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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郝可爱滚蛋!”
“对,郝可爱滚蛋!”
一片愤怒的声浪中,按理应该出面干涉的智晓亮只是拿着一叠乐谱,交叉双手抱于胸前,冷冷地站在琴边看这一场突如其来的闹剧。而站在门外的家长们已经开始探头探脑,有性急的恨不得即刻冲进来,被工作人员拦住。
“彩排时间,家长请勿入内。”
“哎呀,他们欺负我的囡囡!可爱,到妈妈这里来!”
郝可爱跳下台,嚎啕大哭连滚带爬朝母亲奔去。
“小小年纪就会排挤和嫉妒比自己优秀的同学,要不得!有本事,你们也领唱啊!”
从人群中又奋力挤出一名母亲。
“陶陶!陶陶!”
合唱团最后一排正中央只露出个头顶,动了一下;乐陶陶听见母亲乐芸的声音,急着过去。
“乐陶陶,我扶你!”
“我也来!”
“当心脚下!”
队形乱了,男孩子们都窜下台,簇拥着乐陶陶朝乐芸走去。
乐芸为儿子摘下海盗眼罩,细心擦拭眼睑,然后戴上矫正眼镜。
聂今和罗宋宋这才看清,乐陶陶的左眼眶干瘪,有浑黄的液体不断从眼皮下溢出,右眼珠却又黑又亮。强烈的对比出现在一张稚嫩纯净的小脸上,叫人触目惊心。
“乐大姐,乐陶陶他连指挥棒都看不清楚,怎样领唱?况且他这样的形象,怎样站在舞台中央?叫选手看见,还以为我们是残障合唱团!乐陶陶,老师和你说过,只要唱得好听,无论你的位置在哪里,大家都会听得见!”
乐芸被任老师一番软硬兼施呛得说不出来话来。
罗宋宋的心揪紧了。看来,这就是乐芸曾提到的残疾儿子。聂今觉出她神色有异,问道:“是熟人?”
“嗯。”
“怎会这样惨。小小年纪就少颗眼珠,连义眼也不曾装。”
“是白内障手术失败导致。直到现在创口尚未长好。”
聂今深表同情:“院方未作出赔偿?这种情况应当付诸法律。”
罗宋宋不做声。
家长们都把自己的孩子按住,帮他们整理领巾,示意他们不要再闹事。偏偏有个长了圆溜溜脑袋的男孩,滑得像颗弹珠,硬着脖子乱蹦。
“不公平!”
“怎么不公平?程翰鸣,你最爱闹事,这次又是你带头。你已经记过两次,再犯就开除你!”
智晓亮的眉毛紧紧地绞了起来;他虽然冷漠,可也并不容易动怒,家长们借机吓唬自己的孩子:“看,智老师生气了!你们不要再调皮。”
程翰鸣把眼一瞪,就像皇帝的新装里唯一敢说真话的小孩子:“智老师说过让乐陶陶站最显眼的位置领唱!郝可爱只是张嘴,根本没有唱!我站她旁边,一个字也没有听见!”
“对,郝可爱没有唱!”
“任老师教她偷乐陶陶的声音!”
“再也不和撒谎精玩了!”
尖锐的童声吵得人硬是头疼,郝可爱的母亲反而笑起来:“放屁!领唱的明明是个女孩子的声音,栽赃也要有点水平!”
这个深奥的问题难倒了一片。
“变声期的男孩子音域纯净清亮,能发出类似女音但更加美妙的声音。”
郝可爱的妈妈看说话的罗宋宋面生得很:“你哪位?”
罗宋宋道:“就事论事。维塔斯也是男性。”
“我问你是谁!轮得到你发言?”
“她是我的小师妹。”智晓亮道,“她没有资格评论,那请郝可爱自己说。”
郝可爱边哭边诉:“任老师让我领唱,可是又不让我出声。一直是乐陶陶领唱的。我们都知道乐陶陶唱得最好!我才不要做领唱哩!乐陶陶,程翰鸣,你们不要不和我玩……”
一片哗然。郝可爱的妈妈气得面皮紫涨:“任老师,你必须给我说清楚!”
任老师大感惶恐:“我做这样的安排,完全是为大局着想……”
智晓亮没兴趣听任老师鼓舌如簧,转身问身处风暴中心却一直沉默不语的乐陶陶。
“乐陶陶,我问你。你敢站在第一排正中央并且担任领唱么?”
智晓亮下垂的眼角,傲慢的眼神,组合成一种睥睨一切的表情。
乐芸赶紧把儿子往身边拉。乐陶陶一仰脸。
“敢!”
“好!”
再无人有任何异议,乐芸千恩万谢,彩排继续进行。任老师安抚完郝可爱的母亲,又过来向智团长汇报。
“郝可爱要退团,我好说歹说才肯留下。”
原想表功,以求功过相抵的任老师并没有在团长处收到任何反应,只嗯一声就想把她打发。任老师只好再出一招。
“智团长,你可知郝可爱的父亲在市政府内任高级秘书长。市政府的记招和发布会大都由郝秘书长主持和发言。我之所以让郝可爱作领唱,也是因为她遗传了父亲的好嗓子。假以时日,多加锻炼,前途不可限量。至于乐陶陶,他已经九岁零七个月,变声前的黄金时期即将过去。为了合唱团的正常运作,我们必须未雨绸缪。我知道您为乐陶陶的不幸感到痛心,这群孩子也曾自发为他募捐。郝可爱捐得最多,她是一个非常有爱心的女孩子……”
坐在智晓亮后排的聂今虽是说惯了溜须拍马,曲意奉承的话,也忍不住笑声和鸡皮疙瘩一起迸出来。罗宋宋感慨:“世人多锦上添花,没人肯雪中送炭。”
智晓亮也笑道:“任老师,我认识你有好多年。怎么今天才发现,你这个人说的比唱的还好听!”
说完这句话,他便不再搭理有些讪讪的任老师,专心帮张老师调律。聂今和罗宋宋还没回过神,智晓亮又对任老师客客气气地说了一番话。
“既然你这样重视和珍惜郝可爱的个人潜力,对她的能力和品格大加赞赏,那么格陵爱乐也不便束缚着你。三天之内将辞职信交递人事处,专心培养她一个人去吧。”
任老师呆若木鸡,见智晓亮不像是讲笑,哭丧着脸找人撑腰去了。聂今看不过眼,却只是笑:“智团长深入基层进行扶贫,狠煞歪风邪气,真是大快人心。”
“我不在乎做恶人,我也不在乎谁受到了不平等待遇。孩子们对真善美的向往远远热烈过我们这些成人。如果他们从小缺乏反抗的勇气和意识,长大后只会更加软弱无能。”
智晓亮说完这段话,看见坐在一旁的罗宋宋脸色恻然:“你怎么不发表意见了?”
“我没有什么意见。”
聂今知道智晓亮只怕是说中了罗宋宋的旧疾:“智团长一句话,可以翻云覆雨。以后和你合作,真是要战战兢兢,如履薄冰了。”
“怎么,不服气?”
聂今暗叹智晓亮虽然琴技出神入化,但行政技巧实在为零。她终究不能和智晓亮吵架,便笑而不答,只邀他待会去老饕门吃饭。眼见此事就要揭过,罗宋宋猝道:“智师兄。开除任老师,事情就解决了?”
“总可以煞煞她的戾气。”
“有些终身制的职业,不可以开除,那又该怎样处理?”不待智晓亮回答,罗宋宋又连珠发问,“你能保证下一位老师不会犯和任老师一样的错误?你能保证经过这种简单粗暴的处理后,任老师从此洗心革面,心怀博爱?你能保证乐陶陶将来永不受歧视和不公?如果你什么都不能保证,那你就是逞一时之快!”
聂今听罗宋宋说出这样一大番道理,竟和自己的想法差不多,只是更有人情味。但智晓亮天生高傲,无人敢撄其锋,逆其鳞,虽不至和小师妹翻脸,想来听了这样一番不留情面的话总归心里会不舒服。
但智晓亮完全没有发火,甚至连一点点小小的脸色也没有摆给罗宋宋看。聂今不禁又想,或者只有这位小师妹的金玉良言,他才听得进去?
总有傻女人愿意在征服无情而又残忍的男人的过程中充当炮灰。荒唐的牺牲,换来了其他人踏着她们的尸体前进。
“我做事,确实有急进的毛病。”智晓亮亲切地问罗宋宋道:“你还愿意报考格陵爱乐的乐务吗?如果……”
聂今将罗宋宋肩头一搂。
“不许挖角哦。罗宋宋已经答应我去双耳琴行工作了。”
她口气是轻松戏谑的。但出手那么迅疾,还是狠狠掐疼了罗宋宋的肩膀。
第三十八章
聂今果然雷厉风行,即刻将罗宋宋招至麾下,当正式员工看待,交足五险一金。两人同进同出,双耳琴行的员工尊一声聂经理的同时,总还要和罗小姐打个招呼。可罗小姐的职位是什么呢?斟茶倒水,快递跑腿都不必做,竟像是挂了个空衔,专门陪伴聂经理。
罗宋宋心下也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