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塞北月如霜-第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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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山贼终究是实战经验丰富,再加上人数占优,逐渐的已经开始占据上风。
  靳朔云正想命令手下士兵上前支援,目光忽然被一个年轻人吸引。那人也和其他被打劫的人一样穿着白底蓝边的衣衫,唯一不同的是他的身上并没有其他同伴的那种紧张感,或者说你在他的身上根本找不出任何一种感觉。他仿佛只是很尽职的在那里挥刀,从容,平静。
  年轻人的兵刃是寒影刀,这种刀并不常见,因为它过于狭长的刀身和同样细长的握柄总会延迟攻击的速度,寒影刀立于地几乎有一人高,而习刀者更喜欢能够配在腰侧随时砍杀的弯刀或者半短刀。
  靳朔云眯起眼睛,正是因为知道寒影刀不好用,才能看出眼前年轻人的刀法有多么的凌厉恐怖,不乖张,不耍花,就是那么平实的一刀接一刀,却快得让人心寒。风驰电掣般,又几个山贼倒地。
  可奇怪的是,你在他的身上找不到任何杀气或者一丁点儿侵略性的东西。看向年轻人的脸,平凡到让人过目即忘的五官,不粗犷,不秀气,真的只是平凡。靳朔云觉得如果有些灵动的表情,也许那张脸会看起来不同一些。可惜,没有。生气,愤怒,兴奋,激动,紧张,踌躇……你在那张平凡的年轻面容上找不到以上任何一种,唯有平静二字。
  不知不觉间,局势竟因年轻人而有了新一轮的变化。短短的时间内,山贼们一个又一个的倒下,最后竟只剩年轻人持刀而立,安静地环顾四周东倒西歪的人。看了一会,似乎确定山贼们再没有反击的余地,年轻人才长舒口气,正想走向自己受伤的同伴,忽然像感觉到什么似的抬起头,平静的目光与靳朔云交接。
  “边西大将军在此,何人胆敢造次!”兵卒大喝。
  靳朔云见年轻人先是微微一楞,继而看见自己的腰牌,便露出了了然的神色,年轻人没有靠近,只是原地单膝跪下,平声道:“属下简适,冀州人,今年十九。带领冀州城新征士兵前来漠北报道。”
  平凡的脸,平静的表情,没有一丝起伏的平淡声音,这个叫简适的年轻人一旦收起寒影刀,便消失了最后一丁点存在感。兵营里几乎见不到这样的人,好象什么事情都不会扰乱他的平静,不是城府很深的内敛,非要说的话,更像是对什么都不执著的清净和淡泊。
  直到简适开口,靳朔云才看出那整齐的衣衫正是征召新兵的统一服饰,难怪从刚刚起就一直觉得眼熟。
  “你是带队的新兵吗?兵符呢?”靳朔云开口问道。按照大南国的规矩,任何一个城镇征召新兵后总会临时任命一个比较优秀的新兵作为带队者,持朝廷下发的特殊兵符前去应该报道的地点。
  简适从怀中取出兵符,抬眼望向靳朔云,似乎在问由我向将军递呈还是旁边的军士代递?
  靳朔云皱眉,这在他看来不应该成为一个问题,谁递应该是一样的,可简适似乎对礼节颇为看重,于是靳朔云只得开口道:“你呈上来吧。”
  简适缓缓起身,有礼地将军符交到了靳朔云的手中。果然不假,眼前的这队新兵正是九月刚从冀州征召至漠北的,不多不少整二十人。既然在此遇见,自然要汇合一路同行,就算他们提前报道吧。
  好在受伤的士兵不多,靳朔云便命人将伤者纷纷抬到马背上。相比之下,山贼们要凄惨的多。简适的刀没有取任何人性命,却足以让他们寸步难行。靳朔云令一个兵卒先行下山报官,其余人马则继续匀速下山,向漠北方向前进。
  “简适,你的刀法学几年了?”行进中靳朔云刻意接近这个与自己差不多一般大的年轻人,并开始了攀谈。在靳朔云这里,有了疑惑就要解决,他对简适很好奇,所以想问什么便直接开口。也幸亏他碰到的是处于什么状况都不会惊慌或者根本惊慌不起来的简适,若是放在别的新兵身上,大将军亲自攀谈,那肯定是受宠若惊。
  “属下七岁时父母双亡,后被师傅带到山里面学习刀法,两个月前师傅去世,我这才下山。算起来学刀有十二年了。”简适的回答条理清晰时间明确,该有的一样不缺,可就是让人听起来觉得干巴巴的,一点没有想象空间。
  “那怎么想起来当兵呢?”靳朔云又问。
  “下山时正好遇上朝廷征兵,我就报名了。”简适答的再自然不过。
  靳朔云困难的咽了咽口水,当兵这种几乎关系一辈子前途的大事到了简适那里,好象和买一颗大白菜没有什么区别。正好路过菜市场,正好碰上的是大白菜,所以就买了。
  “那如果没碰上朝廷征兵呢?”靳朔云继续问,这个问题完全是他自己好奇。带着这样的好身手,靳朔云很想知道如果不当兵,简适会做什么。
  表情不变,唯一能证明男人在思考的仅仅是他略歪头的动作,不一会,靳朔云听到那个平静的声音说:“可能到武馆当护院吧,我在征兵处报名的时候好象看到一家武馆在招这个。”  靳朔云险些从浮云身上掉下来。原来天底下真有这样的人,他们没有欲望没有追求甚至连个短期目标都没有,活着就是跟着命运自然的延伸,往前。
  无欲,则刚。难怪简适可以拥有那样平实却凌厉的刀法。恐怕在他看来,刚刚的战斗和平时的练刀没有任何区别。也只有心无旁骛,才可以如此的宁静而淡泊。
  耸耸肩,靳朔云失去了继续探究的欲望。因为简适也实在没什么可探究的了,他厉害是不假,可活到这份上也太乏味了吧,人之所以为人就是因为有着一大堆执念,所以才会因为权利、地位、爱情、友谊等等或喜或悲,虽然有时真的觉得难受的快要死过去,可也只有这样,才能感受到自己是真实活着的吧。
  结束了交谈,简适又整齐的归入了队伍。一步不差地跟着前面的人赶路。靳朔云无聊地叹口气,他果然还是喜欢呼衍灼翎那张表情丰富的脸。
  漠北,近在眼前了。  



 第二十回

      回到漠北的第五天,靳朔云在老地方见到了呼衍灼翎。虽然已入初冬,可河面仍然湍急汹涌,看着呼衍灼翎费力的撑着木筏,靳朔云终于有了回家的真实感。
  “喂——你还笑!除了冬天,我每回过来都比打仗还累!我这么辛苦为了谁啊,你还不领情……”呼衍灼翎絮絮叨叨的,三下五除二可算靠了岸。
  “冬天倒是不用划船,不过你得防着别掉冰窟窿里。”靳朔云揶揄道,不期然的想起了那年相遇的光景。冷风,冬末,融冰,三人……
  猛然意识到自己在想什么,靳朔云连忙甩头让自己回到现实。
  “那么多年的事你怎么还记得啊。”呼衍灼翎辛苦地上岸,拍拍溅到身上还没来得及晕开的水渍,走到树下大咧咧地坐了下来,“你这皇都去的可值啊,听说当上大将军了,嘿嘿。”
  “你这消息够灵通的。”靳朔云舒服地靠着树干伸了个懒腰,“呼,还是漠北舒服。”
  “怎么着也是邻居啊,这么大的事能不传开么。”呼衍灼翎说完像想起什么似的,表情忽然严肃起来,“我可听说好多家伙在蠢蠢欲动呢,都想在李颇离开局面未稳时大捞一票。你可得小心点。”
  靳朔云皱眉:“好多家伙?”
  “恩,像碎叶河这一带的河盗啊,你们西北边那些马贼啊,乱七八糟的反正挺多家伙呢,”呼衍灼翎想了想又道,“不过查哈尔部落倒是没什么动静,奇怪。”
  “没啥奇怪的,查哈尔赫琪向李将军承诺过,三年不动兵。”靳朔云解释道。
  呼衍灼翎露出了奇怪的表情:“这到底算和平承诺还是开战书啊?查哈尔赫琪……呀!”
  “怎么了?”靳朔云看着忽然把眉毛皱成一团的男人。
  “忘了告诉你,在你离开漠北这段时间查哈尔部落有了新领主。”
  “你不说我也知道是谁了。”靳朔云叹口气,虽然和查哈尔赫兰仅有一面之缘,但他对其弟弟的恐惧让靳朔云印象深刻,“查哈尔赫琪当领主,漠北别想太平了。”
  “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家伙啊。”呼衍灼翎喃喃道。
  “厉害到让人害怕的家伙。”靳朔云很中肯的给出答案,想了想,又补充一句,“性格扭曲。”我们得承认,靳朔云将军的评价多少带有一些个人情感倾向。
  “光顾着说没用的了,”呼衍灼翎猛的一拍脑门,“贺无晨那家伙现在怎么样了呀?”
  “恩……挺好的,他现在稳当地做他的静亲王呢,”靳朔云边说边用手比画着,“他现在可不是当年那个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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