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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芭茅一样生长-第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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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据他后来回忆,那天他走着走着。突然好像有个熟悉的人,跟他搭了句讪。好像那个人还是个女的,不过他没看真切。他就有些晕晕乎乎了,然后他就饿了,端起了热腾腾的面条吃,他吃得好饱,后来他就睡着了。面条其实就是黄泥。叉路鬼,叉路鬼啊!再吃,他可得没命了,听到传闻的老人们都这样说。

  在大白天,怕。晚昏,就更怕了。有一次,我和村子的范长利一道走。长利比我大五岁,读农中二年级,就快读完了。到了半山的破旧的亭子,我说坐会儿吧。这样的亭子,有两座,岭的两边一边一座。通透,斑驳,有时候还觉得它凄凉,像电影中需要的荒野的镜头。长利背着两个装菜的竹筒,手里提着一“防工袋”米。“防工袋”是自家缝制的大布兜,有暗红色的,有深灰色的,专门装米。长利站住,往身后看了看。他说,你看天,有点晚了。

  一群蝙蝠越过我们的头顶。山风徐徐。太阳躲进了另一座山的后面,在亭盖上隐约有些余辉。我说,长利,要是天暗了,太阳完全落山了,你敢走不。长利不说话,定定地看着路,走得更快了。我赶忙跟上去,生怕慢了,长利把我扔在这岭上。我说,长利,你让我走前面好不,天一暗走后面我怎么老觉得有人呢。

  突然,长利啊了一声。在我们正前,一条蛇猛地立了起来。是眼镜蛇,长利说。我以前没有见过眼镜蛇,只听说半夜去坑沟、深山涧摸石鸡,打着个火把,钻啊钻地,会遇到嚓地一下立起来的蛇。蛇向着火把,眼珠晶莹剔透。没想到眼镜蛇也会立起来。我的腿都软了,微微地发着抖。好在长利还有经验,他说,别动,别乱跑,我们不犯它,它不一定会咬我们。果然,一会儿功夫,眼镜蛇扭头自顾着游进了草丛,不理我们了。

  对于我们,翻安鹿坑塥便意味着邀伴,意味着赶趟,仿佛又退化到了人在前农耕时代的生活。

  我再不会跟家华说安鹿坑好了。一条蛇,它吓着我了。不是山后没有蛇,而是没有吓过我。我愿意相信家华说的,他们那个小小村庄的人,也许有一天作为一个村庄它终将消亡。像另一个坑,黄泥坑。我愿意到那时,家华家那里成为鹿的家园。虽然我从未在安鹿坑岭遇见过鹿。安鹿,安鹿。如果它真正能让鹿安居,可是山之幸,是紫湖之幸了。

  还是家华说得对。

  爬岭是有年头的,而生活的日子更长。

  我蹬着黑色的二八式永久,上路了。铃儿丁当响,沙尘在轮子下翻飞。小溪向着张岭,它的远方是七一水库。我沿着小溪疾驰,像风筝一样放飞。我想歌唱。我唱《小草》,唱《故乡的云》,唱《幸福在哪里》。没人的时候,我大声歌唱。穿过人群,我抑制不住激动,抑制不住炫耀的心思,我就吹口哨。我的口哨声有立体感,像流动的音箱。我能在吞气吐气时都吹出口哨的声音,在许多年后,乃至现在,它还常常令我有小小的成就感。

  一切因为有了自行车。

  一切因为告别了安鹿坑岭,永远地告别了。

9去坪溪内
班上决定去坪溪内。

  五月的坪溪内风光正好。雨多,山泉和瀑布多。山花烂漫,姹紫嫣红。特别是高山杜鹃、山茶花,大红的,大紫的,极尽了热情地绽放。而且连绵千亩,开在海拔千米的悬崖上,那可真是一泻而下,是何等壮观!

  坪溪内,是我们对三清山梯云岭、南清园景区的称呼。那时,这边属于刚刚开发,在修路,和北山的三清宫也还没连成一体。南山脚的香客去三清宫拜佛,要走金沙、吊桥上。那个方向的人要是想看神女峰、巨蟒出山这样的人间稀物、绝景,不得不绕路数十里,翻安鹿坑岭过来,驱车的话更远得不得了,要近二百里,先到玉山县城,再转南山。

  我是班上唯一去过坪溪内的同学。

  真正的近水楼台,我家离山脚最近,十多里路。自小学毕业那年开始,我已经去过多次。第一次去,在进山前,打了一架。带领我们去的,是我小学一二年级复式班时的老师,也是我的同族堂兄。我们去了*个人,比我大两岁的女孩子占了一半。进山口子砌了一座棚,有一个人守着,不让我们进去。他问干什么呢。我们说看风景。看风景,你们看风景,他觉得我们有些好笑、有些稀奇,他甚至有些鄙夷。那时候并不需要买门票,但他就是不给我们开门。于是,同族堂兄就和他打了起来,两个人都受了点伤。

  没办法,我们只好从棚边的岩石上一个拉一个地攀过去。守门人靠在棚门上似是自言自语,又似朝我们说,说你们进去做事吧,又都太小,这么点子大的女孩子能做什么事,还看风景,神经得很哩。我当时就想不通,为什么我们就不能看风景呢,风景规定了给谁看的吗。说我们神经,他才神经呢,大概一个人看门太寂寞了吧。

  进山后,是刚刚在修路,一段路挖得松松垮垮的,一段呢砍得树枝横七竖八的,爬都难爬过去。许多处只是搭了简易的木梯,我们就匍匐在梯上,像战争中的侦察员。在修路的人说,以后要铺起一级一级的麻石阶。我们发现路边的许多树上,用一块小板子写着红色的字:猴子牧牛、老道望月、观音听琵琶。同族堂兄跟我们解释,说是准备用来给近处风景命名的,然后指着教我们看。我们觉得有的像,有的不像。

  我一直觉得坪溪内将来会大变化,一是因为风景,二是后来多次再去,看见在南山脚,一片荒无人烟的山谷,我们村庄偶尔有人去那里采摘粽叶,都觉着阴森、危险的地方,却一座一座洋楼拔地而起。那是旅游接待中心和许多城里单位的疗养院、招待所,也许在那个看门人眼里,风景就该是为他们这些人留着的吧。

  山后村庄的人也说,以后坪溪内要起大变化。

  从山后去坪溪内,穿过的是层层的田畈和山,要从流经我家门前的溪,淌过四次。这让我想了一部电影,《四渡赤水》。到另一个村庄,坪溪,会看见一条通路不久的公路,那就快到了。坪溪以内,再无村庄。所以,没有地名,都叫坪溪内。

  程老师是这样安排的。班上几十个同学,分别搭到双溪口、蛤蟆江、高坂、山后几个同学家里歇一夜,第二天起早上山,然后当天下山,赶回学校。程老师到过山后,他以前教过的一个学生,瘌痢头,就住在我家菜地的坎上。程老师跟我说,你门前的溪水好清,站溪滩那儿往北一望,就望到了孔明尖。孔明尖是三清山的最高峰,后来我才知道它大名叫玉京峰,有一千八百余米的海拔。尖顶上有一巨大的棋盘,据说是神仙用的。厉害的人可以爬上尖顶,在阳光朗朗、万里无云的时候,看到远方的上饶。

  但程老师并没有去过坪溪内。他问我,这样安排行不。

  我说行。

  程老师说,下山来如果实在走不动的,我们就再歇一夜。能走的一定走,歇夜太麻烦人家。

  同学们异口同声,行!

  周五的傍晚我们出发,浩浩荡荡的一个自行车队。班上没这么多自行车,程老师从别的年级别的班,还从学校老师那借。基本的原则是,两人一辆车,女同学由男同学带。

  春天的傍晚,和煦的风迎面吹来。满眼的油菜花,黄灿灿的,一种淡淡的香在风中浮动。油菜花从不吝啬,它开在菜地旮旯,开在田畈,开在山麓,开在坡上,开在溪边的滩上。它不比高山杜鹃和山茶花,深藏于悬崖峭壁、人迹罕至之地。它随风而居,随遇而安。

  生活就是这般丰富,有高山杜鹃、山茶花,也有油菜花,有各种各样活生生的人。随风而居、随遇而安,也是生活的一种方式和品质。

  如果从高空往下看,翠绿的缎面上,点缀着金子一样的黄,此起彼伏,连绵不断。其实,那也是另一种壮观!

  小学时候我们背过唐朝诗人杨万里写的诗《宿新市徐公店》:“篱落疏疏一径深,树头花落未成阴。儿童急走追黄蝶,飞入菜花无处寻。”唐朝的油菜花,仿佛还开在我们眼前。

  尤丁高的车上坐着刘荫荫。在我们班,尤丁高是最有读书人样子的人之一。他白净,鼻梁上架副眼镜。他家住高坂口,读小学时我很多次在他家过夜,因为看电影近。电影在村供销社的石灰墙上放,从他家下来,最多五百米。我们俩家牵着点亲戚的关系。尤丁高是家里的独生子,上边两个姐姐,全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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