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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接了吻的不算,摸了乳房的也不能算。如今这些太平常,区区小事,何足挂齿?要和女人发生过关系才有资格举手。”刘韶华的一番宏论说服了我们。
可是,全寝室没一个举手。有些人,像我,是没有资格举手;另外一些人不举手,不是没资格,而是另有原因。
“听人说,八四级中文班有几个人去过火车站附近的饭店。”古大哥一句话使讨论没有冷场。
“是有这么一回事。”谢长华证实了古大哥的话,“六个人,每人凑五块钱,由一个人拿着,其他人跟在后面。晚上两点多,火车站附近拉客的女人好多。那个学生被一个女人拉到饭店门口后不动了,死也不进去。这事没成。”
“他们当然是闹着玩的。”我说,“嫖娼纯属个人行为,怎么能集体行动呢?怪不得那人要临阵脱逃。换了我们也一样。其他人不知道,自己我是知道,就是后面没几个人,我还是不敢进去。”
“这个自然,我们都是胆小鬼,有贼心无贼胆。”龚杰说。
“其实,胆小也妨碍恋爱。等你举棋不定的时候,别人已经扑上去了。”李大哥说这话也许是有感而发。
“要我说,如今国家应该让*的存在合法化。”肖森冒出一句肯定会引起争议的话。
“我们社会主义国家,怎么能这样呢?”刘红兵发表的见解永远不会出格。
“我认为完全可以合法化。”我是不甘落后的,“如今社会上有大量的*,沿海地区最多。凡存在的就是合理的。当然,我们不能狭隘地理解‘合理’。它的意思是,任何存在的东西都有它存在的环境、存在的原因。如果现在还说中国大陆没有*,那是光眼说瞎话。公安局抓了卖淫的女人,只晓得罚钱,他们也无心无力杜绝、根除这类现象,因此*越抓越多。如果可以合法办妓院,国家可以收税,相当于公安局罚卖*的钱。妓 女半公开化,弊端大,容易传染性病。一旦合法化,国家可以指定一些卫生机构定期对*进行身体检查,将有性病的送去治疗。一旦合法化,流氓、*案件肯定会大为减少。”
“我认为,只要国家肯下决心,是可以消灭*的。”刘红兵说。
“不现实。第一,只会口头下决心,什么事都是一阵风。第二,*有它存在的土壤。司机需要,采购、供销人员需要,不想结婚的男人需要,尤其先富起来的人更需要。你能消灭*吗?”我说起来条条是道。
“国家在法律上仍然会宣布它为非法。”肖森说。
“这是肯定的。一方面宣布它为非法,一方面又用行动说明它的存在合理,而且还有意无意让它的队伍发展壮大。”谢长华说。
“我设想一下合法化了会怎么样。我们如今没钱进妓院。将来当老师是穷光蛋,同样没钱进妓院。莫让它合法化也好。”我又在发奇谈怪论了。
“最好是消灭它。要有大家都要有,要没有大家平等,一起没有。”肖森顺着我的意思走到了极端。
“妙!这就是平均主义,这就是共产主义!”龚杰说。
“谬论!”刘红兵嘟啷着这么一句。
6
我将来的职业现在就毫无疑问地确定了。这他妈的就像旧社会的指腹为婚!教师这种职业,有多少中国人对它感兴趣呢?我的理想却是成为一名出色的小说家。我应该从哪里着手呢?许多有成就的小说家是从写自传开始的,我可以仿效他们。童年遭受不幸,但我没有向不公平的命运低头。战胜困难,与命运抗争,是我的自传小说的一个重大主题。黄洁老师是很能理解这一点的,她是我的知音。贫穷,分析贫穷的原因,批判,是我的自传小说的另一个重大主题——我知道这样的小说即使写成了也很难发表、出版,就是出版了它也会给我带来很大的麻烦,但我绝不能退缩,因为我是人,我要做正直有良知的人。是的,要想成为出色的小说家,除了天才和勤奋,勇气也是极为重要的,要像苏联的肖洛霍夫一样。在《静静地顿河》面前,《创业史》就黯然失色了。一个政治重压下的乞丐和奴隶也许会被冠以“小说家”的名号,但绝对无法伟大起来,绝对无法写出伟大的作品。一个作家可以因江郎才尽而退出文坛,可以因创新没达到预期的目标而失败,但绝不能在帝王面前屈服——这是彻底的失败!
所以,真实,是我第一个要做到的。感觉的真实,心灵的真实,深刻,这就是真实的含义。
要么不写,要么直面人生写出一个大写的自己。
白纸黑字,写你自己吧。歪歪斜斜要什么紧?我也许想过—鸣惊人,但我知道谁也不可能一步登天。
以前人们写契约,都有“恐口说无凭,立此为证”的语句。白纸黑字,不仅仅是为了防止人们耍赖,更重要的是它意味着人应该具备的良知,人应该担负的一份责任!
7
弟弟散晚学后去了公社。今年大队发救济,我们家没分一点东西,有些家境较好的人家因为有关系反而得了几十元钱。好多人认为不合理。祖父要弟弟写一份报告去公社要求救济。报告是昨天晚上做完作业后写好的,今天他把它送到公社去。
公社所在地变了,老房子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幢崭新的四层洋房,它威威风风如一个顶天立地的巨人。这个巨人的肚子里隐藏着许多不为人知的秘密。像我一样不想求人的弟弟在庞然大物面前望而却步,但他还是硬着头皮走了进去。
“借问一下,申请救济在哪里?”
“上面。”
声音冰冷且有不耐烦的意思。房子确实气派,但弟弟无心欣赏。他上了二楼。二楼仍然人多,不少人一眼看去就知道是当官的。办公室里两个人正在谈话,弟弟礼貌地打断了他们的话语,问民政办公室在哪间房子里。“上面。”得到的 回答仍然是冷冷的。看别人的脸色,还要在这些人面前低声下气,真让人受不了。他们的回答和现在所处的季节惊人的合拍——冷。如果不是祖父要我来,我早就放弃了,弟弟愤怒地想。
弟弟上了三楼。他还是没找到自己的目的地。侯门深似海。
欲穷千里目,更上一层楼。弟弟上了四楼。
“申请救济是在这里吗?”
坐在沙发上的人审视着弟弟。这个人弟弟有点儿认得,他姓陈,是黄爱源的女婿。黄爱源和我们同在一个生产队,家境宽裕的她却得到了四十元救济。
“你来申请救济?”
弟弟觉得自己快成了被审讯的犯人了。
“是的。”
“有没有申请报告?”
“有,在这里。”
姓陈的接过报告,装模作样地看了一会。
“你是哪里人?” ’
报告上明明白白写着,你看到没有?弟弟如实回答。姓陈的又简单问了一下家庭情况,得到回答后他说:“报告我收下了。你暂时回去。救济的事不是我一个人能做主的。我们还要商量一下。你先回去吧。”
“什么时候我再来?”
“隔两天你再来。”
两天之后,弟弟又去了公社。
“你来干什么?”
“申请救济。”
“你是哪个大队的?”
妈的,贵人多忘事!
弟弟又把自己的住址清清楚楚说了一遍。为了让对方有所记忆,弟弟又说:“两天前,也是这个时候,我来找过你。”
“嗯,是有这么回事,是有这么回事。不过,大部分救济都分到各个大队上去了。”
“要是大队发了救济给我们,哪怕是一分钱,我也就不会来这里了。我们大队不公平!”
对方没想到弟弟有火气而且不晓得天高地厚。
“我们如今蛮忙,研究救济的事要等几天。”
“等几天?”
“个把星期吧。”
吃一堑,长一智。一个星期他们是绝对办不了这事的。弟弟吸取教训,十天之后才去公社。
“你去找罗书记,只有他有权力批。”那个姓陈的对弟弟说。
这个家伙,他是不愿意给我们救济,他岳母的救济不就是他给的吗?他怎么会没这个权力呢?“罗书记住哪?”弟弟问。
“也在这一层,那一间。”
门是关着的,弟弟用力推了好几下,门依然如故。他又用力敲门。走廊上正巧有一个干部走过,他问弟弟:“你找罗书记?”
“嗯。”
“他不在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