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点着我的脑袋,“你又为什么不喜欢?”
我笑。谁让替我捡那个球的人不是他。
(六)
倪亚晖总说,高三那年是他这一辈子最开心的时光,因为我终于和他在一起。所谓的在一起,也就是中午一起吃饭,放学一起回家,课间的时候有时候见面,周末不补课的时候出去玩,他依旧喜欢散步和听音乐,而我的性格也变得日益安静平和,便随他喜欢。牵手,亲吻,也自然而然。高中以后的功课都很紧,有时候坐在一起做题目,他会把我的手在座位下面拉过去捏在手心里,我抬头去看他,他才不动声色地笑起来。
喵喵:就做梦吧(6)
“叶晓芸,我喜欢你。”他一天要说上千百次,即使我从未回应过一次。阮丽丽已经懒得再问我感情上的事,她只是说,叶晓芸,你在玩火啊。我的心沉沉地坠下去,我以为,只要和倪亚晖交往下去就不会伤害他。就好像,如果刘同愿意和我在一起,即使明知道是个火坑,我也还是会跳下去。事实证明我真的什么都不懂。
一年时间过得如翻日历一样快。倪亚晖收到录取通知书那天是七月底,我参加了学校安排的暑期补习班,坐在偌大的教室中间热得汗水沿着鬓角向下滴,心情烦躁。他在教室外面等到我下课,把手中已经温了的矿泉水递给我,有些愧疚地说:“原本是冰的。”我拧开盖子喝了几口,他把那张红色的纸拿出来给我看,我有些心慌,又接着大口喝水,越
喝越渴,直到喝空了瓶子为止。接着低头不肯看他。
教室里的学生渐渐走光,只剩下我们,他突然揽着我拥抱。他说:“没关系,叶晓芸,你也考过来,我们就只分开两年。”
我突然懊恼,推开他。“我不想考。我考不上。”
他拍我的肩安慰我:“不会的,一定考得上的。”这话却让我觉得是压力。“你不要觉得人人都是你好不好!”我冲他喊。
他沉默。手中的通知书被拳头紧紧地攥住,皱成了一团。“叶晓芸,你喜欢我吗?”他问。我无法回答,他又问了一遍,我感觉到腿渐渐发软,只想逃走。他突然哭了,鼻子和眼睛红起来,泪水在眼睛里打转了几圈,终于掉落到地上。
“叶晓芸,我就知道你不喜欢我。我还是骗不了自己。”这些话从倪亚晖的喉咙里哽咽出来,我好像被人当头打了一棒,大脑一片空白,终于承受不住,转身跑了出去。
不知道跑了多远,跑累了便停下来走,夏日的天黑得很慢,黄昏阴沉的颜色却愈发叫人抑郁。这路途似曾相识,走过两条街,拐了个弯,又是另一条,走到一半插入一条小道,小道走完之后光线突然强烈起来,我站着看着马路对面那些闪闪发光的英文字母:Asfarasdream。好几个字母已经坏掉不亮了,我看着它们光影变幻,心渐渐地抽紧,并一跳一跳地下坠。
刘同果然还在里面。我悄无声息地在吧台找了个位置坐下,要了一罐啤酒,边喝边看他在台上唱歌。那是一首何勇的歌,倪亚晖给我听过的那张叫做【垃圾场】的专辑,现在却是刘同在台上唱:我想过你的甜/我梦过你的眼/我害怕不能永远……
他遥远得就好像一个梦。
我看得出神,没留意边上什么时候围上来几个男人,其中一个拿过我的啤酒就喝,另外两个对我动手动脚,喘着粗气用调戏的口气说:“小姑娘,怎么一个人在这喝酒啊,要不要我们陪你?”说完就狂笑不止。我吓得腿软,跳下椅子要走却被他们拉住,动也动不了,叫也不敢叫,只好绝望地把眼睛闭上。
这时吉他声突然停止。就听到刘同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叶晓芸!”他大喊着冲上来,对着其中一个男人一拳打过去。那人应声倒地,另一个男人的拳头却也落在他的脸上。我失声尖叫。
“叫什么叫,闭嘴!”拉住我的那一个男人恶狠狠地说,接着拿起一个啤酒瓶往桌上一敲,瞬间玻璃爆裂的声音,夹杂着碰撞声,喊叫声,几乎震破了耳膜。
“求求你们别打了!别打了啊!”
无论我怎样哭喊,他们也不愿停手,我扑上去拉他们扯他们,踢他们,也终究是徒劳,一巴掌就被打翻在一边。这样重复着一直到酒吧里的保安出现,才强行把那三个人拖开,我跌跌撞撞地冲上去看刘同,他正倒在两个沙发之间喘着粗气,鼻子和嘴巴旁边都是血,手臂也被玻璃划破了,几道伤口的肉都翻出来。
我哭得几乎断气。
边哭边要拉他去医院,他说不用,习惯了,包一下就好。我不知道怎么办,还是哭,他却突然笑了起来,他说:“叶晓芸,你今天来找我?”我点头,各种难过堆积在一起,眼泪直往外涌。他像是看出了点什么,忙问:“和他吵架了吗?”
喵喵:就做梦吧(7)
我还是点头,却又摇头。终于止住哭泣,揉了揉眼睛蹲在地上看着他,看他满身狼狈,心便像被人狠狠地拉了一把那样快要裂开。
然而他的眼神却突然温柔起来。这温柔一下子让我想起了许多事,我想起第一次看见
他时他的轻轻的笑,想起他第二次在走廊里记住了我的名字,想起他借我的半块橡皮,一直样子丑丑地被我用到初中毕业;想起他听到倪亚晖对我表白便故意远远地逃走,想起他穿着白色衬衣站在操场中央慵懒地做广播体操,还想起他喝多了酒,重复不断地一直问,叶晓芸,你是不是讨厌我,是不是讨厌我。
那些再见,究竟是告别,还是再一次见面呢。
谁知道,我只知道,我对于他从来就无力抵抗;当他挣扎着站起来,用没有受伤的那只手臂揽住我亲吻的时候,我只能静静地闭上眼睛,听他伏在我耳边喘息着问。
“叶晓芸……你……喜欢我?”
(七)
就当做那是一个梦吧。梦的房间里面全是酒精和烟草的味道,在一张狭小的床上,刘同在身后紧紧地抱住我,停不住地颤抖。他血腥的吻布满了我身体的每一寸皮肤,我只觉得头痛欲裂,仿佛已和他一起置身地狱,再也无法超生。当阳光把我们唤醒的时候,我已安然,他却慌乱无措。
“叶晓芸……你不能和我在一起。”
没过多久,他也向我告别,说是整个乐队要离开小城,去上海发展。电话里他欲言又止,最后哑着嗓子说,对不起,叶晓芸,对不起。我捏着电话没做声,眼泪滚落到嘴边,那里还残留着他的气息。为什么所有的人都要去上海,让我觉得这座城已死,日光无色,月光清冷,没有了亲近的人,连花草树木都仿佛失去了生命力。阮丽丽也奇怪我为何整日只愿对着书本沉默,我笑着说,不好好学习怎么考去上海呢。
这两年中,收到倪亚晖的信,他在信里说,对不起,叶晓芸,我们和好好不好?
我失笑,为什么所有人都要和我说对不起,究竟是谁对不起谁。之后所有的信不再拆阅,如初中时一样放进那个铁盒中,铁盒已在潮湿的空气中生锈,逐渐难以打开。
两年的时间看似很长,其实也只是弹指一挥间。然而也足够消磨人的感情。
高考的志愿我最终填的是北京,谁也没告诉,阮丽丽问起我也只是笑而不答,她便以为我还在甜蜜中。那个暑假我在城里转了许多地方,包括我们的小学,那里教学楼恰好在改建,我们以前的教室外面围了纱网和竹竿,楼下的操场上堆满了沙土,有一块空隙的地面上隐约可见几个字:板羽球场地。我还去了那个酒吧,那里破旧的门牌上所有的字母都不亮了,已停止营业打算要重新装修,老板认出我来,问我:“你是来找刘同的?他早就走啦!”然后摸出一个电话簿来,把他的新地址念给我听。我摆摆手说不用了谢谢。
通知书也是在七月底收到。父母很开心,说要给我奖励,问我想要什么;我说,我想去趟上海。前段时间我做了个梦,梦见刘同去上海的飞机掉了下来,只死了两个人,其中有一个就是他;梦见我把他的尸体偷回家放在屋子正中心,每天抱着他哭,边哭边说,刘
同你不要死,我喜欢你,我喜欢你啊。最终把自己憋醒,眼睛酸酸的,好似真的哭过。
其实酒吧老板告诉我的地址我只听一次便不会忘记。下了火车之后转地铁,然后坐了几站公交车,走了一段路,终于找到。那酒吧很大,我在边上找了个饭店吃饭,等到天黑了才敢进去;进去之后,还是一眼就看到刘同,尽管他的样子变得很厉害。
他把长发剪短了,短到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