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深不见底。我的心揪紧了。“呱嘎。”乌鸦拍拍翅膀,飞走了。
或许我不该去。但冥冥中有东西在暗示我,诱惑我。我来到了工厂。乌黑的围墙苟延残喘地矗立着。墙角下横七竖八地扔着几个七零八落的木偶。我走进去,看见“玻璃人”。他外套上的扣子少了一个,但他没受伤,只是表情紧张。他握着根木棒,棒上有血。他和其他几个人在看着什么。我走过去,他们都没注意到我。他们面前有个大坑,那流浪儿就躺在坑里,四肢扭曲,姿势很不自然。一摊液体混合着泥巴流到他的身下。我惊叫了一声。“玻璃人”回过头来。“莉莉!你怎么来了!”有人紧张地说:“知道的人越来越多,怎么办?”“玻璃人”说:“埋了。你们不说,我不说,谁会知道!”有人说:“死的只是个下等人,警方都不会管。”“快动手吧!别磨蹭了!”“玻璃人”说。他们扯来几个木偶盖在尸体上,又盖上土。所有的人都在下手办着事情。大家脱下了外套。一把又一把的土被扔到坑里。“那……那东西在动!”有人说。我骂道:“少啰嗦。快干!”坑很快被填平了。“好了。”“玻璃人”说,“今天的事情,谁说出去,谁就会……明白吗?”根本没人再提过。
学校里有人失踪,这本身是一件很严重的事件。老师在各处张贴了寻人启事,报了警。可是,警察一听失踪的只不过是个流浪儿而已,根本懒得去管。这风波在几天之后就慢慢平息了。
“玻璃人”办的舞会如期举行。那是个富丽堂皇的舞会,各界名流都来了。人们举杯畅饮。没人记得有个孩子失踪了。
管家匆匆走来。他对“玻璃人”说:“少爷,厨房里发现一个古怪东西。您来看看。”他的喉结在颤抖。“玻璃人”皱皱眉,随他而去。我紧随其后。
厨房里有种怪味。厨娘们捂着鼻子站在一边。管家指挥下人,从厨房里抬出个箱子。“就是这个,少爷。”他说,“也不知道是谁丢在这里的。难闻死了。”苍蝇在人们头顶上盘旋,赶也赶不走。玻璃眼用手帕捂着鼻子,挥挥手,箱子被打开了。里面赫然是一个木偶。与真人等大的木偶。我吃了一惊,倒退了一步,“玻璃人”更是骇得连手帕都掉到了地上。只见那木偶披着件破衣裳,头上有血。一只只肥大的蛆虫从箱里爬出,向下掉落。厨娘们连滚带爬地跑了出去。“是谁的恶作剧,扔出去!”“玻璃人”吩咐。有人惊叫一声。只见那木偶动了动。这回,连管家都骇破了胆,他转身就跑了出去。屋子里只剩下了几个胆子还比较大的仆人,还有我和“玻璃人”。那木偶抖动着它的手,然后是腿。它的嘴张开了,蛆从中滑落。那嘴一张一合,断断续续的声音发了出来。“晚上好。”它的头像钟摆一样左右摇晃,仿佛脖子不堪重负。它猛烈地抬头,嘴角上咧:“给大家个惊喜。”“烧了它!”“玻璃人”大叫,他向后退,步伐踉跄。仆人都没敢动。一群苍蝇飞来,人们挥手驱赶,但赶不走。木偶缓慢站起。我转身飞快地跑了出去。惨叫声不断响起。我不敢回头。
当晚,“玻璃人”家燃起熊熊大火,火熄灭后,灰烬中找到了他的尸体。
警方调查后,说火灾是仆人打翻烛台造成的。我每晚都做噩梦,梦里有“玻璃人”,火烧焦他的头发,烧光他的衣服……他在火中挣扎哀叫。还有那个四肢扭曲、嘴里爬着蛆的怪物,它在咧开嘴笑。
我决定随父亲的船离开。
那是个雾气弥漫的早晨。本来不适合出海。但是,我再三要求父亲,他勉强同意提前起航。起航之前,我扶着船栏望着码头。舷梯上,两个仆人扛着最后一件行李,正要上船来。“呱嘎。”头上传来这样的声音。我抬头,只见一只乌鸦飞过,它用黑色的眼睛瞟了我一眼,然后消失在雾里。雾中出现了一个人。他穿着件灰大衣,用围巾围住了脸,看不清模样。他佝着腰,驼着背,拖着步子向船走来。一种揪心的感觉从心底产生,我只感到有阵阵寒意袭来。“爸爸,开船!”我说。他说:“还有人没上来……”“快开船!”我尖叫了起来。父亲看看我,下令收起舷梯。舷梯收起,舷梯上那两个仆人茫然地看着我们。他们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被抛弃了。他
电子书 分享网站
刘栋:木偶(3)
们大声地抗议着。其中一个大叫:“先生,您的行李……”父亲抱歉地耸耸肩,示意启航。水手们吆喝着把铁锚提上船。船离开了码头。
我抄起父亲的望远镜向码头望去,只见那人停住了脚步。他直起腰,解开围巾。一只
肥大的蛆虫从他嘴里爬出。“莉莉,再次见到你,我很高兴。”他的声音清楚地传进我的耳朵。我当场昏了过去。 我辗转各地。通过报纸,我得知,当时所有在场的孩子,都一个接一个,莫名其妙地死去了。我的父亲也在不久之后因病去世。从此,恐怖再也没有离开过我。梦中,那扭曲变形、爬满蛆的脸,一次次向我狞笑。
医生和药品帮不了我。我离不开烟和酒。没它们,我不能平静,不能入睡。直到今天,我住进了这里。
3。讲到这里,她长长地伸了个懒腰,说:“找个人说了会儿话,心里轻松了点。我想喝
酒,能陪我吗?”“好啊。不过,可以打开灯吗?”我说。她同意了。灯亮了。我面前是张清秀的脸:皮肤苍白无血色,脸上还有黑眼圈。可怜的莉莉,她实在是受了太久的折磨了。不过,过了今晚,她就会远离烟酒,远离失眠的折磨了。我可以保证。她把眼睛转向我。她尖叫了一声:“你……你是……”我解开扣子,脱下衣服。我木头做的身体露出来,几只蛆滑落到地板上。“莉莉,再次见到你,我很高兴。”我说。这是个多么美好的夜晚哪。
蒲宫音:千年(1)
■ 文/蒲宫音 ■ 图/云籽
N世界 Top Novel
——什么时候开始的呢?叫他起床。
千年
■文/蒲宫音
他听见超新星爆炸的声音。银河旋转的声音。太阳风呼啸着洒向地球的声音。风和
时间中雪花结晶的声音。南极冰盖融化的声音。都市霓虹渐次凋落的声音。屋前绿草悄
然破土的声音。
床头时钟固执的滴答声。
他醒了。
军号响了。与此同时,黑发男生枕边的手机也嗡嗡震动开,三下后停止。
他摸到它,摁下查看键才睁开眼,那个未接电话的主人名字便和初秋的午后澄光一
起跃入视野。微热。他好看的薄唇扬了一下,想和往常一样撑身而起,却还是力不从心
地跌回了被褥的怀抱。
伸手按住额头,陈界颇觉困扰地说:“奇怪,今天怎么总睡不醒……”
难道是新生军训害的?
如此答道。
没错,每年的九月,大一新生入学后的前两周,学校都会联合市武警指挥学校对他们进行军训。于是,每天早晨6:30,下午1:30起床号必然嘹亮至校园的每个角落,唤醒一切生命体,不分新生老生,人类还是猫头鹰。身为大二“新生”的陈界自然也跑不掉。即便起床号没有吹醒他,其后持续十分钟的振奋军乐也必然让周公步伐昂扬地迈出所有人类的脑袋。
所以,这一周来,陈界不需要等季飔的骚扰电话响就已起来。但今天,任他如何努力,身体都似一只被灌了铅的水母,又飘又重,在“醒来”与“起来”的边缘挣扎沉沦。
自己最近并没有执行过什么费力的任务,送走那个因为亏欠母亲一句“圣诞快乐”而徘徊明界的暗族,已经是他进入大学以来最重大的一次工作了。自那之后,基本没有发生什么可能让明暗两界出现断弦的情况。
今天这是怎么了?
他认命似的闭上眼,任思绪游荡。
他收束自己延展的意识。
无意中带回了伊斯帕塔千朵玫瑰的亲吻,喀拉哈里万里黄沙的流连。
他打开窗户。体会着自己这次停留的宇宙里,这个从短暂午休中苏醒的城市的慵懒吐息。
他喜欢明界的一切。喧嚣而缄默地生长着的一切。
人总是对自己所失去的倍觉珍惜。
虽然他已记不清自己是什么时候失去这一切的。停留暗界和驻足明界的他,就像明界那种潜伏地底数十年,却只鸣一夏的蝉。
它们在浓得要滴出绿色的夏里日日叫嚷,死去的那日分外嘹亮。
这个宇宙里的十一位灵桥,他必须先联系他们。
他知道,这个宇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