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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怎么不早点送过来?”她急冲冲把我推出去,嚷嚷着一句,“现在的父母都怎么回事,孩子生了不管不问,早晚一天会被害死的!”
门在我面前关上了,我靠着墙壁滑下来,脑中只有一句话不断回荡着,早晚一天会被害死的,早晚一天会被害死的……
他们说的没错,他跟着我,早晚有一天会被我害死的。
不能再有人死了,不能再有人死了!
我去缴费,把叠好的零钱全部递过去,收银人白了我一眼,不耐烦地问:“叫你家长来。”
“我就是家长。”
她不高兴看了我一眼,嫌弃地拿着那堆钱,嘴里嘀咕着什么:“回去叫你家长,多带些钱。”
“这些不够吗?”
我没钱了,这次,她一句都不愿多说了。
我坐在急诊外面,等宫薄出来,等了好久,他被推出来了,我过去看宫薄,他睡着了,眉毛还皱着,那些擦伤也被擦上红药水,小脸被涂得五颜六色的,医生扯了口罩,叫住我。
“你父母呢?”
“我弟弟没事吧?”
“急性肺炎,严重高烧,小妹妹,昏厥,你懂不懂,会死人的!烧得这么厉害,现在才送过来,还有,他怎么一身是伤?”
那句“会死人”如惊雷轰的炸在我耳边,我一下子吓傻了,医生神情缓和了一点,说现在暂时没事了,他也不再问了,嘱咐着一些要注意的事项便去忙了。
走到半路,他又回头,猜疑地看了我一眼:“你们该不会是被拐卖的?”
“啊?”
我不说话了,他又说:“小妹妹,你叫欢喜,对吧?他刚才昏迷时一直叫你的名字,你要真的对他好,就该去报警。”
我惊恐地看他离开,茫然回到病房,坐在宫薄床边,他还没醒,我握着他没打点滴的手,好冷,跟着我,他吃不饱穿不暖,当乞丐被人打。点滴一滴一滴落下,一个想法渐渐在我脑中成型,我趴在床边,小心翼翼摸他的脸,一遍又一遍,无声说着。
对不起,鸡丁,对不起,鸡丁。
宫薄醒来后,看到我,松了一口气,笑了笑:“欢喜。”
声音很沙哑,很虚弱,似乎多说一句,都很辛苦。
“鸡丁,你吓死我了。”
他一脸歉意的看着我:“我好了,我们回去吧,住院要花好多钱吧。”
我眼一热,又生生忍住,钱钱钱,他这个年纪不该天天把钱挂在嘴边,担心这顿那顿的,我笑了笑,把脸贴着他的额头:“你好好呆在这,我赚钱养你。”
又说了几句,我喂他喝了碗粥,便跟他说出去赚钱了,他还很虚弱,只是绿眼睛一直看着我,柔柔的,轻轻的,全是信任。
这眼神让我觉得更难受,我遮住他的绿眼睛,骗他。
“鸡丁,你要乖乖在这,等我回来。”
'11'他要死了,我也不能活了(1)
我出去,到公共电话亭打了电话,然后躲在医院的角落里。
过了很久,我听到警笛声,很快有辆警车停到医院门口,出来几位穿着制服的警察,神色严肃,会是好人吧,我没也再继续看下去,一步三回头地走了。
走到我们占据的天桥,我收拾一下,把什么都弄得一干二净,就背着东西离开了,去哪儿,我不知道,反正不会继续在这里。鸡丁,我要走了,原谅我,不能再带着你,我以为我可以,其实我什么都不会。
我报警,把你的家庭地址告诉他们,他们会送你回家的,一开始我就错了,不该带你出来,说不定你爸爸早回来了,正满世界找你呢。
我到了城市的另一边,每日仍然是行乞,只是再也打不起精神,低头对着空荡荡的碗,总会不自觉往身边瞟,感觉有个人也和我跪在一起,偏头就能看到亮晶晶的眼睛,猫眼般澄澈干净。
我若问他,想吃什么,他总是想了想,说窝窝头。
还记得,有次我们坐着吃窝窝头,对面饭堂传来红烧肉的香味,我们俩不自觉吞吞口水,他突然看着我说,欢喜,要我是真的鸡丁就好了。为什么?他说,这样你就有肉吃了。
那时,眼酸酸的,我抱着他啃了一口,不好吃,这鸡丁没洗干净,他脸一红,条件太差,都不记得有几天没洗澡了,他别扭啃窝头,我偷偷笑了。
如今,我偏头,身边总是空无一人,他不在了,我亲手丢掉的,我不要他了。我把头埋在膝盖上,鸡丁,你的伤好了吗?
我想去看他,可我怕,我一睁眼就是他后背那些乌黑狰狞的伤痕,那些是我害的。
不能再让他跟着我,可我只是去看一眼,去看看他好了没有,总没事吧,我这样对自己说,已不自觉走到医院,鬼鬼祟祟溜了进去,我缩在垃圾筒旁,看着上次那几个警察又过来了,那位好心的医生陪同着,不知道说着什么,那警察点头:“现在只能先带回去备案。”
他们进了病房,我缩在门后,听到宫薄精神多了的嗓音。
“欢喜来了?”
然后一阵是吵闹,宫薄的声音兀地拔高,尖锐刺耳,“我不走!我要等欢喜”“你们都是骗子”,我看到那个好心的医生弯腰,跟他说什么,他压根不听,像只暴怒的小兽,狠狠推开他们,窜上床,蒙住被子,从被子里传出闷闷的怒吼。
“你们走,你们走,我要等欢喜!”
声音隐隐带着拼命压抑住的哭腔和彷徨,我握紧拳头,生生忍住,傻瓜!我不声不响走了三天,还等我干吗,我付不了医药费,我都不要你,还跟着我干吗,等死呀,我跌跌撞撞跑开,这个白痴,这个傻瓜,空长了一副聪明的样子,其实就是个笨蛋!
也不知跑了多久,我停下来,靠着墙壁滑落下来,阳光好毒辣,刺得我眼睛一阵发涩,我用手遮住眼睛,刚才太慌张,竟忘了看下他伤好些了没……
这之后,我没再去看他,也许我骨子里就是冷血的人,每天照常做自己的乞丐,继续存钱,我还要去南方找外公。只是半夜,我被冻醒,看着寂静的城市,路灯昏黄,弄得视线亦幻亦真,心中会燃起几分苍凉。我这样的人,没爹没娘,到底为什么如此卑微活着?如果当初,我陪着妈妈一块走了,是不是更好一点?
可我早上醒来,对着来来往往的人群,又想,我为什么要想这种问题,我这样子,能活着都不容易,何必再给自己添堵,我不要再想宫薄,他就给我添堵,我想起来他,嗓子眼就堵得难受。
'11'他要死了,我也不能活了(2)
我就这样坦然地继续活着,直到几天后,我到那小饭店摆在外面的面食摊买窝窝头时,随意瞥了一眼,电视里正播放新闻,听到主播念了个名字,宫胜南,海外商人宫胜南什么什么的,我接过老板的窝头,这名字有点耳熟,好像在哪里听过。
我走了几步,猛然想起来,这不就是鸡丁的爸爸吗,我风一样冲进饭店,听到主播公式化的语气“对于宫胜南先生的突然离世,业界朋友表示震惊……具体原因还在调查中,现场没有其他痕迹,失足掉海成最大可能……”
我踮起脚尖,瞪大眼睛看字幕,一定是我听错了,好好的,怎么又会有人死,怎么可能,我才刚报警,说他的儿子在这,他怎么就可以说掉海就掉海,不可能,一定是重名,这世界有钱人多得是,可能就是个重名的有钱人。
我摇头,眼角一抽,看到电视里一身黑衣的沈雪尺神色悲伤一闪而过,轰的一声炸雷又炸在我耳边,我木在原地,饭店的伙计来赶我“走开,小乞丐,脏死了”,我猛地推了他一下,吼道。
“推什么推,你没看到,有人死了!”
“死就死了,关你什么事!”
是跟我没关系,可是跟宫薄有关系,他跟我一样成了没爹没娘的孩子了,我拔腿就跑,鸡丁鸡丁,我还亲手把他送到她后妈那边,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
我疯了似跑进医院,冲进病房里,病房里有人,可不是他,有护士过来赶我“这谁家的小孩子,到处乱跑”,我去找那位好心医生,喘不过气:“叔叔,我弟弟呢?”
他见到我也有些惊讶,扯下口罩,习惯性唠叨:“是你,这么多天,你跑哪里去了,你弟弟一直在等你——”
“叔叔,我弟弟在哪里?”我打断他,声音大得把周围的人都吓了一跳。
“你这丫头,”他示意其他人没事,把我拉到一旁,皱着眉,“我也不知道他哪里去了,他不跟警察走,第二天,我去查房,他就不见了。”
我心一冷,这个笨蛋一定是怕警察强行带走他,就自个儿跑了,我来不及向他道谢,撒腿继续跑,直觉告诉我,他一定回天桥了,越跑越心急,这么多天,他又带着伤,我又把东西全部收走了,他一个人要怎么过。
眼前一黑,我晕眩摔在地上,又爬了起来,鸡丁鸡丁,他果然在天桥下,小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