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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再看他。
他今日与我什么话都全然挑明,是打算以后再不讲任何情面了。
“你不说也好……”他语气瞬间转冷,断然喝道,“舒钺!”
“属下在!”
“你就对他好好用刑吧,记着,留着他的命,让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直到招认为止。”
听着他有条不紊地下达关于对我的处置的命令,心中满是不屑。
何苦?我本就是个不能自求死路的人,又怎会求死。
前传· 青阳宫 宠物而已
13宠物而已
“你就对他好好用刑吧,记着,留着他的命,让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直到招认为止。”
听他有条不紊地下达关于对我的处置的命令,心中满是不屑。
何苦?我本就是个不能自求死路的人,又怎会求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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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会忘了呢?
我是一个现代人,一个凭自己能力生存,凭自己能力过活的现代人。
想当年,东周晏子能二桃杀三士,是因为古人自幼受忠君礼乐思想的熏陶,并不甚看重自己的性命,认为荣誉、忠君比生命还要来得重要。
然而晏子若是到了后世,却定不能对我们现代人也来个二桃杀三士,因为我们都明白一个道理——自己的生命、自己的生活,本就不应被旁的任何人或虚荣的理由来操纵掌控。
如果当初坚定了离去的决心,不为了一时的安逸而留下,不为了一时的心乱而留下,现在我大概纵马长歌于平野,而不是陷入困顿囹圄不得自由。
是我,是我自己舍弃了独自生活的自由。
怪不了任何人……
关在地牢里,只能从那一方小小的气窗看到外面泥土上生长着的小草小花,如果不是日子太难挨,倒也一派宁静。
全身上下传来的火烧般的激辣正逐渐榨干我的精力,但是能做的只有努力地看着一人高的墙上那扇半尺见方的小窗外的世界。
外面已是暖春,花草开得茂盛,牢里却残留着腊月的寒冷,还有初春的潮湿。
只有不断地坚持下去。
年来的暗自修炼,已经把整条任脉贯通扩张了,只是如今收纳存于梅若影涌泉的阴毒真气已经到了最后的关头,我不能轻举妄动。一个月前,我用自身所有的修为缠上那股异种真气,引渡到任脉内,任凭它们自行消融,最终收归己用。只是这段时间不能妄动内力,否则就是任脉全毁的结局。
脚步声又在震动着我身下的地板。我知道,那些人又来了。
被拖过长长的黑暗的狭窄的走廊,两边是粗大的木栅做的牢房,并不全满,但少说也有四十来人。也有几间是厚重金属铸的小门,大概关的是十分重要的人物。
以前并不知道,原来青阳宫里也有这么黑暗的地方,青阳宫也像政府衙门一样,又能关押人的地牢。要是在我们那个社会,这可是非法拘禁,是要判刑的。
毫不反抗地想着自己的事情,两手已经被固定在拷问室墙上的铁环里。
“梅若影,梅小弟……”那个日渐熟悉的阴暗的声音在我耳旁暧昧地吹着气,“今天你想通了吗?”
既然没什么可说的,也就不说话了。
“呵呵,看来你今天也没什么话说啊。等下有话了,记得随时提醒我啊!”牢头舒钺十分高兴地说着。
这家伙,多半是个心理变态,虐待狂那种。陈更也算是知人善用,难怪能一宫之主胜任愉快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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鞭子重重地在身上锉出道道血痕,每一次都在已经结痂或尚渗血水的长痕上反复掀开新的裂口。
无力地努力放松全身,接受自称为拷问专家的舒钺的鞭打。
时间慢慢地折腾着,其实不知道什么时候结束也是一种折磨。
在又一次晕厥过去,又被强制清醒过来的时候,终于听到他慢腾腾地说:“你再倔强,可就由不得我不客气了。”
我仍没有反应地听着这人的唠叨。
“司徒家派来的人才果然不一般。”他十分佩服地念叨着,我听他似乎拿出来什么,似乎是一个皮囊,然后砰的一声拔开了塞子。
一股浓郁的酒香在暗室中四逸。
“这是北燕酿制的烧刀子,听说你也是很会品酒之人,应该知道这酒劲极大吧。”
没有回答。
“你还有机会,何苦这么为难自己?”
……
“好,很好!遇上你这么个死鸭子,也由不得我痛惜这酒了。”
说着,他咕嘟咕嘟地自己灌了好几大口,才舒舒服服地呵了一口酒气,喝道:“上水!”
原来,那酒并不是给我用的啊,想来也是,何苦在我身上浪费?
亏我还盼着他给我消毒消毒伤口呢。
听着那些杂乱的咣当乱响声音、行刑者井然有序的脚步、舒钺愉悦地赞扬属下动作快的声气。
那些武师小卒们,搬来东西后并没有离开,舒钺让他们都留下来欣赏所谓的节目。
哗啦水响。
一瓢、两瓢、三瓢……温热的水泼在身上。
已经无暇思考他们为了多溶些盐,还特意加热了水;无暇感谢他们提供的无微不至的照顾;无暇感叹似乎是毫不间断的泼水神功不知道要修练多少时日,或是同情等下负责收拾拷问室的虾兵蟹将。
我无暇想自己脸上的表情变得有多么扭曲,满脑子只有刺辣、刺辣、铺天盖地的刺辣……
意识模糊之间,只感到浑身上下类似被强烈电流击中时那种无意识的抽搐抖动,还有声带被猛烈的抽气带出的嘶嘶的摩擦声。
终于,令我能够暂时解脱的黑暗降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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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醒时,我还被锢在昏厥时的地方。恍惚间以为已经过了许多年,可眼前那张兴致勃勃的面孔让我知道,这只是错觉。
舒钺俯身下来,满意地欣赏着我的虚弱。
“真是多年难得一见的大人才啊!你知道我有多兴奋吗?你不知道吧。不过我会很快让你后悔自己这么能忍的。”他的嘴角露出了阴冷的笑,一如前日陈更脸上的冰冷阴毒。
他的面孔从眼前离开,慢慢地说道:“上烙!”
又是一阵杂乱的声响,盐桶被撤了下去,又搬了什么上来。
他们每日这么搬来弄去的,也真亏得体力充沛了。
比鞭子更为激烈的折磨席卷上来。
昏天黑地中,似乎闻到一股股烤肉的味道,很快又转变成焦糊的臭味。
一次、两次……我已经无力去数失去意识的次数,体力已经越来越是消散。
好几次,我想干脆不顾后果地承认。
我自然明白这么做的后果。一旦什么都说了,也许是出于泄愤,也许是出于我已没有拷问的价值,他们会将我处理掉。
其实,就算被直接杀了也好。但是好可惜啊,神经中枢断然地拒绝了。
不论何时何地,我都不会,也不能自寻死路。
更何况,我什么也不知道。就算招认,他们一问细节就会又认为我是在设套了。
还好,我只是虚弱,还不是脆弱。
舒钺看来被磨得耐性全无了。真奇怪,明明是我被上刑,他倒把牙咬的咯咯作响。
他终于不耐烦地想起了什么,扯起我已经散乱的发髻,拉起垂落的头来。
微微地睁开眼,眼前是他那张放大的面孔特写。
“你究竟招不招,再这么犟下去,我就不敢保证你这还算完整的小脸的平安了。”
对他微微一笑。
终于想到要毁容了?
呵呵,不错不错,这招还算聪明。只可惜……
遇到了我。
毁就毁吧,容貌是给别人看的,何必为了别人的愉悦心心念念为这皮相打点?
更何况,打点给谁看?
“招字,已经从我的字典里抠出来了。”我看着他戏谑地说道。(见《王若飞传》)
可惜他没有幽默感,也没有看过革命烈士的故事,足愣了一会儿,才明白我是不打算招了。他脸上越见愤怒,肩膀微动,我就闻到带着焦肉的热铁的臭味向我面孔贴近。
阖上眼睛,等待着这一波昏眩。
“舒钺。”一个令我熟悉得要流下眼泪的声音却在此时响起,“停了吧,今天。”
……
是他……
竟一直在?
他竟一直在旁边不响不动地,看着这样狼狈的我?
为什么不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