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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补习班的公务车,非常破烂的小轿车,因为没有冷气,所以得开窗户才能避免闷死人,那种感觉就像外面的空气在对我说: “来吧!吐口烟来污染我吧! ”的意思。可是开车的人是这个分班之中,地位最高的阿泽先生。
老天爷是故意的吗?昨晚的风都还急得很,今天偏偏就是艳阳天。阿泽先生很悠闲地在树下坐着,我却得爬上爬下,把那些印刷得很难看的宣传布条挂上去。
“徐老师,你线拉得不够紧,这边垂下来了。 ”他有时候会这样说。
“徐老师,你左边绑得太高了,不行不行,要重绑。 ”有时候他也会这样说。
我一直很不喜欢被叫作 “徐老师 ”,因为大部分时候,我都在打杂,带班对我来说只是一堆工作里的其中之一。甚至我都认为,直接叫我 “徐工友 ”还恰当一点。
中午十二点,周末的好天气,一群逛街的女孩经过我们身边时,还对着树上的我议论纷纷,我依稀听见有个女孩说: “噢,断手还能爬这么高,这个人一定是属猴的。 ”
台中市的街头人群扰嚷,我坐在树下吃饭,逛街的人与我无关,散步的人与我无关,我的搭档是个正坐在车上吃排骨便当的西装头,而我只能啃着7…11的御饭团而已。
“徐老师…… ”他忽然叫我,而且叫得很大声。
“可以直接叫我阿哲吗?我觉得这样我才知道你在叫我。 ”满嘴饭粒的我,没好气地说。
“好吧,阿哲,我只是想提醒你,你要吃快一点,我们下午还有六间学校要跑呢! ”
六间学校,一间要挂二到三张大布条,也就是说,我还有十几条要挂。看着已经开始发红,即将要冒出水泡的手掌,我有点火,开始打量阿泽先生,计算着光用一只右手能不能干掉他。
“走吧,趁着今天天气好,我们应该更努力一点。 ”他很愉悦地说。
今天的行程是海线一带,我们开着破车,在很荒凉的龙井初中校门口停车。
绑布条其实不难,反正这东西预估一周内会被拆除,所以只要随便打个死结就好。
很卖力地爬上铝梯,系上一边之后,又慢慢爬了下来,我看见阿泽先生按照惯例,在旁边欣赏优美的海线风光。
如果不是我的左手受伤,其实我可以绑得很快,但现在我使力有困难,所以动作变得很慢,心想,郁芬说她生活很不方便,那我呢?她是痛苦,我可是煎熬。
在系第二边的时候,电话响起,我用受伤的左手牵住布条上的棉线,用脑袋靠在树干上面,取得平衡,然后右手从口袋里面掏出手机。
“忙吗? ”是纾雯打来的,我说还好,正在工作。
“晚上有空吗?我发现了一家很不错的拉面店,下班后我过去补习班接你,要不要? ”
我瞥了一下,发现阿泽先生也走到铝梯旁边来,他的眼神不在我身上,不过我可以感觉到他也在听我讲电话。
“没关系,我下班之后打给你,就这样。 ”
挂上电话之后,我又稍微转了一下头,他用很古怪的笑容对我笑笑。
“我妈找我吃饭哪! ”我笑着说。
“你可真是乖儿子。 ”他笑着答。
即使是周末,省道往台中方向还是大塞车。我不断搓着掌心,想让疼痛的感觉少一点,阿泽先生望着车阵,叹了一口气,他说: “我看我们回到补习班都晚上了,这样吧,你今天很辛苦,等一下就可以先下班,回去休息好了,剩下的我来处理。 ”
我没有答话,懒得跟他多说。
“徐老师你以后想开补习班吗? ”
“志不在此,我对补习班的管理机制比较有兴趣,不过开补习班,怎么开我都开不赢现在这一家,所以我会选择去卖连锁的鸡排。 ”我随便瞎掰。
“如果你真的去卖鸡排,那纾雯跟着你,岂不是要受苦吗? ”他忽然说。
我不知道他是怎么想到这方面去的,这句话让我非常讶异,所以我别过头来看着他。阿泽先生继续凝视前方,他说: “我跟纾雯认识很久了,从她还是学生时,我们就认识了,所以我看得出来,纾雯喜欢你,而且我想喜欢得深,可是我得跟你说,其实你真的不适合她,你年纪比她小,社会经验比她少,收入也比她低,更何况你还是学生,还没当兵。 ”
他不断说着,手也比画起来。 “我只是建议你,你自己要想清楚,你们是不同世界的人,而且你距离她还差很远。 ”
台中的交通让我已经很不耐烦了,他的话更让我反胃透顶,我皱着眉头说: “你觉不觉得,这些话你去跟她讲比较好? ”我有点不耐烦。 “更何况这好象是我的私事。 ”攀着车窗,我在大力呼吸着污浊的废气。
不是偶像剧的男主角,我只是个想打工的大四学生,需要的也只是微薄的收入,能够让我安稳度过这一年就好。但是我却意外地加入这家超大型的连锁补习班,还当了全职的工友。跟我同样来打工的人日子很愉快,我却得忙进忙出,连买个便当都得用跑的,理由是因为我顶头上司看我不顺眼。可是我没有去惹他,也没有在工作上面砸锅,只不过很不幸的,我的顶头上司,这个笑起来像鳄鱼的社会新锐,他喜欢的女孩是我们大老板的妹妹,刚好是补习班的总教务,而更糟糕的,是这位教务喜欢我,我们还约了晚上要一起去吃拉面。
“站在一个朋友的立场…… ”他又说了。
“抱歉,你是上司,我是下属,我们始终都不是朋友。 ”
车停在车阵中,时间都已经傍晚六点半了,我们还没过中港交流道。我被操了一天之后,心情极度不爽,耳中听到阿泽先生不断地叨念,这时候不晓得哪里来的一股气,我说: “我的私事,不应该被拿出来在上司与下属的关系里面谈,或者你要告诉我,其实你也喜欢纾雯,所以其实这也是你的私事? ”说到这里,我狠狠地瞄了他一眼,然后我在静止的车阵中,打开了车门。 “刚刚好象是你说我可以先下班的,既然这样,那我先走了。 ”
今天一直到了太阳下山都还是好天气,我背对着夕阳,从快车道走到路边,金黄色的阳光照得我前方的路很亮,到处都充满了浪漫的余晖光彩,虽然我现在是一肚子的怨气。
爱情的发生与存款的多寡没有比例关系,怎么老是有人搞不懂?
明天是否还要去挂他一天布条?我跟猫咪说,我要认真考虑考虑了。坐在东海教堂前面,我们找了片没有狗屎的草坪坐下。
“你不想去的理由是因为感情问题还是工作问题? ”
我不知道怎么回答,我想连我自己也没有答案。
晚上我终究没有跟纾雯去吃拉面,走在路上,我打了电话给猫咪,他在学校教学弟弹贝斯,我要他出来载我,我在热音社的社窝,吃了学弟的全麦三明治当晚餐,然后打通电话给纾雯,跟她说我今天很累,这个约还是改天吧。
猫咪衔了一根草在嘴里。 “其实你自己知道你喜欢谁,不然咖啡机就不会是送给她了。而对另一个,你欠的也不过就是人情,一份特别关照你的人情。 ”
我说这不能以 “人情 ”两个字简单带过。
“不要因为是她先喜欢你,就觉得你亏欠了她,感情没有谁欠谁,不然你拿什么去还? ”
我觉得我们已经很久没有这样好好谈话了,猫咪也已经很久没有讲话讲得这么有深度了,正当我想称赞他时,他就露出猫尾巴了。
“不过话说回来啦,要是我,我就两个都不会放过啦,那样有钱又有气质的美女送上门来,如果她认为有必要,我也是可以连脚毛都为她刮干净的。 ”拍拍我肩膀,猫咪说: “通吃吧!用男人的事业心来解释,这是合理的。 ”
去死吧!
回家的路上下着大雨,老天爷对我可真是眷顾,整天的蓝天,害我挂布条挂到差点中暑,偏偏到了晚上,雨水就毫不留情释放了出来。猫咪的FZR骑得飞快,我们骑到了台中都会公园附近。
“很难决定明天要不要上班是吧?简单,你如果可以活着到家,就表示老天爷要你继续挣扎,如果撞死了,就表示这是解脱! ”他大声喊完时刚好绿灯,我则继续后悔,早知道就自己坐出租车回家。
风雨刮得我的脸很痛,而心也酸着,我努力想着自己会如此优柔的原因在哪里,每次想跟郁芬说点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