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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的命真好啊!
一阵秋风吹过,纷纷扬扬的树叶在空中打着转,划着圈圈……
好像往年树上落下的树叶没今年的多……
往年开学的日子,也没有今天那么冷。
我在想,如果秋风不吹,
秋叶还会落吗?
……
我走在后面,看着陈贤略显单薄的背影问道:“你说,见了校长我们该说什么好呢?”
“虽然,我不知道我们见到校长要说什么。”陈贤回过头来,莫名其妙地微笑着,说:“不过我知道校长见了我第一句话会说什么。”
“他会说什么?”我嘴上满不在乎地问着,心里想着:无非就是告诉我们做人要怎样怎样嘛!还不都是些听出了耳茧的老调。
“他会泪眼婆娑地看着我,就像黑夜里那个曾经遭到心爱的女子无情遗弃的恋人在阳光升起的那一瞬间看到了……”
陈贤抬起头,洒满阳光的脸上充满了希望的幻想。
我抬起头来迎向骄阳,问:“看到了什么?”
陈贤咽了咽口水;说:“没穿衣服的安倍夏美!”
我脑袋一阵嗡嗡响,像被人敲了的钟一样。
“他一定会哭着对我说,我亲爱的陈贤同学,你终于回来念书了。你知不知道,你不在的这些日子里,我已经哭湿了三个枕头和四张席梦思大棉被,还有一条你亲手为我织的粉红色小丝巾……”
还以为陈贤会说出什么激励人心的话呢!
想不到这家伙又看了整晚的A片。
在那一刻,我觉得自己好想变成一条能咬人的狗!
到了校长室门口。
“既然校长那么想念你,”我站在陈贤身后不紧不慢地说,“我看你还是先进去和他老人家打个招呼吧。”
陈贤转过头看着我,刚举起要敲门的手又放下,问道:“你不陪我一起进去吗?”
我叹了口气,说“还是你先进去安抚一下失落的校长吧!说不定他一开心,连学费都不要你交了。”
“可我不想抛下你一个人!那样的话,你会很可怜的。”
陈贤说得是那样的楚楚动人……
要不是看在兄弟一场的份上,我早动他了!
咚咚咚。
陈贤抬起手轻轻地敲了三下。
“进来。”
陈贤轻轻地打开门,推门快步而入,我快步跟上,随后关上门。
入门的正对面,是一个长方形的巨型书架,上面有物理的,化学的,生物的,地理的……简单点说,全是我不喜欢看的!
五十来岁的校长正四平八稳地端坐在书架前的沙发办公椅上,拿着黑色钢笔沙沙地在面前的办公桌上抄写着不知道哪来的文件。
陈贤上前一步,清了清喉咙,响亮地喊道:“报到,校长!”
校长继续埋头沙沙地写着,眼皮也不抬一下,问:“为了什么事到这里报到?”
为了什么事?
陈贤一时反应不过来,吱吱唔唔地说着:“因为…暑假……暑假里……有些很重要的事情……”
我想起陈贤这个不合格的廉价保姆给小伟讲的那些故事,心里直想笑。
“去教务处补交学费吧!”校长冷冷地打断陈贤的话,抬起头,锐利的目光直逼视着陈贤,“我不想再听你那些胡编滥造的借口了。”
陈贤沮丧地低下头。
校长转过头来,看了我一眼后又埋头整理文件,问道:“你又为了什么到这里报到?”
我不假思索,冲口而出:“我想继续上学。”
校长一征,抬起头来,望着我,问道:“这就是你为了通过我这个障碍所编造的谎言!”
妈的!我最恨人家说我撒谎了!
我心里一颤,一阵莫名的心寒……
我没有说谎!
我真的没有说谎!
为什么不肯相信我?
“老师,我真的没有说谎!”
“闭嘴,给我到外面罚站!”
我很清楚地记得,那是小学四年级的时候,爸爸把我从乡下转到城里来念书。
刚开学没几天,我受不了老师和同学们异样的目光便逃学坐车回乡下。
我爸妈在城里找了我整整一天都没找到,后来是乡下的亲戚打电话到我家才知道我回乡下了。我爸连夜坐车回乡下带我回城里的那天晚上,我第一次看见我妈瘫坐在沙发上,为我哭肿了双眼。
我爸舍不得打我,只是随便骂了我几声,就去睡觉了。
两天后,我又逃学,又回乡下。
这一次,我爸狠下心来,打断了三根藤条……
爸爸打断了藤条……
我哭哑了嗓子……
可是,无论他们怎么问,怎么打,我都没有告诉他们我为什么要离家出走。
我没有告诉他们为什么我会离家出走。
就像他们没有告诉我为什么城里的学校不能穿着廉价的拖鞋上学一样。
我没有告诉爸妈,老师没收了我的廉价拖鞋。
我也没告诉他们,同班的小胖子故意用他的名牌球鞋来踩我那没鞋子穿的小脚丫。
当然,我也没有告诉他们,那个城里的老师固执地认为刚从农村来的野孩子是挑起那场群殴的罪魁祸首。
因为,他们一直没有发现,那几天我是光着脚去上学的。
“江玉彬,你为什么打架?”
“老师,是他们先欺负我的。”
“你还说谎!”
“老师,我没有说谎!”
“你没有说谎,难道是全班同学都在冤枉你吗?”
“老师,我真的没有说谎!”
“闭嘴,给我到外面罚站!”
我没有说谎!
我真的没有说谎!
为什么不肯相信我?
我愤怒的眼神直逼视着校长,狠咬着牙根说:“我没有说谎!”
校长松了口气,顿了顿,说,“去教务处交学费吧。”
在去交学费的路上;我发现陈贤和我一样,始终阴沉着脸。
我想起我和陈贤刚认识的时候我常对他说的那一句:无论你以前走过的路有多艰苦,都忘了吧,那样才不会走上更艰苦的路。
说这句话的时候,我总是保持着那份轻柔的微笑。
如果我真的能够忘记以前的痛苦,为什么我还有那么多忧伤呢?
陈贤静静地跟我在后面。
很多次,在空荡的走廊上,在经过那铭志镜时,陈贤都会忍不住转过头,看着镜中的自己,亚麻色的卷发在额前半悬着,褐色的眼睛,高挺的鼻子旁边有一道不易察觉的小疤痕……
有件事情我想不明白。
我和陈贤逃学了一个多月,居然……
不用在新班主任的指导下写那些心不对口的忏悔书;也不用在星期一的早晨站在校长的身后接全校师生的检阅,更不用在放学后去扫大街洗厕所。
甚至,校长好像连骂都不多骂过我们一句。
想不通,心情好郁闷。
“你知道吗?”
陈贤一脸灿烂的微笑。
交了学费,从中年超级发福的教务处光头主任手中接过那份学生报名表以后,陈贤就一直笑个不停,比被天上掉下来的黄金砸伤了脚趾头还高兴。
我疑问道:“知道什么?”
陈贤扯着响亮的嗓音说:“你让我有一股感动得想为你毫不犹豫地冲进女厕所为你大哭一场的冲动。”
我更迷惑了,问道:“为什么?”
陈贤一字一顿,道:“因为,你太帅了!你跟校长说话的那种口气,简直就像要把他杀了一样凶残!”
我淡淡地问:“有那么凶残吗?”
陈贤收起脸上不羁的笑容,拿过我手中的报名表,说:“认识你那么多年,我发现你这个人有两个致命的缺点!第一,你太情绪化。你一不高兴就不上学,一不开心就不理人,一生气就想打人,朋友说你两句发自肺腑的逆耳忠言你就扭头走人…喂别走啊…我还没说完呢……”
陈贤在后面紧跟上来,接着说:“你看你,我还没说完你就……”
“我只是觉得我还没有你想像中的那么帅!而且……”
“你听我讲完行不行?”陈贤一把拉住我。
“不行!”我甩开陈贤的手继续往前走。
“为什么?”
“因为我赶着去死。”我朝陈贤吼道。
沉默了半晌,陈贤才摇着头,说:“你这人就是这样,死爱面子,说你两句难听的你就生气。你知道我为什么要跟你说这些吗?因为我们现在不再是优生,我们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