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蝎子抄起棍子把浩南打进了医院。
他的腹部在慌乱中被划了一道口子。他回家给自己涂了点药,以为等鲜血流干的时候,就不会疼了。
浩南认的干姐姐给他打电话,说她怀孕了。
他说是么,那就生下来吧。
女孩说生下来你养啊?
他说为什么是我,孩儿他爹呢?
女孩说你他妈的王八蛋!
他知道浩南一定会告诉莲诺,灰卫被开除了,因为他把姑娘弄怀孕了。
那个暑假尚未到来,他已提前闲置。家里忙着给他办转学。他悠悠荡荡无所事事,攒了几个人,租了一间屋子,开始玩乐队。现在什么火?朋克?好,那就玩朋克。
小爽穿着一件墨绿色短外套,一条肥肥的牛仔裤,戴着一胳膊的碎链子,打了发蜡的短发像一片片树叶飞扬。他看到了一点色彩,在金属的黑白灰中间,在那些穿鸡腿裤熏黑眼圈的姑娘中间,难能可贵。
他们不见天日的排练室突然闯进一个女孩,带着一点色彩,带着一点倔强地说,你们太吵了。
可我们是乐队啊,我们需要排练啊!
可这个大院住的一半都是老年人。
可我们是朋克啊,就应该我行我素啊。
女孩突然大笑,你们要是朋克,我都能埃米纳姆了!
蝎子说,所以我们决定走偶像派路线。
小爽陪蝎子去文身。蝎子说,你不要进来,在外面等我。他不想给谁看见伤口,他只希望能有个人给他见证。他选中这个才认识不久的小爽,仿佛冥冥之中。
他对小爽说,你知不知道,我对你有种特殊的感觉。
小爽说,我也是呀。
他说真的吗,是什么感觉?
小爽说,像大哥一样,永远罩得住我。
蝎子笑笑,轻轻地抱了抱小爽。这是跟莲诺完全不同的身体,真实而充满力量。莲诺永远只是他一个虚拟的幻梦,一个迷人的谎,缥缈不安。
他想这样就满足了吧,不要再重蹈覆辙,不要再伤害谁。
心里的话是,我不是好人,离你太近会毁你一生,可我舍不得离你太远。
很快他有了新学校。
在校长室里,他碰见敬良,把一身好牌子的衣服穿得很烂,还开校长玩笑,说你要想知道哪个学生抽烟,就发给他一包薯条让他吃。
多年以后他告诉敬良,我从第一眼看见你,就知道你不一般。
然后这个不一般的敬良成了他最好的哥儿们,还抢走了他有特殊感觉的妹妹小爽。
他们一路吃喝玩乐,打架斗殴,不务正业,醉生梦死。
敬良活得不像个人类,潇洒,旁若无人,从来不知道什么叫秘密。而他始终藏了一个大秘密没有告诉敬良,那就是莲诺。可敬良就像知道一切那样的毫不关心。当他掀开腹部的文身给敬良看时,哥儿们竟然用碎酒瓶割破了自己的手臂。哥儿们太他妈愣了!却让人感觉太他妈好了。
哥儿们高三学一学,就考上了个大学。哥儿们在酒桌上豪言壮语,说将来谁要是出息了,都别忘了大家伙。
他趴在敬良耳边说,将来你要是出息了,就把我忘了吧。
这是真的。虽然哥儿们酒醒了就忘了,或者满脑子都是天马行空的发达梦,压根儿就没听见过。
但这是真的。
蝎子考上一个大专,已经举家欢庆。他的大老婆小老婆,新情人旧情人,小暧昧小炮友,都赶来给他庆祝。他太忙了,光把这些女人一一安顿好,就太忙了。他大言不惭地说,这是甜蜜的负担啊!
然后他就一发不可收拾地忙了下去。
三里屯,工体,后海,一忙忙了好几年。
昌平有个地下赌场叫他去看场子,听说还给配枪,他一头热血觉得太酷了,被敬良千方百计给制止了。
敬良说,哥儿们,这么混下去不行,你得学点儿什么啊!
他说,哥儿们,我懂,但你设身处地为我想想,我一破专,学出来是什么呀,屁都不是。要说混,也混不了几年了。趁着我还年轻,还玩得起,脑子还够使,能混出点儿名堂来最好,这是我唯一的路了。哥儿们,我不傻,我只是有点儿疯。
但愿吧。别让我看见你吸粉儿吸得脸都青了。
我只是再也找不到以前那么HIGH的感觉了。
以前多好,一打啤酒一包烟,就能畅快淋漓。
要是再有个女人,世界简直就太美好了。
这些年来,他时常想起过去,和敬良在一起的那段日子,多么美好。
那时候敬良总是很富裕,常常请客大吃大喝,常常喝到烂醉抱着酒瓶子讲好多话。那时候心情不好,逃一下午课,躺在篮球馆里望着天花板什么也不做,就能舒服好多。那时候,能天天晚上去串吧,能天天咂两口小二,就是梦想的天堂。
独生 第二部分(14)
那时候天一黑,就开始说胡话,感觉自己像个诗人。
那时候他只担心敬良会对小爽不好。那时候他满腹怨恨地对敬良说,你要是跟小爽闹得太僵,我可就不好做人喽。
白驹过隙。一转眼间,斗转星移。他二十岁那天,请了一包厢的人,开了四瓶芝华士,从夜店出来对着夜空大声喊,从此以后我就是老逼了!老逼,生日快乐!
炫目的霓虹灯把夜空映成五彩斑斓,那些挂着漂亮号码的一辆辆名牌汽车,都透着那么股夜夜箫歌醉生梦死的劲儿。
怎么能有人混成这样?怎么能有那么多人混成这样?每天战战兢兢偷偷摸摸地倒那点儿大麻冰毒摇头丸,什么时候才能混成这样?
他真想抄起一块砖头把这些车全给砸了。要不就把自己砸了。
他像赶场一样,匆匆毕了业,也没有续本。打算去国外呆两年,签证一直办不下来。所以就一直半死不活地耗在北京各大夜店,以有求必应、随叫随到著称。
如同他年少时一样,他从一开始就看到了自己生命的底线。
他的堕落是一种天分,就像有些人成功,有些人发财,命中注定,无法改变。
他活得越来越激烈,却越来越难以找到发泄的出口。同时他发现,其实很多人都越来越不快乐。
那他还怕什么呢,死亡吗?那就来得突如其来一点吧,在他穷困潦倒孤独老去之前,死得让人唏嘘一点吧。
夜幕降临,是他假面舞会的开始。他无论怎么伪装,都是那个令人发指的不和谐音符。他无处诉说,只能不停地问自己,为什么灰卫是蝎子,为什么蝎子是灰卫?如果一切可以回到从前,他可不可以不做他自己?如果他不做自己,他还能做谁?
如果是莎士比亚的话剧,就必须配有一个悲剧的结局。一朵花开得繁华美艳,技压群芳,那便是为了凋零的时候倍加凄惨。
他遇见一个女孩,同他一样的飘忽不定。每一晚他去夜店,总能碰见那女孩,穿得闪闪亮亮的。
蝎子端着一杯酒,走过去说,来我们这边喝吧。
喜欢穿Y…3的暴发户的儿子看见蝎子又带了姑娘回来,赶紧凑上去,拉着姑娘喝酒。喝了好久,Y…3把蝎子叫到一边一副哀求的表情说,你帮帮我吧,我搞不定她,她就是不把电话给我。
蝎子过去,跟女孩聊,然后说把你电话给我吧,我想看看你白天的模样。
白天,那女孩素到不行,短发,没有妆,T恤衫和牛仔裤。这样看出她的真实年龄,不过十###岁。
判若两人!他前后打量那女孩,然后摇头晃脑地说。
女孩说,算命的说,我要等到三十岁才知道什么是爱。
于是他大笑,说,我这辈子都不会知道!如果你三十岁还没结婚,你就跟我当一辈子炮友吧,我会买一栋别墅,还有两个小姑娘跟我们一起住,你会喜欢她们的。
后来这个女孩二十岁就结婚了,嫁给了一个南非籍华裔大老板。
他遇见一个女孩,相貌平平,会做一手好吃的饭菜,说话柔情似水,知道所有有关结婚的信息。他突然想安定了。
他对Y…3说,你相信吗,有那么一类女孩,就是为男人成家量身定做的。她们不漂亮,没有野心,永远温柔,永远听话。
Y…3歪着嘴说,要说玩儿,我服你蝎子,我拜你为师,你是我偶像。但要说成家立业,你根本不是那号人。
他以为Y…3含沙射影挤对他穷酸,心里不爽,又不敢在人民币面前拍桌子。
于是他对那个女孩说,等我买得起奔驰,你就嫁给我吧。
女孩说那你爱我吗?
他说你没听过那句话吗,喜欢是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