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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继宝的黑豆眼刹那间闪烁光芒,“我可以养狗了?”
“当然,但要在不影响学习的基础上,而且记得先上户口。”
“户口?”徐继宝又听到了难以理解的名词。
“上了户口就可以光明正大地养狗。虽然需要交钱,但那对你爸来说只是小钱罢了。”
徐继宝声音嗲嗲:“爸——”
徐立涛当即选择投降。
“陈老师,你说我养只什么狗呢?”徐继宝迫不及待地跟我讨论起细节问题。
“藏獒吧。”听说这种狗贵得惊人。资本家嘛,总得撑得起场面。
徐立涛在一旁听着,眉头越皱越紧。
瞧他一脸的便秘表情,过瘾。
“陈老师,您最近真是越来越有干劲了!”徐立涛总结自己失败的经验教训。
“过奖!”谦虚谨慎是我一贯的优良作风。
拉着徐继宝,确切讲,是徐继宝拉着我,在人群中穿梭,徐立涛独自一人跟在后面。
一手扭转乾坤的我就快唱出歌来。
徐继宝用一句惊人之语结束了这次的恐怖之旅。
“陈老师,跟我回家吧。”
“做什么?”
“做我妈。”
嗖。这是我抽手的声音。
格……这是我牙齿打架的声音。
……这是我无声的颤抖。
“你……”这是在舌头抽筋后唯一能说出的字眼。
在这一切即将不可收拾的千钧一发之际,有如银铃般的女声一把将我从地狱拖回人间。
“松松!”
那是蒙蒙!
她领着班里的孩子,在前方等待着我。
我的眼眶湿润了,我的心潮此起彼伏,一摇三晃地向蒙蒙奔去。
我抓住蒙蒙的胳膊,几乎涕泪纵横,“蒙蒙呀!”
蒙蒙明显思想准备不够充分,已经被我吓傻。
“见到你们真是太好了!”我像是刚被解救的人质,刚出笼的飞鸟,被弃在村里不许吃肉的大款,总之,有组织的感觉就是好。
“你怎么了,没事吧?”蒙蒙惊魂未定,讲话分贝有些失调。
我紧紧搂住蒙蒙的腰,就是校长准假我也不松手。
“所以呢,在外面不要乱跑,走丢真的很可怜。”这句话有道理,声音挺熟。
该不会是……
偷偷斜视一下,徐继宝正在教导其他同学说。
我顾不上理他,两手继续环抱蒙蒙。
“你到底要怎样!”蒙蒙快被我勒死了。
“迷路的小孩。”徐继宝的粗短手指朝我伸过来。
学生们统一凝视我数秒后,纷纷恍然大悟地点头,还不时窃窃私语。
“徐继宝!”我咬牙切齿。
徐立涛也过来,“陈老师被那些石灰质的牛脑和腐变的鸡肠吓坏了。”
蒙蒙忽然口吃:“是……是吗?我……我会安慰她……她的。那些东西……确实很可……可怕!”还温柔了呢。
“参观结束了吧?”徐立涛看看手表,“可以回去吗?”
“对,如果需要回学校就在这里坐车,不需要的话可以直接回家。”蒙蒙的语调好像和煦的风哦。
“我带继宝先走了。”徐立涛说。
“那您的车?”蒙蒙还真关心他。
“下午司机会来开走。”徐立涛又换上了老总嘴脸。
“那怎么行!”一直扮章鱼粘住蒙蒙的我再度化身为人,“你的车在操场,会妨碍学生上下学。”
“说得也是。让校长嘱咐一下,小心没有规矩的小孩把车刮花。”他还真敢说。
虫工木桥◇。◇欢◇迎访◇问◇
第16节:第四章 混乱的一天(6)
“需不需要用防护栏围起来?”我瞪。
徐立涛听出了我的威胁,“中午就开走。”
“等会就是放学时间。”我再瞪。
“现在,我现在就打电话,叫他赶在学生放学前开走。”徐立涛立即伸手掏手机。
这男人是废物不成吗?连开车这样的小事都懒得做?车是他自己开来的,干吗要让人家开走。这种资本家作风,欺压劳动人民,浪费劳动力的做法让人——是可忍孰不可忍!
从我的立场来看,这种事真是很滑稽。
狭义上讲,他就爱欺负我们姓陈的。
广义上说,他是剥削阶级的代表,习惯作威作福、对别人呼来喝去,是我们无产阶级坚决打击的对象。
“为什么一定要麻烦别人呢?这样的表率对孩子来说是多么可怕!徐继宝最擅长的就是有样学样,你的示范作用起得相当好啊!”不知什么时候,手不抖了,腿不软了,全身又进入亢奋状态。
四周静悄悄,以我为圆点,半径10米之内没人敢吱声。
“校车在哪?”徐立涛满脸微笑地打破沉默。
“跟我来。”我集合好剩下的学生和家长,一指那父子俩,“排进队伍。”
回程的车上,乘客只剩来时的一半。我蒙蒙都有了座位。蒙蒙压低声音说:“怎么能对家长那么凶呢?”
凶吗?还好。而且视对象而定。
“蒙蒙,”我转移话题,“不再考虑一下我跟你说的事了么?他真的是……很难得的人。”
“你留下就好啦。”蒙蒙拍拍我的脸。
我挤丝笑容给她,不再做声。
累了,真是累了。三天来的撕心裂肺,一上午的斗智斗勇,实在需要好好地休息。
徐立涛的脸色白得吓人。徐继宝已经靠在椅背上进入梦乡。
他们也累了吧?
校车缓缓停靠在校门口,家长们领着孩子下车,向我和蒙蒙道别之后纷纷离开。
蒙蒙望着他们的背影,伸了个长长的懒腰。
“终于结束了。”蒙蒙说,“早点回家吧,下午还要上课。”
我点点头。
“再见喽!”蒙蒙背好书包,走向存车处。
我打算先去厕所方便一下再……
前方有一不名物体拦在我的去路上。
徐继宝一脸困倦地望着我。
我四下巡视,徐立涛又不见踪影了。
“你爸呢?”这个不负责任的男人,怎么又来这套?
“厕所。”徐继宝回答。
“又去?”我将信将疑。
“爸爸吐了。”徐继宝从口袋里摸出个巧克力派,“他对汽油过敏。”
“他……”我被定在原地。
徐继宝美滋滋地吃着零食,我忐忑不安地站在一边。
“他不要紧吧?”我问。
徐继宝已经处在闭关状态,全身心投入到这块巧克力派上。
不肖子。
徐立涛远远走来,微笑着对我说:“对不起,陈老师,又耽误你了。”
“没……关系。”我留意他的脸色,稍有点血色。
“你没事吧?”我问。
“怎么?”不知他是真不明白还是装傻。
这倒让我犯糊涂了。既然不能闻汽油味干吗不早说。不想让我知道?没理由啊!这又不是什么天大的错误。我是对他个人有些看法,但对汽油过敏绝对没有任何偏见。现在反而比较麻烦。我成了坏人。在不知不觉中成了逼迫别人呕吐的坏人。虽然后果并不出于我的意愿,但他确实是在我的强迫下勉为其难地上车。无法否认,我也是有一部分责任的。
尽管我的心里愧疚泛滥,但那句抱歉实在难以出口。
“爸,回家吧!我饿!”徐继宝已灭掉手中的派。
“跟老师说再见。”徐立涛拉起儿子的手,两人晃晃悠悠从我身边走过。
“等等!”我吼,并大跨步来到他们面前,嘴唇哆里哆嗦没念出半个字。
“陈老师怎么了?”徐继宝慌忙问爸爸。
徐立涛皱起眉头,“好像有话要说。”
“我、我……”讲话从不结巴的我,一世英名就毁在眼前这一高一矮两个男人身上。
“陈老师,一起走吧。”徐立涛忽然说。
“呃?”
“继宝饿了,你似乎有话要说,所以,一起走吧。”他的理由充分,让人无法反驳。
叹口气,上车再说。
徐继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