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挪动鼠标抬头最后看了眼，无双和皇上皇的身影逐渐凝固在新一轮璀璨艳丽的火光里。然后我埋下头，对身后早就围了一圈的保镖说：“好了，没事了，我跟你们回去。”
回到家立刻被雅希尖叫声淹没，我拖着沉重的身体站在楼梯上，冲她疲惫地抬下眼皮：“你怎么在这里？”
她看着我的伤口，有些惊慌地向屋内其他人看了眼：“你怎么弄成这样……尹伯父让我来的…说今天把我们的事订下来……”
“情人节吗？怪不得硬要我今天回来。”我扯出一个微笑，“他还真是有情调，你真愿意听从父母安排为了他们的生意合作把自己卖掉？”
雅希望着我的目光有些悲伤，我打算上楼回房间清理伤口。
“你好象没有立场质问我…游戏里感情就可以认真吗？”雅希的声音在身后响起。“我已经听哥说了，你是真的认真了吗？是吗？尹崎夜。我也在那游戏，ID花心芭比。”
“随便你们！”扔下这句话，我转身离开。
再次上线找到无双，他还是像避瘟神一样四处躲避我。
我冒着对蜘蛛怪的感冒冲进塞莱斯湖地图拦下他。善解人衣：你认不认识皇上皇？
无双表情平静。流行无双：听过，他很有名。怎么了？
我松了口气，故作轻松地笑笑。善解人衣：没事~^0^
无双怀疑地眼了我一眼，没有说话，低头挥剑杀怪。
善解人衣：我们总是在抢同一个东西，现实是，游戏也是……
流行无双：？
时间接近傍晚，天空的火烧云连成一片，淡金色和粉色混合涂抹整个视野。
我知道无双听不懂我的话，此刻光是看她认真杀怪的样子，伤口疮痂便开始变得柔软，和其他女生截然相反的倔强坚毅的眉眼，在夕阳里渡上了柔和的光圈。
“我可以不争任何东西，只有你…只有你不行……”我手支着下巴撑在电脑前，碎念出声。
皇上皇创建了众神之颠公会，几天之内迅速聚集了全服大部分高段玩家，制订积分制度揽下绝大部分BOSS。我继续拓展钱进楼的覆盖面，一边抽钱给诺亚他们建公会极限开拓，公会初步发展起来后加入兄弟会，和皇上皇他们的联邦是敌对阵营。
当然，我每天会准时去流行无双那报道，纠缠逗他玩看他各种表情已经成例行公事。
没过多久，听说总有一帮固定红名找众神公会麻烦，顺着这个线索查出皇上皇身边的死党出的事，喜欢上的女玩家现实是个男人。得知这个诺亚他们笑翻了窝时只有我面无表情，换种境遇来说，我没资格笑他。
我藏在红名村绞刑台角落见证皇上皇带众神公会的人清剿这些堕落者，装备的差距让屠杀战场很快分出胜负，遍地红名尸体。
我知道那个蹲在酒桶后的瘦小身影就是柳醉依依男号，因为远处风华代言人在广场上来回翻遍尸体后露出松口气的表情。没有ID的玩家一直盯着地上缓缓流逝的血水，眼神空洞悲伤。他没有回望，错过了风华疯狂焦急的找寻。
我站在阴影里看着两个人逐渐拉近又走远的距离，像看八点档的言情电视最俗气的剧情。没来由地，我竟然觉得难过。
我走到无名玩家面前，对他伸出了手。善解人衣：我会给你想要的力量和权利，会给其他人最好的装备和武器。但是，在我需要你们的那天，你必须报答我。
他把手放在我掌心，契约成立，心里仅有的伤感消失怠尽。为了有能力和皇上皇抗衡，现在开始我必须不择手段。
我向无名和他的伙伴提供最好的92精装备。他们把红名村固定占据，不断肃清外来红名以及吸收壮大自身势力，并且巧妙利用钱进楼生意放风出去，越来越多的玩家传言之下，幽冥大地成了开拓玩家的禁地，而无冕之王成了堕落者的传说。
柳醉依依继续开女号接近无双，在皇上皇和风华决裂的恶魔山峰上，我出手阻止情况恶化。
皇上皇果然是认识流行无双的，他看见无双的时候，眼神立刻变得困惑复杂。了解他的人都知道，皇上皇是习惯站在顶端的人，完美得不似真人，像台机器对人对事用最客观理性分析后转化为需要的数据，无论是现实还是游戏。这是连他自己都不知道的变化，让我更坚定了先前的危机感。
下了线我给远在日本的紫萱姐CALL了个电话，用调侃的语气告诉她她的前男友柏宫煌在玩网恋。我以为她会不信然后大笑，没想到她却在电话那头沉默了，紧接着说三天后回来。我惊讶地说不出话。
“你之所以给我打电话，煌看上的那个女生，其实你也喜欢吧？”萱姐的声音在话筒另一头平静地传来，这次换我沉默。“你们兄弟俩从以前就总是争同样的东西，这次居然是感情了吗…煌肯定认真了，我以为他不会喜欢上普通女人，所以放心到日本攻读专业。没想到是网恋…像我们这种人，确实空虚到只能信任网络啊！~”
我放下电话忍不住轻笑，洛紫萱果然是个厉害的女人，某种意义上，和柏宫煌不是一般的般配。
尽管我处理得很小心，皇上皇还是开始怀疑有内奸向兄弟会阵营公会传消息，本来各占一半据点的局面，众神公会决心要称霸全服向兄弟会示威。我带上无双搅和进城战，皇上皇果然丢下主攻的波莱城赶到了奥修外。
我事先安排过依依把无双带到安全范围，没想到无双冲进了红名堆，为了控制住最后混乱的局面，皇上皇放下武器说出让城的话。一如既往地，不可一世。
无双眼睛里第一次有了迷惑，瞳孔映出的是皇上皇。我感觉心里仿佛生出黑洞，刹那吞噬所有光线。
回到城紫萱姐站在广场上，她果然行动迅速，回国办好转学手续买了代练的号，ID洛可可萱。当她挽着皇上皇从无双面前擦肩，我走上去拉住茫然的无双。
夜幕拉下灯火通明，四周逐渐绽放事先准备好的礼花，头顶缤纷灿烂升空又华丽落幕，属于曾经我和无双错过的烟火盛景。
皇上皇和洛可可萱站在远处看向这里，我抱住无双。他没有推拒，靠在我的怀里像疲惫后的休憩，带着归宿的温暖，如同轻不可闻的叹息。
几天后，无双被Snake佣兵团的人磨杀到装备损毁，我暴怒下用『雷之锁链』勒住柳醉依依脖子。
善解人衣：我说过别把他扯进来！你竟敢雇人伤害他！
柳醉依依扬起冷笑：我只是做了你想过却舍不得做的事——逼皇上皇在所有人注目下选择她或者洛可可萱…
我松开柳醉依依。善解人衣：仅此一次，你该庆幸我无所谓游戏里的他，我只需要抓住现实。
柳醉依依脸上瞬间闪过痛苦，扭头挡住表情。柳醉依依：如果坚持这样想，你会输…以前也有个人想抓住现实，却只肯承认游戏里的我……
我关闭屏幕显示的字，走出了据点会议室。
认识颜漠的时候，他就像只刺猬，对所有人全副武装不让接近。流行无双也是如此。
哪怕我能为他买下全服装备最好的一切，哪怕皇上皇为他血洗烈火岛惊动官方GM。他依然冷淡地转身离开，头也不回，就好象他什么都不需要。
直到参加王者争霸赛，身边加入了逐渐默契的同伴，我终于见到无双久违的真正的笑。那么清澈明亮，最接近太阳的颜色。
他其实是怕寂寞的，怕面对身边的人来来去去，所以干脆先摆出拒绝的姿态。
我逐渐陷入进退两难的境地，所有计划按照我预先设定的步骤顺利进行着，可是我现在才隐约意识到无双需要什么。仿佛应验了柳醉依依的话，如果只抓现实，我会输掉对他的感情。
颜漠和无双，是同一个人。
现实和网络，只是一步之遥。
想到这，我就觉得格外心疼。
我站在茂密广阔的芦苇地里，远远望向红名村里被无冕之王肆意伤害的无双。然后看到皇上皇赶到后疯狂杀戮，然后看到无双一脸决绝攻破饕餮之镜，然后我看到皇上皇抱着无双离开，然后看到休克冲上前挡下了无冕之王的最后一击。
我没有再看下去，调头走进芦苇深处。
在身旁一直沉默陪我观望的Snake绝杀突然开口：这样好吗？让皇上皇救下她，我以为你至少会冲上去。
我仰头看向天空那轮几欲滴血的皈依圆月。善解人衣：比起我的计划，至少她没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