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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姐过来教了几种将水晶串连的方法,有的编法很花哨的,牧云看得眼花缭乱,笨手笨脚半天不得要领,可表舅很快就学会了。
小姐对牧云感叹道:“你男朋友好聪明哦,手也巧。”
牧云低头轻轻一笑,偷偷看了表舅一眼,表舅好像没听见一样,专心致志地绕着一个花结。
基本功学会了,接下来就要有一个好的创意。
表舅让小姐拿来纸和笔,先画了几个款式,让牧云挑。牧云觉得款款都好,比较来比较去,终于选定了一款。
然后,就定下心来做。
这个时候表舅已经脱掉了大衣,穿了件米色的羊绒衫,端坐那里,神情专注地摆弄着那些玲珑精巧之物。他一双宽大的手因为摆弄这些东西似乎也变得绵软纤细起来,脸上本来很硬朗的线条也如沁在了雾水之中,有了几分柔美与纤巧。他浓黑的眉微微地蹙着,唇线分明的嘴紧紧地抿着,显出一种深陷其中、趣味盎然的神情,这种神情又使得他这张十分阳刚的脸有了一些沉醉于某件玩物中的小男孩的稚气。
牧云在一旁注视着他,一时有些恍惚,好像他是她的同龄人,她从小一起长大的玩伴——尽管在牧云的记忆中,从来就没有这样一个一直不弃不离、手牵着手长大的玩伴。可是,这一刻,很奇妙的感觉,不知是他变小了,还是牧云长大了,牧云觉得他们在一起已经很久了,从出生开始就在一起,他们甚至是在同一天在同一所医院出生的,他们并排躺在婴儿床上,哇啦哇啦哭着,后来他们扭过头,看见了彼此,就都不哭了。然后,他们一起上幼儿园、上小学,他总是用拳头打趴下那些欺负她的男生,当然自己也常被打得鼻青脸肿。一直到现在,上中学了……在一起,还在一起,从没分开过,以后也不会分开。
这种感觉让牧云感到温暖而又陶醉,并被自己想象中的情怀深深地感动着、迷惑着。
恍惚中,牧云看见表舅的唇有点焦干。店里有饮水机,还有一次性的杯子,牧云就问:“亦尘,你要不要喝水?”
说完后牧云才反应过来,她是叫的亦尘,而不是表舅。
可亦尘并不感觉突兀,只是摇了摇头,他是太投入了没听见,还是并不在意?
可是,不管怎么样,牧云决定了,以后就叫他亦尘,不叫表舅。
粉红的水晶手链终于做好了,它是这样的——
三颗水晶组成的三瓣花均匀地串着,每朵花之间隔着编得很精致的花结,手链上还有一个用水晶组成镂空的心形的坠子,当是这条手链的点睛之笔。简洁、别致、诗意,编织精巧,丝丝入扣,便是这条手链的品质。
亦尘把它戴到牧云手腕上的时候,牧云简直快乐得发疯了:“好漂亮,太好看了!亦尘,我好喜欢好喜欢哦!”
“你叫我什么?亦尘也是你叫的?”这回亦尘听清楚了,沉下脸来说。
可牧云觉得他有点装模作样,她扬起脸,蛮不讲理地说:“就叫就叫,亦尘亦尘亦尘……”
“好了好了,叫就叫吧,别念经似的没完没了。”亦尘终于妥协。
付款的时候,店主来了,是一个气质不错的模样端庄的年轻女人。她看了看牧云的手链,没说什么。可在小姐算完账报了个数字后,她突然说:“你们不用付钱了,我付给你们双倍的价钱,这条手链归我了,行吗?”
牧云和亦尘都愣住了,店主赶紧解释说:“哦,没别的意思,做得太好了,我想留它做样品。”
牧云一听,差点跳起来反对:“不行不行,不能给你,我自己要!”
“合算的,反正你男朋友手这么巧,再做一个就是了。”小姐也在一旁帮腔。
“不不,我就要这个!”牧云边说边往外跑,好像别人会追过来抢她的似的。
亦尘付了钱,追上牧云,苦着脸好像很遗憾地说:“跑这么快做什么?我正打算和她成交呢,才做了一个小时不到,就能赚几百块,合算。”
牧云站住了,脸刷地白了,她盯着亦尘,夜一般漆黑的眼睛陡然起了一层雾水。她摘掉手链,塞到亦尘手里,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扭头就走。
亦尘没想到她会这样,知道坏了,玩笑开大了,赶紧去追。
“哎,小云,等等,我是说着玩的。”
牧云不听,闷头闷脑、一脸委屈地往前冲,肩撞了什么人一下,没走几步又踩了别人的脚,人家骂骂咧咧的,她全然不顾,亦尘跟在后面一个劲地向人家道歉。
终于走到一处比较宽敞的地方,亦尘冲上去拦在牧云前面,好言好语地说:“小云,你听我把话说完再生气,好不好?”
“不听,就不听!”牧云把头扭到一边,但还是站住了。
“我是逗你玩的,我怎么会卖给她呢?给我再翻几倍的价也不会给。做东西是需要灵感的,同一个式样,这一刻做出来是这样,下一刻说不定就做不出了。”
亦尘温温柔柔地说了这番话后,牧云的气其实已经消了,可她仍旧绷着脸,把头歪到一边。
“行了,不生气了。”亦尘说着轻轻地拽了拽牧云的头发,仿佛忽地涌来的一阵温暖的潮水,淹没了牧云,也带走了所有的不快。
好喜欢他这样,牧云在心里这样对自己说。
牧云转过头来时,眼里已盈满了快乐,忍不住要咧嘴一笑时,就看见了不远的地方有卖抓饭的,马上脸一绷,说:“不生气可以,除非你请我吃抓饭。”
“好啦,小意思。”
卖抓饭的女人一身云南少数民族的打扮,也不知道是真的还是假冒的。旁边有一大盆清水,买抓饭的人把手洗干净,将一张荷叶摊在手上,那女人就从木桶里舀一瓢香喷喷的糯米放在上面,划开,然后再把肉末和各种各样的作料放在中间,双手一合,包住荷叶,捏紧,再打开荷叶,就可以吃了。
他们先洗干净手,亦尘掏出纸巾来擦,也递给牧云几张,牧云刚想擦,突然抿嘴坏坏地一笑,说:“你转过身来。”
亦尘不明白牧云又要使什么坏,迟迟疑疑地转过身去。
牧云就把两只手贴在亦尘的背上,擦了擦手心,再擦手背。
亦尘明白过来了,大叫:“嗨,你个小丫头片子,我新买的大衣耶!一会儿给你当垃圾桶,一会儿给你当抹布。”
亦尘转过身来时,看见牧云已经笑成了一朵花,这朵花在夜色中优雅而热烈地绽放,那么生机盎然,那么鲜润纯洁。
多美好多动人的一张笑脸!
亦尘看着,怦然心动,那是多久以前?他是见过的,这样一张笑脸,同样的美好和纯洁……
牧云见亦尘傻傻的样子,以为他气结,更开心了,好哦,也有气着你的时候,就甩着擦干的手去包手抓饭吃。
吃了手抓饭,亦尘看看时间不早,就说:“不早了,吃也吃了,玩也玩了,现在送你回家。”
尽管牧云N个不愿意,但她知道,不能回得太晚了。
打车到了小区门口,亦尘让牧云自己进去。牧云走了两步,又回过头来,想对亦尘说什么,又突然有些踌躇,不知如何说。
“还有什么事?”亦尘问。
“嗯,我是说……以后,以后可不可以再去听‘英语讲座’?”
牧云觉得自己的脸很烫,一定很红,但亦尘看不见,牧云站在树的阴影里。
“这个……但你要像今天这样,我问什么都答得出。”
“说话算数?”
亦尘伸出小手指要和牧云拉钩。
牧云没有和他拉,她抓起他的小手指放在嘴里轻轻地咬了一下,然后,跑进了屋。
亦尘望着牧云的背影,觉得小手指麻麻的,像是没了知觉……
放寒假了,牧云从来没有觉得寒假是这么的漫长,过了一天还有一天,没完没了。天气也不好,阴阴的,时不时飘点雨,也不见得有多大,可地上老是湿漉漉的,像牧云的心情,阴郁得出水。
……
奶奶之所以拥有这样的品性,在牧云现在看来,都是因为奶奶心中埋藏着秘密——那只埙。从十二岁那年,那苍凉、凄美、慑人心魄的乐曲飘进奶奶心里的那一刻起,就不再消逝过,它如一缕绵绵的丝带,串起了奶奶一生长长的日子……
现在,牧云觉得自己的水晶手链和奶奶的埙是等量齐观的,因此牧云把手链从手腕上摘下来后,就放在奶奶的埙里。牧云想,那是它最好的去处,奶奶要活着,也会答应的。
可是可是,就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