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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中民把手上的长扁担一挥,甩开大步向前冲去。刘望海和众小喽罗也挥动着猴棒迈开步子向前冲。当然他们的步子没他大,没冲几步就被拉在了后面。
忽然,对面不知何处飞来一阵石头,那些石头像下雨似地噼噼啪啪地落在他们身旁。冲在刘望海身后的老油条“啊哟”叫了一声。刘望海知道他可能负伤了,马上停下步子,回过头来准备帮他。不约,前面响起一片“冲啊--”的喊叫声。这是对方的冲锋声。刘望海脑子里嗡的一声,顿时被一种莫名的恐惧攫住。他第一个反应就是:中埋伏了。
那个身上中了一块石头的老油条已无心恋战,一听对方喊冲锋,转身就往回跑,连手上握的木棍也扔了。刘望海看他跑,也拔腿就逃。其他的人也都转身向后跑。张中民一人冲到前头,一看身后已没一个人,便也调头往回撤。
大家一阵狂奔,往后跑的速度远远大于往前冲的速度。眨眼间,他们已回到与赵丰逸他们分手的地方。“站住,站住。”张中民喷着粗气地喊道。刘望海和众人都收住了脚步。他们回头看了看,身后没有一个追兵。
“你们这伙逃兵。我要毙了你们。”张中民凶狠地说,扑哧扑哧地喘着粗气。黑暗中刘望海看不清他的表情,但可以肯定,他的两个鼻孔一定撑得大大的。
“对方一叫冲锋,你们就逃,你们这哪叫大无畏的革命小将?你们都是胆小鬼,我看连胆小鬼都不如。”张中民狠狠地训斥。
“那边来人了。”人群后面一个人突然叫了一声。
“哪里?准备战斗。”张中民大孔一声,挥动他的长扁担,摆出了要大打一番的架势。刘望海也握紧了手中的猴棒。
“是张中民吗?”从晒谷场上走来的人群里传来一声问话。
“是的,是的,自己人。”张中民马上大声回答。
那几个人走了过来,走在前面的人说:“你们怎么搞的,冲了半天不见人影。我们都已冲到晒谷场的另一边了。”
刘望海认识这个高中生,他是造反司令部的外联委员。“我们中了埋伏。”刘望海对他说。
“中了埋伏?他们人呢?你们和他们打上了吗?”外联委员一连问了几句。
“他们向我们扔石头,我们的一个人受了伤。”刘望海解释说。
“什么埋伏!埋伏个屁!”张中民气恼地说,“还没打上,这帮没用的人就跑了。你们那里怎么样?打上了吗?我听到你们在喊冲啊冲啊的,我们也就发起了冲锋。”
“没有,我们一冲上去,他们就逃了。虽然他们也向我们扔了几块石头,那没用,挡不住我们一冲。黑暗中我们追不上,只抓到一个小俘虏。”
“还抓到一个俘虏啦!”张中民激动地喊了起来。
“那边又来人啦!”人群边上的一个人喊了一声。
众人回头往晒谷场看去,只见一片黑糊糊的影子向这边走来。“口令!”外联委员大喊了一声。
“五湖!”
“四海!”外联委员回应了一声后说,“自己人,是赵丰逸他们。”
大队人来到了小路上。前面的两人押着一个人。这就是那个俘虏了,刘望海禁不住走上前,要看个仔细。这可是他们这次战斗的胜利成果!那个俘虏长得和刘望海差不多高,看来也是个初中生。
“你们是怎么回事,冲了半天还在这个地方?”赵丰逸来到张中民身旁后不满地责备道。
“这帮没用的家伙,一听对方喊冲锋,就往回跑,害得我也跟着他们往回跑。你看看,这样的人怎么指挥。他们还说自己是革命的闯将呢。”张中民又喷着粗气说了起来。
“都是他,是他先跑的。”站在老油条身旁的人指着老油条说,“他还把发给他的木棍给扔了。”
“什么,把木棍给扔了!”赵丰逸的嗓门大了起来。“是哪个,啊?是哪个?”他来到了老油条面前。
老油条低下了头,平时他那张油里油气的嘴此刻一声也不敢吭了。
“你为什么把木棍扔了,啊?”赵丰逸凶恶地问。
“......”
“你还算是个红卫兵,啊?你是在给我们县中学的红卫兵丢脸。我们的脸都让你给丢尽了,啊!你想想看,木棍就是我们战斗的武器,你想想看,战斗的武器就像解放军打仗的枪,啊!你说解放军打仗时可以把枪扔了吗,啊?你说!”
“不可以。”老油条喃喃地说。
“不可以?现在说得好听,那刚才你为什么把木棍给扔了,啊?”
“他在战斗中受了伤。”刘望海帮着说,心里觉得老油条也够可怜的,身上中了一块石头,虽说受的伤不算重,但那一吓也够他受的。当时如果是他的话,他可以也会吓得扔了木棍的。他们这些十三四岁的初中生,从没经历过这样的战斗场面,更不用说受伤了。
“受伤了?伤得重吗?”赵丰逸问道,口气缓和了不少。
“啊哟,我这里真疼呀。”老油条叫了起来,右手捂住了左肩膀。
“是被石块打中的,一块很大的石头。”刘望海说。虽然他没看到那块石头有多大,但他觉得这样说效果更好。
“我们要为战友报仇。”李金山愤愤地说。
“对,对,为我们的战友报仇。”刘望海和其他的人也七嘴八舌地说。
“打这个混小子。”张中民把对方的俘虏推了上来,一个耳光扇在了他的脸上。
“呜啊--”那个身高跟刘望海差不多的俘虏哭了起来,“你怎么打人。《三大纪律,三项注意》说不要虐待俘虏。而且,我还是个红卫兵。”
“你算什么红卫兵,你是保皇派。”赵丰逸恶狠狠地说,“你们二中的人都是保皇派。还想和我们争着做响当当的造反派。打你这保皇派。”
“打他,打他--”其他人又七嘴八舌地嚷了起来。
“别打,别打。我也是支持你们的。”那个俘虏急忙说,“我也看不惯二中的那几个头儿。他们都想当大,想和你们一中争做响当当的造反派。我不愿和他们混在一起,所以今天我有意留在后面,我想参加到你们这边来。我--我--我也是你们的人。”
“你这小子别给我装蒜,你想靠这样的话蒙混过关啊!”赵丰逸说。
“真的,真的,我爸爸认识你们学校的项老师,他是你们学校的造反派。你们可以去问他,看他认识不认识我爸爸。”
“这小子尽胡说八道,揍他几下,他就老实了。”外联委员说着,举起了手。
“慢--”赵丰逸拉住了他,“那好,我们今天不揍你,等我们问过项老师后,再和你算账。如果他说不认识你爸,那我们就砸烂你这个狗头。”
“今天不揍他,也不能便宜了他。”李金山仍不罢休地说,“我的鞋子都弄脏了,让这小子把鞋子脱下给我穿。”
“你的鞋子怎么啦?”张中民问。
“我--我--鞋子上都是牛粪。”
“牛粪有什么关系。”张中民说,“我在村里干农活,有时还得用手抓着牛粪放入番薯地里呢。”
“你的鞋还能穿就别多事了。”赵丰逸说。
“那也不能便宜了这小子。”李金山说着走上前,把那只粘着牛粪的鞋子对着俘虏的裤子重重地磨擦了几下。
“往回走,大家往回走。”赵丰逸下令道。“我们已大获全胜,我们打跨了二中的保皇派,还俘虏了他们一个人。他们全都逃得无影无踪。今后,他们如敢再和我们斗,我们就捣了他们的老巢。”
“对,对,今后我们就捣了他们的老巢。”众人欢叫着说。
外联委员押着俘虏一边走,一边说,“今天我们要把你关在我们学校里。如果明天项老师说他认识你爸,那我们就相信你的话,就可以放了你。”
“好的,好的,好的。”俘虏不住地应道。
“放了你后,你可以回你的学校。到了那,告诉你们的头,让他放老实点,不然,下次我们非把他抓住不可。”
“好的,好的,好的。”俘虏说,一个劲地点着头。
刘望海走在他们身后,看到这人如此低三下四的样子,心里顿生一种轻蔑。可过了一会后,他突然想到,假如这个人是他的话,他会怎么做。如果今晚他们被打败了,他被抓了俘虏的话,那他会怎么样?他觉得自己一定会被吓得六神无主。他可能也会被一个巴掌打得痛哭。他可能也会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