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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之间,她似乎找到了某种依靠,平日里伪装的坚强,就象坍塌的雪山,铺天盖地地倒了下去。她全身冰冷,充满依恋的伸出胳膊搂住了黎杨,在他怀里痛哭起来。
黎杨纹丝不动地站着,象一截温暖的木头,给黄晓竹最强有力的依靠。她第一次发现黎杨的肩膀很宽厚,靠在上面,就象靠在舒适的枕头上。不知道哭了多久,听见楼上传来开门的声音,黄晓竹才止住了抽泣,从他怀里钻了出来。黎杨犹豫着,想用手摸摸黄晓竹的头,黑暗里举起了手,又放下了。另一只手仍然握着黄晓竹的手,小心翼翼地朝楼下走。
刚刚走出楼道大门,黄晓竹慌忙挣脱了黎杨的手,走到他的前面。黎杨没有说话,帮她打开车门,黄晓竹上车的时候,正好看见黎杨的黑夹克,胸前全都湿透了。她有些不好意思,抬头冲黎杨笑了笑。
黎杨看见她的笑容,他低头看看自己的衣服,也学着她的样子笑了一下,坐进车里,关好车门,他才低声说了一句。
“真想不明白,你的两只眼睛里,怎么有这么多眼泪?”
黄晓竹没有说话,长时间的紧张,突然放松下来,她疲惫不堪,身子慢慢滑了下去,斜躺在椅子上。
黎杨回头看她睡了,连忙打开暖气,又把外套脱下来,搭在黄晓竹的身上。
他忍不住看了她一眼。
发动了车子。
转弯的时候,黎杨看见天上有一颗星星,孤寂的亮着,他觉得黄晓竹有点像那颗星星,孤傲寂寞,却绽放着光芒,照进他的心里。
赞助商的电话
黄晓竹的电话突然响了,她拿出电话,看见一个陌生的号码,接通了电话。
“黄小姐,我姓杨。”
黄晓竹不知道他是谁,疑惑地问了一句。
“真是贵人多忘事,前不久我请你和戴团长吃过饭的,我姓杨。”
她又重复了一遍,黄晓竹才模糊地想起他来,她没说话。
“我刚刚从香港回来,想请你晚上吃顿饭,肯赏光吗?”
黄晓竹连忙笑着拒绝。
“对不起,我晚上有事情。”
“那明天呢?”
“明天也有事情。”
“那后天呢?”
对方似乎没有死心,有种一定要坚持下去的意图。黄晓竹放慢了语气,淡淡地说了一句。
“后天也有事情,每天都有事情。”
“噢,看样子你很忙,不肯赏这个脸了,黄小姐,我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别人都说我是儒商……”
黄晓竹也没有解释,就把电话挂了。
“儒商,他倒真得很象儒商。”
黄晓竹笑着把电话放进包里,她不知道是什么人创造了这个词,好像最近很多男人都很习惯把自己标榜成儒商,黄晓竹笑着进了排练室。省艺术学校的一群小姑娘正在排练集体舞,看见她进来,叽叽喳喳的围了上来。
黄晓竹看见她们,想到了自己读书的时候,开心的笑了,给她们详细讲解几个难度较大的动作。她喜欢舞蹈,却不愿意为了舞蹈去应酬,任何时候都不愿意放弃这种固执的坚持。戴洪远能够理解他,却无法向她学习。
他是团里的领导,整个团的生存和发展需要他笑脸面对那些有钱的爷,仅仅就是为了资金。他拿起电话,拨了杨总的号码,过了一会儿,传来一个女声。
他迟疑地问了一句。
“这是杨总的电话吗?”
“你好,我是杨总的秘书,请问你是哪里?”
戴洪远松了一口气。
“我是省歌舞团的戴洪远,我能和杨总说话吗?”
“对不起,杨总不在。”
电话突然断了,戴洪远心里有些不安。如果这笔资金不到位,演出就无法继续下去。已经有一百多人参加了排练,如果真的半途而废了,他无法向所有人交代。
戴洪远焦急地站了起来,在办公室里来回踱着步子,走到办公桌前,他又拿起电话。
“你身体好些吗?”
杨雅娟每次听见他的声音,总是忍不住笑着。
“挺好的,你呢?”
戴洪远苦涩地摇摇头,温和地说了一句。
“我最近太忙了,过一段时间去看你。”
杨雅娟放下电话,站在阳台上,想着过去的往事。
那些如烟往事,发生在三十多年前。她下放到湘鄂边境一个名叫赵李桥的地方插队,在那个小山村里,杨雅娟第一天去报到,就看到戴洪远,还有戴洪远身边女孩子,村支书的女儿,也就是后来戴玉的妈妈。他们在那里度过了六年,回城的时候,村支书的女儿也跟着戴洪远进城了,不久后两个人结了婚,后来生了一个儿子,半岁的时候因病夭折了。
杨雅娟和一个高中同学结了婚,相敬如宾的过着日子,有了儿子黎杨,她似乎满足了,然而内心深处的故事,却是不能忘记的。那些故事里,有戴洪远的影子。她也深信,戴洪远忘不了那些故事。
回忆起往事,杨雅娟心里有些内疚,她觉得对不起儿子黎杨。黎杨背负着她和戴洪远的希望,却不幸福。这种挫折感比当初杨雅娟自己遭遇的挫折更加让她痛苦。她无力去改变,也无法改变。
这或许又是命运的一个轮回。
陈秋安几乎被击倒了
黄建国听说陈秋安住进了医院,连忙赶到住院部,王为红刚好查房出来,两个人在走廊里相遇,黄建国微微点点头,王为红看着他,似乎有很多话想说,也只是笑了笑。
二十多年前,王为红是黄建国的学生,这么多年,看着她逐渐成长为优秀的医生,黄建国心里非常欣慰。他看了她一眼,进了陈秋安的病房。胡汉琴看见他,连忙迎了上来。
陈秋安彻底的老了。他虚弱地躺在病床上,目光浑浊地看着黄建国,象一具干瘪的木蜡,毫无生命的气息。儿子的突然死亡,就象一阵狂风,将他本已衰朽的根须拔了出来,恶狠狠的抛向空中,再重重地落了下来。他终日安静的躺着,毫无言语。胡汉琴一辈子活在他的埋怨与唠叨中,耳边突然清静下来,内心深处升腾起一种恐惧。儿子是突然走的,来不及担忧就直接变成了伤感,丈夫却让她成天忧心忡忡。她强忍着自己的悲痛劝慰着陈秋安,却毫无作用,他安静的躺着,偶尔看看她,眼神里没有一丝光芒。
“胡大姐,我看老陈最关键的问题不是他的身体,而是他的心,他自己不想活了。”
黄建国仔细察看了陈秋安的身体情况,走到门口,难过地看着胡汉琴。胡汉琴心事重重地站着,没有说话。晚上黄晓竹来医院看望陈秋安,胡汉琴有一个空闲,她匆忙跑回家,翻遍了客厅里所有的纸张,终于找到了刘爱英的电话。
刘爱英已经睡了,接到电话,刚开始没有听出声音,后来听到陈秋安的名字,马上想了起来,她已经知道陈启明的事情,突然接到胡汉琴的电话,心里马上有一种不安的猜测。
“陈秋安住院了,我不知道他还能撑多久,小儿子已经走了,我想,大儿子……”
胡汉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犹豫地想着接下来的话。刘爱英明白了她的意思,连忙接过话。
“启文已经定了回中国的票,可能也就是这两天。你也别太伤心,要保重。”
陈启文走出机场,抬头看着灰色的天空。他觉得很陌生,记忆里武汉的天空,似乎是蔚蓝的,而现在,一层灰雾笼罩着,没有阳光,没有云朵,只有深深浅浅的灰色。他叫了一辆出租车,去酒店放下行李,直接又赶到了医院。他站在值班室门口询问陈秋安的病房号,黄晓竹刚好走进去,一眼看见他,就知道他是陈秋安的儿子,笑着说了一句。
“你跟我走吧。”
陈启文好奇地看了她一眼,也没有多问,跟着她朝前走着。到了病房门口,黄晓竹示意他停下,把身子探了进去,朝胡汉琴做了一个手势。胡汉琴看了陈秋安一眼,走了出来。
她看见陈启文,马上就想到了自己的儿子,眼圈红了。
“陈伯伯睡了吗?”
黄晓竹知道胡汉琴的伤痛,连忙搂住她。
胡汉琴摇摇头,看着陈启文。
“我和你爸爸说了你今天到,他一直都没有睡,从中午开始就在问我时间。”
陈启文朝门边走了一步,从门缝里看着病床上的陈秋安。他已经不认识他了。离开武汉的时候,陈秋安还只有三十多岁,现在却已经彻底老了。陈启文犹豫着,脚往前踏了一步,又缩了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