。在酒桌上,他力图要表现出比他的实际年龄要大得多
的气派与做法。他故意沙哑着喉咙,“哥们儿哥们儿”地叫着,
甚至学会了用脏话骂人。
莺店的人,差不多都认识了这个不知从何处流落到这里
的“小酒鬼”。
小酒鬼最得意时,会骑着他的白马,在小城的街上狂跑。
马蹄叩着路面,如敲鼓点。他在马背上嗷嗷地叫着,吸引得街
两侧的人都纷纷拥到街边来观望。
这天,他喝了酒,骑着马又在街上狂跑时,正好被上街买
东西的金枝看到了。当时,金枝正在街上走,就听见马蹄声滚
滚而来,还未等她反应过来,那马就已经呼啦冲过来了。她差
一点躲闪不及被马撞着。
根鸟掉转马头,跑过来,醉眼蒙咙地看着金枝。
金枝惊魂未定,将手指咬在嘴中,呆呆地看着他。
他朝金枝痴痴地一笑,用力一拍马的脖子,将身子伏在马
背上,旋风一般地向街的尽头跑去。
3
不知为什么,根鸟开始有点害怕金枝的目光了。他一见
到这种目光,就会面赤耳熟,就会手足无措。
但金枝却渐渐胆大起来。她越来越喜欢把黑黑的眼珠儿
转到眼角上来看根鸟,并用一排又白又匀细的牙咬住薄薄的
嘴唇。她甚至喜欢看到根鸟的窘样。
夜里,根鸟躺在床上时,有时也会想到金枝:她的那对让
人心慌意乱的眼睛,她的那两片永远那么红润的嘴唇,她的那
两只细软的长臂,她的如柳丝一般柔韧的腰肢……每逢这时,
根鸟就会感到浑身燥热,血管一根根都似乎在发涨。他就赶
紧让自己不要去想她。
但,根鸟自从头一次见到金枝时,就隐隐地觉得她挺可怜
的。
他无缘无故地觉得,金枝的目光深处藏着悲伤。
这天晚上,金枝在别人演出时,穿着戏装坐在后台的椅子
上睡着了。此时,靠着她的火盆里,木柴烧得正旺。不知是谁
将后台的门打开了,一股风吹进来,撩起她身上的长裙,直飘
到火上。那长裙是用上等的绸料做成的,又轻又薄,一碰到
火,立即被燎着了,转眼间就烧掉了一大片。
一个男演员正巧从台上下来,一眼看到了金枝长裙上的
火,不禁大叫一声:“火!”随即扑过去,顺手端过一盆洗脸水,
泼浇到金枝的长裙上。
睡梦中的金枝被惊醒时,火已经被水泼灭了。
那个人的喊声惊动了所有的人。第一个跑到后台的是班
主。他一句话也没说,只是冷冷地站在那儿看着。
金枝看到了那双目光,站在墙角里浑身打着哆嗦。
不知什么时候,班主走掉了。
金枝小声地哭起来。两个比她大的女孩儿过来,一边帮
她脱掉被烧坏的长裙,一边催促她:“快点另换一件裙子,马上
就该你上场了。”
金枝是在提心吊胆的状态中扮演着角色的。她的脚步有
点混乱,声音有点发颤。若不是化了妆,她的脸色一定是苍
白的。
台下的根鸟看出,金枝正在惊吓之中。散场后,他就守在
门口。戏班子的人出来后,他就默默地跟在后边。他从女孩
儿们对金枝安慰的话语里知道了一切。
那个班主甩开戏班子,独自一人,已经走远了。
根鸟无法插入。他甚至连一句安慰的话也不好对金枝
说,心里除了着急之外,还不免有点怅然。他见有那么多人簇
拥着金枝,便掉转头去了酒馆。
夜里,根鸟喝得醉醺醺的,摇摇晃晃地回到了客店。上楼
梯时,他就隐隐约约地听到金枝的房间里有低低的呻吟声。
越是走近,这种呻吟声就越清晰。她好像在一下一下地挨着
鞭挞。那呻吟声一声比一声地凄厉起来。呻吟声里,似乎已
含了哭泣与求饶。但,那个鞭挞她的人,却似乎没有丝毫的怜
悯之心,反而越来越狠心地鞭挞她了。
根鸟听着这种揪人心肺的呻吟声,酒先醒了大半。他茫
然地在过道上站了一阵之后,“吃通吃通”地跑到楼下,敲响了
女店主的门。
女店主披着衣服打开门来:“有什么事吗?”
根鸟一指楼上:“有人在欺负金枝。”
女店主叹息了一声:“我也没有办法。她是那班主在她八
岁时买来的,他要打她,就能打她,谁也不好阻拦的。再说了,
那件戏装也实在是件贵重的物品,班主打她,也不是没有道
理的。”
“她在叫唤!你就去劝劝那个班主吧。”
“哼,那个人可不是谁都能劝阻得了的。”女店主一边说,
一边关上门,“你就别管了。”
根鸟只好又“吃通吃通”地跑上楼来。
金枝确确实实在哭泣。那呻吟声低了,但那是因为她已
无力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