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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翠衣少女却好像连衣角都没动,道:“你们逃了七天七夜,竟不知是谁在追你们么!”
红衣少年怔了怔,似乎不相信是她打了自己两巴掌。可是听了她的话,却又大笑道:“能将老子们追到如此地步的,天下只有箫笛剑侠而已,可你又是谁!”
翠衣少女冷笑一声,道:“他不会来,他若来了,你们又岂能多活这七天七夜!”
红衣少年道:“好,好,他不来更好,他若是来了……”他这句话没说完,突然一刀劈出。他不是劈向这少女,而是劈向她坐下的那匹白马。而另外八个人,竟似与这红衣少年心意相通,八道刀光也跟了出去。
赵柏山不禁“呀”了一声。他已看出这少女的坐骑乃是一匹良驹,就这么毁了,未免可惜。然而那少女只是冷哼了一声,突然拔出了腰间的长剑。
只见剑光一闪,如长虹贯日,霎时将那九柄刀的刀光淹没。那白马端立不动,周围却已有血花飞出。
人血。
扬州九鬼每个人的右手手腕上,都被划了一道深深的血口,血流如注,有的人已连刀都握不住。
红衣少年握住汩汩流血的右腕,骇然道:“好快的剑。你,你究竟是谁?”
翠衣少女缓缓道:“我叫叶青青。你可能没听说过,但是我相信从现在起,你绝不会忘记。”
红衣少年道:“我的确绝对不会忘记。”说完,他忽然身子一翻,向街边的一排民房掠了过去。而那八个跟着他的人,这次居然没有随他一同走,而是朝八个不同的方向奔了去。
扬州九鬼竟然亲密得像是一个人,竟然不用任何沟通,便能在任何时候作出该有的反应。
叶青青柳眉一竖,道:“你们居然还不肯死心。”这九个字说完,她已刺出了九剑。
这九剑都没有任何招式的变化,唯一的相同点就是快,快到别人会以为那是九个人同时刺出了九剑。
扬州九鬼一个不落,全都摔倒在地上,惨呼声此起彼伏。这九剑,居然挑断了他们每个人的脚筋。裴荫虽然心心念念闯荡江湖,却从未见过如此惨烈的场面,不禁紧紧攥住了夏宣清的衣襟。
叶青青道:“你们这次可死心了吧?”
红衣少年坐在地上,惨笑道:“好,好,老子认栽。我的命你拿去吧!”
叶青青微微颔首,一提缰绳,那白马鼻子里喷着气,一双前蹄高高扬起,眼看就要从这红衣少年的头顶踏过。裴荫惊叫一声,忍不住闭上了眼睛。
但是这一脚并没踏在红衣少年身上。夏宣清已经伸手抄住了缰绳一拽,那马蹄便擦着红衣少年的衣襟落了下来,踏得街上的石板嗡嗡直响。他既不认得这少女,也不认得所谓的扬州九鬼,只是出于对中州二侠的信任才出手相助。可是如今却实不忍心这个红衣少年如此惨死。
叶青青瞪着他道:“你是什么东西,敢来阻本小姐的正事?”说完,她手腕一翻,一剑刺出。
她的快剑方才人人都见识过,夏宣清还未来得及反应,便觉握缰绳的手一凉,手背上已经被划了一道长长的血口。
裴荫怒喝道:“我们好心帮你,你却出手伤人!”说话间,她的长剑也刺了过来。
可是叶青青的剑实在太快,太准。她好像根本没有回头,反手一剑飙出,直奔裴荫的眉心而来。裴荫的剑才刺出一半,叶青青的剑却已快挨着裴荫的肌肤。
这下就连中州二侠都看不下去,纷纷飞身扑来。他们挥动一双蒲扇般的大手,打的却是叶青青胯下的白马。他们算准叶青青心疼这匹神骏,决计不会跳下马来继续纠缠。
那白马受痛,长嘶一声,前半身高高扬起,紧接着便箭一般蹿了出去。叶青青猝不及防,果然被白马一同带了出去。只听她的声音远远传来道:“中州二侠,你们绝不可放了扬州九鬼!今日的账我自会找你们算!”
裴荫的眉间已经被刺破一点血红,然而却骇得根本没去擦,直到此刻方才出了一口气,道:“她,她是谁?为何这般不讲道理?”
中州二侠还未答话,就听沈烨轩道:“她当然可以不讲道理,只因她是环碧小筑的四小姐,翠衣快剑叶青青。”见裴荫和夏宣清还是有些迷茫,接着道,“她是箫笛剑侠叶瀚扬同父异母的妹子。”
裴荫和夏宣清这才猛醒,突又笑了起来。
混江湖的人,若是不知道环碧小筑,不知道箫笛剑侠叶瀚扬,简直就等于不知道自己一天吃几两干饭一样。谈剑大会已是人人趋之若鹜的地方,英雄山庄也是武林人心目中的圣地,而环碧小筑的名头,却比它们加起来还要响亮得多。也就是因为如此,英雄山庄在江湖上永远只排第二。虽然这第一跟第二只差了一个等级,却有着天渊之别。
天下第一,只有一个,而第二第三,却可以有很多人争执不休。这便是第一的可贵之处,也是第一这个名头自古以来令人着迷和疯狂的地方。
可是环碧小筑做这个天下第一,却已经做了上百年。而且,任何人都没有异议。尤其是当世的江湖中人,只因它的主人是叶瀚扬。
江湖中见过叶瀚扬的人并不多,因为他实在没有击败过几个人。但是这几个人却足够证明叶家剑法到了他的手中,实已更上层楼,毫无破绽。没有人会怀疑这几个人的论断。只因这几个人都曾经是被学剑之人奉为神祗的人物。
所以裴荫和夏宣清才会笑。他们笑的是自己一入江湖,第一次出手,碰上的居然就是叶瀚扬的妹子。以她这样的身份,的确可以对任何人都不讲道理,别人还觉得受宠若惊。
赵柏山也笑道:“这位四小姐虽然不讲道理,但是最近做的几桩事情,却是江湖中人人都要翘大拇指的。”
沈烨轩扫视着地上瘫坐着的扬州九鬼,道:“我正想听二位说说,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赵柏山却对裴荫道:“怎么样小丫头,想不想听一段江湖故事?”
裴荫大声道:“想!”
于是酒馆内又重新恢复了秩序,而且赵柏山居然请几名镖师帮忙,将扬州九鬼也扶到了座位上。酒馆掌柜何时招待过这样全身是血的人,吓得连酒壶都快要端不稳了。
赵柏山干了一杯酒,抹抹嘴道:“七天之前,我们听说翠衣快剑叶青青放出话来,要剿灭扬州九鬼,请附近的江湖朋友相助拦截。这样大快人心的事情,咱们当然义不容辞。”他看了那九个人一眼,道,“只因这九个王八蛋功夫虽然不怎么样,却对易容乔装、下毒逃亡的事情很在行。叶青青武功虽高,可是她这种世家出身、又没在江湖中走过几遭的大小姐,单枪匹马也不敢说能聚歼他们。”
裴荫不觉笑道:“不错不错,所以她方才才会被您两位算计,没有伤到我和师兄。可是她为什么要剿灭扬州九鬼呢?”
赵柏山努努嘴,道:“这九个王八蛋从绰号上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你要知道,一个人的名字可能不适合他,但是外号绝对适合他。”他站起身来,走到那九鬼中间,伸手撕开一个女人的衣襟,露出的却是平坦的胸膛,竟是男扮女装的。“这几个人你见到的嘴脸都不是他们的本来面目。他们专门做一些杀人放火、劫财盗色的事情。江南的朋友们早对他们心怀愤懑,却因为他们乔装手段实在太过高明,往往扑空。”
裴荫道:“那么叶青青又是怎么将他们识破的呢?”
赵柏山道:“那只因这九个王八蛋都有一个毛病,那就是色病!你刚才也看见了,叶四小姐是个大大的美人。”他笑了笑,又道,“这江湖中美得过她的女人,恐怕只有一人,却没法与她相提并论。所以她便以身为饵,将这九只鬼统统钓了出来,又凭着那一手前无古人的快剑,在他们的身上留下了如论怎么乔装都装不了的伤痕,知会给道上的朋友。饶是如此,还是被他们逃了七天七夜。老子费了三四天的劲,才打探到他们的行踪,专门在此地等着他们。就连断头酒,都为他们准备好了。”
此时那红衣少年突然道:“好,好,能被叶四小姐看中出手,也不枉我们扬州九鬼这点名头了!”说完,他竟然举起面前的酒杯,一饮而尽,继而大声道,“中州二侠,你们为何还不动手!”其余八人见自己的头领如此,也都叹息着,纷纷喝下了自己面前的断头酒。
赵柏山看着他,眼睛里竟也有一丝敬佩之意,道:“你也算个硬汉,到了这步田地,一张嘴还是茅坑里的石头样,又臭又硬!”
红衣少年却突然悲声道:“江湖中那么多邪魔外道,你可知叶青青为何非要杀我们?”
赵柏山目光闪动,道:“她初入江湖,想必是要做几件脍炙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