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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久,迎面来了两个精壮的大汉,一佩刀一佩剑,没带行囊,脚下相当俐落。
她随三位师侄在江湖行走,一切用不着她操心,所认识的江湖人物为数有限,她不认识这两个人,但一看便知是闯道的好汉。
她心中生疑,人都走光了,这两个人为何反而往九华山赶?
当然不是来进香的,何况没带行囊,这时反而往九华山赶不合情理。
但她不想过问旁人的事,仍埋头赶路。
赶了三五十步,碰到了三个残废花子。
“那两个混蛋,怎么反而往山上赶?”
她的听觉很锐利,清晰的听到了那位断了右小腿,用拐杖来代步的老花子,低声的在向同伴耳语。
“那是谁?”
同伴是断左手年约半百,脸黄肌瘦久病在身的样子。
“五花剑和快刀,安庆的一双水贼头头,三年前他们的贼群散了伙,跟在大乾坤手的一个猛兽身边做听差跑腿,混得很不错,比当年做水贼安逸多了。”
“大乾坤手早就溜走了,他们为何反而往回赶,岂不透着邪门?”
“是呀!邪门……”
断腿花子突然发现她放慢脚步,有意无意跟在后面,立即扭头用无神的怪眼瞪着她:“小孩子跟在后面干什么?”
她身材娇小,遮阳笠戴得低,穿的两截衣裤,一瞥之下难分男女。
“哦!那两个混蛋,真是大乾坤手的狗腿子?”
她反问,悦耳的嗓音一听便知是女人。
“咦!你……”
“请见告。”
“你是……”
“大乾坤手的对头。”
“天垣宫的?”断腿花子脸色一变。
“请见告。”
她不想否认也不想承认,口气转厉,请字也说得带有威胁的反面意义。
“是的,他们是大乾坤手的人没错。”
断腿花子不敢拒绝,据实相告。
“谢啦!”她扭头便走,脚下一紧。
五花剑快刀两人,脚下相当快,已远出半里外了,不理会身后发生的事故。
前面竹丛下踱一个人来,遮阳帽戴得低低的,右手有一把连鞘长剑,踱至路中迎面挡住去路,走动时脚步沉稳,流露出阴森冷静的气概颇为慑人。
五花剑是行家,脚下一慢,挪了挪佩剑提高了警觉,向同伴快刀打手式示意。
快刀也是行家,水贼的小首领当然精明。
“不是我们的人。”快刀沉声说。
是我们的人怎会摆串强者的姿态拦路?这“我们”两字大有问题,可知大乾坤手必定另有一些“我们的人”活动。
身边的人手,对这些“我们的人”相当陌生。
“是冲咱们来的。”五花剑像一头发现猎物的猫,潜劲内敛,随时准备爆发出狂野的行动。
接近至两丈左右,脚下更慢了。
“对,是冲着你们两位来的!”
荀明萱冷冷的说,语气透露出森森寒气。
“亮万,你是女人。”五花剑沉喝,在丈二左右手按剑靶按下卡簧。
快刀的手,也抓住了刀靶。
姑娘心中一动,她本来就不曾获得绰号,跟随三位师侄经年,一事无成哪有绰号?当然她不想将姓名说出。
“江海滔滔,五湖浩浩。”她借用了尚义小筑示威的切口。
五花剑脸色一变,有点心虚。
“你们怎么还有人留在这里?”五花剑强作镇定,“在下五花剑程风,你是谁?”
“你们为何要往回走?我要知道原因。”姑娘语气转硬,“我要口供。”
“去你娘的,你配?不敢亮名了,又何必托大?”五花剑用上了激将法。
知道对方的底细,是取胜的契机之一,只要碰上的不是高手名宿,没什么好怕的。
“我要口供。口供可以换取你们的命。说,你们为何要回来?”
“混蛋!”
一声剑吟,姑娘拔剑出鞘。
不露名号而且先拔剑,表示决非高手名宿,表现不像一个强者,也表示有点心虚。
五花剑勇气倍增,手动剑出,速度比姑娘快一倍,先下手为强立刻发招。
一招长虹贯日攻上盘,抢制机先气势极为猛烈。
“铮!”一声暴震,五花剑的剑被封出偏门。
“你该用寒梅吐蕊,才符合你五花剑的绰号身分。”
姑娘并不乘虚回敬,反而垂下剑冷冷出言讽刺:“冲上来,阁下。”
五花剑看到姑娘的脸,但从托大的语气中,以及毫不在乎的剑势估计,知道碰上了可怕的人物,向快刀一打手式,一左一右猛地扑上夹攻。
姑娘不再客气,向左快速易位,轻易的摆脱了从她右面发剑的五花剑,宝剑一搭一绞,快刀的狭锋单刀发出怪响,刀向侧扬空门大开。
“一个一剑。”姑娘扭身找上了五花剑,“公平交易,着!”
快刀的右肋挨了一剑,大叫一声暴退丈外摇摇欲倒。
五花剑还没看清剑是如何及体的,只看到剑光一闪,右肩一震,手中剑似乎突然沉重无比,五指一松,剑失手坠地,本能地疾退丈余,低头一看,看到右肩的创口鲜血正大量涌出,便支持不住了,扭头便跑。
右肩尖骨碎,右手报废了。
只奔出四步,眼前出现剑尖的闪光。
“我要口供。”用剑阻挡的荀明萱冷叱,“要不就撞剑自杀,随你选。”
“我……我认栽……”五花剑没撞剑自杀的勇气,崩溃似的求饶。
“那就招吧!”
“我……我们是……是催请郭……昊天教主的人,赶……赶往铁券山搜……搜捕太岁张的。”
荀姑娘不以为意,原来昊天教主一群人,放弃潜龙精舍,仍在九华附近躲起来了,并未与大乾坤手一同远走高飞避祸躲灾。
人在巢穴也奈何不了张文季,目下分散了再集中在别处对付,济得甚事?所以她不以为意。
总算知道张文季在何处了,她心中一宽。
“铁券山在何处?”她信口追问。
“在府城东五……五六十里,与……与青阳交……交界的官道南……南面。”
“哦!太岁张并没赶到府城?”
“他……他恐怕……”
“恐怕什么?”
“恐怕他这一辈子,永……永远到……到不了府城了。”五花剑乖乖吐实。
“为何?”姑娘心中一跳,脸色也一变,不祥的感觉撼动着她的心神。
“他……他中了行疫鬼使的疫……疫毒。咱们需……需要大量人手搜……搜山,希望尽……尽快把他搜……搜出来,以免他死在……别……别人找不到的地方。不论死活,他对我们都有大用,尸体传送江湖示威,咱们的声……声威可……可增十倍,不……不能让野兽吃……吃掉……”
“行疫鬼使有这么厉害?”
她心向下沉,只感到浑身发冷。
“他的疫毒……非……非常可怕……”
五花剑打一冷颤,似乎提起行疫鬼使便会遇上鬼:“太岁张中……中了疫毒……恐……恐怕已经死……死了!”
姑娘心中大乱,飞起一脚,踢在五花剑的心坎上,反手将剑飞掷。
快刀正往路旁的竹林逃,背后没长眼,看不到飞腾而来的宝剑。
剑飞行的控制十分准确,近身恰好锋尖转向前面,斜插入快刀的背心,重重的栽入竹丛内。
姑娘五内如焚,事急痛下毒手,不能让信息传到昊天教主手中,灭口是唯一的手段。
拔回剑,她飞掠而走。
铁券山在青阳西南三十余里,她目下距青阳还有三十余里,远水救不了近火,她必须全力飞赶。
“等我,等……我……”她心中在狂叫。
山岭绵延,林深草茂,到处都可以藏匿,出动上千人手也无能为力。
如果是暴毙的尸体,搜寻当然容易些,但也需要充足的人手。
因为,逃入铁券山的太岁张,逃入的时候仍有充足的精力,不可能暴毙在容易看到的地方。
假使追的人,知道太岁张是在山野长大的,必定知道他适于在山野中生存,不会死在容易被人发现的地方。
野兽受伤待毙,会钻入隐蔽的地方把自己藏起来。
铁券山只是不起眼的山岭,附近丘陵起伏。
据传说,这里是杀人八百里的黄巢,在这里就降,接受朝廷颁赐免死铁券的地方,鬼话连篇。
不知谁造的谣,居然把这座山称为铁券山。
陆续赶来收尸的人真不少,太岁张中疫毒而死的消息向江湖轰传。
生见人死见尸,没有尸体很难令人信服。
已经潜遁至府城附近的高手,兴高采烈往回赶,希望能找到太岁张的尸体,作为已经杀死太岁张的直接证据,提高他们的威望,值得全力以赴。
搜一个死人是没有威胁的。
搜索广大的山区,人都分散了。
搜一具尸体并不容易,必须搜遍每一角落,比搜一个会走动的活人,要花更多的精力。
走动的活人可以看得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