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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回到家胡乱地扒了几口冷饭,就往外跑。外婆追出来问他去哪,要他快点给妈妈写回信。他头也不回地答应说,他会快点写的。
那条山路已不像昨晚来时那么清静,时不时会碰到一些个挑着担子往镇上赶的山民。更令他惊讶的是,半途的一个山峰上,“革总司”已派了几个人拿着枪守卫在那,路人都得经盘查后才能放行。
刘望海越走心里越急,他惟恐“环联司”在对面的那个山头也设了岗哨。那样的话,他再往前走就有危险了。可他不得不向前走,要想找到戴娟娟,他只有继续前进。
这里有个岔口,他知道那条小路是通向一个小村落的,前面的山坡上散落着十几户人家。他决定去那看看,向那里的农户打听一下。
他刚拐过一片竹篱笆,就听到一只狗的狂吠声。不由得停住了脚步,向那个篱笆门瞧去,一头大黄狗站在前院的小径上对着他凶狠地叫。他观察了一下四周,看到不远处有一支竹竿,便过去拿了起来,心想这条狗向他扑来的话,他就用它来抵挡。
“谁在哪?”话音刚落,一个农妇跨出了门槛,站在屋檐下往这边张望。
“是我,是我--”刘望海呼叫道,“让那头狗走开,它想咬我。”
农妇拍了拍狗的脑袋,它就听话地不响了。“你是不是新来的邮递员?听说原来的邮递员不送报纸,我们已有三四天没收到报纸了。”
刘望海觉得奇怪,这里的山民也订报,他们的政治觉得还蛮高的。“我不是邮递递员,我是来向你们打听点事的。”
“你打听事?”农妇说着,走出了篱笆门。那头大黄狗也跟了出来,不过,这次它没有叫,刘望海对它尴尬地笑了笑,它对他摇起了尾巴。
“我想问问,有没有一个--一个十七八岁的大姑娘来过这里?”他问。
“十七八岁的大姑娘?”农妇说,两眼警惕地瞧着他。
“是我的一个同学,她两天前沿着这条山路走,怎么不见了。你有没有看见?”
“你的同……学?嗯--没--”农妇支支吾吾地说,怀疑地看着他。
“刘望海--我在这里,我在这里--”屋里传来戴娟娟的声音。
“戴娟娟--”刘望海高兴地大喊着,冲进了篱笆门。
那头大黄狗又汪汪地叫着追了上来。戴娟娟已走出了屋门,站在门槛旁。刘望海跑到她面前,兴奋地说:“你在这里呀!我都担心死啦!你好吗?没出什么事吧?你怎么不去渔港镇呀?”
“那天我跑出来时,扭伤了脚。”她悻悻地说,“你看这脚,现在走起路来还不自在。”
“咱们还是快点离开这里。”他催促道,“‘革总司’已占领东边的那个山头。我估计‘环联司’很快也会派人守卫在这一带的山路。再不走就走不了了。”
“那我们走。”
“姑娘,你的脚没好利索。”农妇说。
“不碍事,我可以慢慢走。”戴娟娟微笑着对农妇说,“等我脚好了,下次再回来看你。多谢你的帮助。”
他俩沿着山路慢慢往前走。刘望海看她费劲的走路样,很想扶着她,可又不敢。“你这样走太辛苦,让我来--”他欲言又止。
“没事,现在好多了。”她打断了他,“那天,可真叫疼哩。当时我只顾往前跑,没注意脚下,一不小心踩在一块石头上,就把脚扭了。当时我坐在地上,站也站不起来。还好附近有农家,我咬着牙连爬带走来到了那户人家。那户的男主人是生产大队的大队长,女主人是个善良的农妇。这两天,我一直在他们家里养脚。今
天一早,那男主人就出门为我挖草药去了。”
“怪不得那户人家还有报纸。”
“报纸是大队订的,现在大队部都关门了,邮递员就把报纸送到了他家。我也很想看看报纸。”她说,停在路旁,一手抓着路旁的一棵树,让那只扭伤的脚息一息。“唉,这几天形势发展得怎样?赵丰逸他们现都到哪里去了?”
“他们都在渔港镇,‘革总司’的许多人都撤到那去了。今天上午,那些渔民还去部队‘借枪’。现在‘革总司’已有许多枪,有半自动步枪和冲锋枪,那冲锋枪一个弹夹装得下二三十粒子弹,一开枪,就可以像机关枪那样哒哒哒哒--”
“你说什么--你说他们去部队‘借枪’?”戴娟娟打断了他。
“是呀,就是驻在海边的连队。我和李金山也跟着去了,我还拿了一个装满子弹的弹夹回来,后来把它给了赵丰逸。一切缴获要归公,《三大纪律,八项注意》我还是记在心里的。”
“部队把枪‘借’给你们啦?”
“谁会把枪给我们,实际上是去抢的。”
“去抢队部的枪!你们这是--这是--”她一时找不到合适的词,脸都涨得通红,“你们这是上了阶级敌人的当了。”
“可是,可是我们没枪会被‘环联司’打死的。他们有炸药,而且还一定有枪。我们没枪怎么能打得过他们。那天,我们撤出县城,还不是他们用了炸药。”
“唉--”她叹了一口气。
“各地都是这样的,温州的造反派不是也抢了军分区的武器?”刘望海说。
“对了,那天你怎么没翻出围墙逃走。我在半山腰等了你好久,一直没见你出来。你是怎么回事?”
“我被他们抓住了。我--”他欲言又止。他心里想说,我不想把他们引向你。可话到了嘴边,他又咽了回去。
“你被他们抓住啦!他们打你了吗?”她紧张地问。
“肚子上挨了一棍,脸上挨了一耳光。”
“哦--你吃苦了。”她说,两眼瞧着他,目光中交织着同情和柔情。
“那后来你是怎么出来的?”
“我说自己‘要反戈一击’,愿意加入他们的‘环联司’。张中民以前动员过我,我一直不答应。这次我就利用--”他说,脸上略露得意的神情。
“你真的反戈一击啦?”
“没有,我是骗骗他们的。”他说,更显得意的样子。
“是吗?”
“那是,为了让他们相信我,我还揭发了赵丰逸和项志远那次把朱校长送入监狱的事,我说他们那样做实际上是为了保护他,不让他受到群众的斗争和报仇。那次确实是出于那样的目的。他们让我把揭发材料写成大字报,贴到大街上,还让广播台播出我的《反戈一击》。我照他们的意思做了,他们就不再关我。我趁他们不
注意时,就翻墙逃回了渔港镇。张中民他们那批傻瓜居然相信我会反戈一击--”
“你这是背叛行为!”她的一句呵斥打断了他。
他脸上的那种自鸣得意的神情顿时消失。他直愣愣地瞧着她,两眼闪烁着困惑和惊愕的目光。“我--”他想为自己解释,可不知说什么好,“我--我是骗骗他们的。”
“你已经做出了损害‘红卫兵造反司令部’的事。你还居然把你的声明贴到大街上,还让他们用广播向全县人民播报。你--你说你利用他们,实际上是他们利用你作为攻击‘红卫兵司令部’和‘革总司’的武器。你--你是个可耻的叛徒!”
“我--”他惊得双目圆睁。她说他是个叛徒,那可是江姐骂甫志高的话呀!“我--”他走向前,想再向她解释。
“别走近我,你这个可耻的--你离我远点。”她说着,顾自向前走去,可她的步子一快,脚上的伤就发作。她收住了脚,一手扶着路旁的树站在那休息。
他跟着她停下了步子。可他不敢靠近她,惟恐她要叫他离得远些。
“你别跟着我,你跟在我身后,令我恶心。”她说,回过头来瞪了他一眼。
“那我--那我走在前面。”他急走了几步,又停住脚步,回过头来看她有没有跟上。
她站在原地不动,把头扭了过去。她不愿看他。他知道,她是真的不想看他了。他意识到自己只要站着,她就不会往前走。这样下去,不是办法。他害怕“环联司”的人过来,他们很有可能会来这一带设岗放哨。“我去前面叫人来帮你,你的脚有伤。”他说,看到她仍不愿理睬他,只得扔下她一人向前跑去。
他来到“革总司”守卫的关卡,把戴娟娟的事向他们作了说明。他们立即用电话向总部汇报此事。总部让他们尽快派人去把她找回。刘望海对他们说,只要沿着这条山路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