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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恬，我看你的手情况似乎好了很多了，这个周末我们再去医院看看吧，要是恢复良好的话，差不多就要开始钢琴练习了……眼看B城的比赛差不多就要开始了，我们得再争取一下。”
我好不容易回到了胸腔的心，随着这段话再度沉了下去。
妈妈从来没有放弃过她的钢琴梦想，我一直知道，只是一直假装忘记了而已。
我“嗯”了一声算是回应，而后穿上鞋子，走出家门。
这一整天，我都在恍惚中度过，英语课的时候，老师喊我回答的问题，也因为走神答得七零八落，这无疑加剧了我的颓丧。
因为英语课上的糟糕表现，下课后苏灵拉着我，在教室里补习起了英语。放课后不久人就已经全部走光了，空荡荡的教室里，就只剩我们两个面对面的坐着。
说是补习，其实也就是背诵单词，大概是看我怎么也提不起精神，苏灵自动将原本准备的语法学习变成了单词记诵。
“好了，现在我来说中文，你来说对应的英文哦。说错了要受惩罚~”苏灵故意板着脸说。
“嗯。”我心不在焉地点了点头。
“打起精神来嘛田小恬同学！”苏灵轻戳了我的额头一下。
“哎哟。”我感觉到痛低呼了一声，勉强打起精神，笑了笑：“知道啦。”
“那开始咯~”
“好。”
“非洲？”
“Africa，A…F…R…I…C…A。”
“分析，分解？”
“Analysis，A…N…A…L…Y…S…I…S。”
“专辑，音乐集？”
“Album，A…L…B…U…M。”
……
“快板，快节奏的？”
“快板，快节奏的。”
“啥！”
“啥。”
“喂！”
“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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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节：黑白琴键的悲伤（7）
“田小恬！”
“诶？”我茫然的回神，对上苏灵哭笑不得的脸。
她屈起右手中指敲敲我的头：“这下知道不跟着我念了？”
“啊？”
我这才意识到，好像念错了东西…刚才自己又走神了……
“别啊了，你就再多坚持一下，一会儿就好了。”苏灵有点头痛的样子。
“好。”我愧疚地说。
“下一个，快板，快节奏的？”
“嗯，Allegro……我想想，A…L…L…E…G…R…O……”
快板的协奏曲代表作有……萧邦的《第一钢琴协奏曲》？……还有什么来着……
“热情奔放的，热心的？”
想一想，现在背的是A字部的，应该是“Appassionato……A…P…P…A…S…S…I…O…N…A…T…O……”
以前程老师说，柴可夫斯基的《第1钢琴协奏曲》练习的时候，尤其要注意掌握好热情奔放的感情……
“有关声音的，声学的，音响学的？”
这个，应该是……“Acoustic……A…C…O…U…S…T…I…C……”
“Acoustic Grａｎｄ Piano，大钢琴，声学钢琴，然后Electric Grａｎｄ Piano是电钢琴，Harpsichord是羽管键琴也就是拨弦古钢琴，Clavichord是科拉维科特琴又叫击弦古钢琴……”
嘎？
我突然意识到自己的脑子里突然冒出了很多的怪东西，我被这些东西吓到了。
我……我……我这到底是怎么了？
在我眼前，突然映入了苏灵眉头深锁的脸，她若有所思的看着我，眼神复杂。
我张口就说：“对不起。”
苏灵却只是挑了挑眉，淡淡地说：“我看我们今天就到这里好了。”
真的很惭愧，苏灵花了那么多时间和精力帮我学习，我却……她一定对我很失望吧。
我沮丧地垂下脑袋，已经在我脑子里闹腾了一整天的负面情绪，好像止也止不住地想要往外冒出来了。
4
“好啦~”苏灵说话了，声音听起来像是恢复了往常的活力，我缓缓抬起头。
她突然丢下手中的课本，站起来跑到讲台上，拉下前边挂着的写字板，又从讲桌上摸出一支马克笔，然后就在写字板上涂画起来了。
我看着她一笔一笔的画着，写字板上慢慢地出现了一个小丑的脸，帽子很高，脸盘很大，眼睛很大，嘴巴也很大，没有鼻子。
画完了。
苏灵转过头来，笑眯眯的看着我，说：“好了，我们现在来玩个小游戏好不好？”
我呆若木鸡。
“冰雪聪明的田小恬同学是不是觉得很眼熟，想起了童年时代的美好回忆了呢？”
她眨眨眼睛，我不知不觉屏住了呼吸。
“田小恬同学，我们接下来要玩的游戏就叫做：盲——人——画——鼻！”
啥？
一时间，我除了目瞪口呆似乎并没有更好的反应了。
苏灵冲下来，把我脖子上系着的心爱的丝巾（那还是上次生日时她送我的礼物呢）扯下来，折了折，然后站到离讲台有一段距离的位置上，反手就把自己的眼睛蒙上了。
我似乎知道她要做什么了。
苏灵小心翼翼的摸索着往画着小丑的写字板上走去，上上下下的比了比，然后画了个大大的鼻子。
嗯，是鼻子，但是却长到了小丑的脑袋上。
“噗！”我忍不住笑了。
“啊？”苏灵解下丝巾，看见自己的杰作，似乎也觉得很有趣的样子，乐呵呵的笑了起来。
笑完了，她走回我身边，把我拉起来：“好啊，你敢嘲笑我，现在就还你上去，哼！”
我认命地站起来，听凭她的摆布。
眼睛被蒙上了，丝巾并不能过滤掉所有的光，所以眼前是一片明亮的白色，但也确实看不见任何事物，眼睛失去了焦点，大脑便有点失控。
笔被塞到了手上，我被苏灵推到了某个位置站定，我感觉到她的手离开了我的身体，正准备往前走，她突然又拉住了我。
“等一下，这一回我们得加大难度！”
啊？我的心里浮出一丝不安，这个鬼精灵，到底想要干吗？
虹桥书吧。
第10节：黑白琴键的悲伤（8）
“嗯，请原地转五个圈，然后再往前。”
我想这一瞬间我的脸大概只能用“囧”字来形容了。
“好、好吧。”我麻起胆子，小心的转起圈来。我的平衡感向来不好，不知道五圈之后还能不能站得起来。
也许是因为蒙上眼睛的关系，五个圈并没有想象中难熬，至少我转完之后，似乎并没有如同往常般汹涌的晕眩感，当然头还是有点晕乎乎的。
我找了一个方向，摸索着避开障碍物，现在站的距离离写字板有点远，应该有一段距离吧，我一直一直地往前走，奇怪，怎么好像怎么也摸不到讲台啊……嗯，也许刚才已经避开了吧。
我仿佛听到了苏灵窃窃的笑声，哼，等着吧，我才不会像你一样鼻子长到脑袋上呢。
写字板，写字板……
我伸出双手在空中晃动着，啊，应该就是这里了。
前方出现了坚固的障碍物，我上下摸索着，咦，奇怪，这块写字板怎么有点热，还有点软？
我一把扯下丝巾，旋即便怔住了。
怎、怎么会？
这双眼睛……那双眼睛……眼前的景物如同交错时空般同钢琴比赛的那日交叠了起来，两双眼睛重合到了一起。
是他！是他！居然是他！
而那对漂亮的眼睛里此刻写满了错愕。
“呀！”我这才发觉我手中的笔尖正好抵在他的校服上，他真的很高，因而以我的现在狼狈的姿势，正好够到了他的胸部，而在那洁白的衬衣前襟上，已经出现了无可挽回的好几个黑点——那、那是我的杰作。
我只觉得自己的脸像火烧起来了一般，腾地变热。
“对不起……真的很对不起……”我赶紧跳离他的身边，留出一段安全距离，而后深深地鞠躬：“真的真的很抱歉，我不是故意的……”
视线扫过他的衬衫下摆，低垂的右手上，拿着的竟然是——
一叠钢琴琴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