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蜡染-第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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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微笑的看着阿维,点点头。接着又看看木朵,她依然是那一面微笑,依然像是星星一般翘起的嘴角。

  广场上的人渐渐地少了起来,我知道,我今晚唱歌的时间就快要到了。

  我走下台了,像往常一样,蹲着身子小心的把吉他装进木盒里。背起吉他,拉了拉鸭舌帽就低着头向前走着。

  木朵坐在那里,低着头,头发盖住了她的眼睛,喷水池里的水还在随着摩天大楼的广告一起变换着颜色。红色的球鞋斜斜地落在地上。我在木朵的前面停下了,看着她,黑色的头发在不断变化的颜色里变得疏黄了。

  如果从侧面看去,一个戴着黑色鸭舌帽的男生,低着头,鸭舌帽盖住了眼睛。一只手紧紧地拉在黑色的背带上,黑色的影子把脸分割成两半。那个坐在铁链上的女生,红色的球鞋紧紧地靠在一起,胳膊支在腿上并用双手托着下巴呆呆地望着那边,还有蓝色的发夹,已经看不到那种蓝色了。

  我问木朵,怎么还坐在这啊?

  木朵挪挪头,呆呆地说,我就想多坐一会。

  我转过身,托托我的吉他,坐在木朵旁边的铁链上,供着腿看着浦西那边,小声地说,我每天晚上,在我抱吉他,弹出那些琴谱上的音乐的时候,我会看看那边,那些黑色的摩天楼,我总是觉得那边就是一个童话般的世界。

  木朵抬起头,向那边望了望,头发习惯地向两边滑落。

  我撇撇嘴接着说,如果我能看到更远的话,我就能够透过童话般的世界看到我的家了。

  木朵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看着对面。

  我向后推了一下,就随着铁链向前和向后摆动起来了。我看见木朵的红色球鞋向两边微微挪动了一下,白色的鞋带缓缓的在两边滑动。

  木朵说,我想听你唱歌。淡黄色和黑色交叉地覆盖在木朵的头发上,她的眼睛总是被额头上的头发连接似地分割出无数条竖线。

  我说,好啊,你想听什么歌?

  木朵抬起头来,微微地甩了一下头发,我看到了她的眼睛,她小声地说,随你便啦,你唱的任何一首歌都很好听。

  我放下吉他盒,从里面抱出吉他,一只脚蹬在铁链上,将吉他搁在翘起的腿上,左手托着,右手向下划过,我的第一个音符。

  是孙燕姿的,遇见。

  我闭着眼睛,左手不断地向下按灭弹奏出的一个音,而右手却不断地滑下弹出下一个音。

  很稀少的游客渐渐地往这边走过来了,他们在我和木朵的前面停了下来。船钩雕像的黑色影子在突然间渐渐地被拉长了许多,在一片橘色的天空下,带有泥土气息的风,渐渐地划过我们的面颊,仿佛带着灰色的花瓣,一起缓缓地飘落在我们的面前。我翘起头,看着对面听我唱歌的人们,那些暗色的光线,总会在那样的一瞬间一齐落入我的眼睛里。

  木朵双手搭在黑色的铁链上,红色的球鞋脚尖并拢地排成一个倒V形,转着头,一直微笑地看着我。边缘处的头发,总是泛黄色地随着微风轻轻地飘散。她的微笑,就是天空上排列翘起的星星。

  阿维也从咖啡馆里慢慢地走出来,他的工作服还没有换下来,还是那一件黑色的外套,黑色的短裤,黑色的蝴蝶结。

  他们都微笑地看着我们,同一个角度,露出白色的牙齿。。 最好的txt下载网

音乐盒(四)
他们的微笑,就像是挂在童话世界里的一幅画,在数着橘色天空上的星星,数着那些纯白色陨落的花瓣。

  我收下了最后的一个音节,压了压我的鸭舌帽,突然间就听到了他们的掌声。我抬起头,看着他们,还有木朵,都咧开嘴对着我微笑。

  那天在我回学校的公交上,我依然习惯地把吉他放在我的右边,戴着白色的耳麦,听着蒙克,看着车窗外。那个在蒙克的幻想音乐里一直出现的紫色云彩,突然之间,在车窗外划过的车灯,留下一点依稀残留痕迹的时候,变成了一张笑脸,露出白色的牙齿。

  我告诉木朵,我很喜欢蒙克,那个喜欢戴着小斗笠的老人。

  木朵撇撇嘴说,是吗,那我也想听听到底是你唱的好听还是蒙克了。

  我若无其事地笑笑,心里想着,我怎么可能和爵士音乐家相比了。我看着木朵说,现在要不要听一下啊?

  木朵偏过头来,点点头。

  我打开书包,掏出耳机,插上Mp3按下播放键,递给木朵一支。木朵看了我一眼,套上耳机,微笑了一下。

  如果可以换一个视角的话,我想我会看到一个刷有油漆都已脱落掉很多块的白色椅子,椅子上坐着穿着蓝色牛仔裤和黄色T恤戴着黑色鸭舌帽的男生。有着长长的头发,边缘处总是会被阳光染成黄色。穿着粉色的连衣裙,白色的膝盖袜和一双蓝色的球鞋的女生。两个人的影子总是被不是很大的太阳拉成斜斜的,印在铺有很大块石板的地面上。

  我们一人一支耳机,一起听着蒙克,一起幻想着紫色的云彩。

  地上散落了很多灰色的碎瓦片,在一片苍白色的世界里,白色斑驳的墙壁上会露出一圈圈黑色脱落砖头的痕迹。木朵说,就在这吧。

  我问木朵,为什么要来到这个地方。

  木朵捡起散落在路边的随瓦砾,低着头,慢慢地说,在我不高兴的时候,总会一个人骑着单车,来到这。木朵停了一下,我看见她的右手,握住碎瓦砾的手指已经被染成黑色的了。木朵甩甩遮住眼睛的头发,接着说,总会捡起一片碎瓦砾,画出许多的方框和圆,把它们连在一起,然后跳过几下,就是我最喜欢玩的游戏了。

  木朵抬起头来,右边的头发遮住了她的眼睛。对我笑了一下,接着用瓦砾画出没有画完的方块。

  木朵丢下了用来花方块的瓦砾,站起身来对我说,因为每次跳完整个房间的时候我都会感到好高兴,好了,画好了,你要玩吗?

  我低着头,看着那些方块,那些代表的每个房间。我小声地说,我,不会玩。然后抬头看看木朵,冲她傻笑了一下。

  木朵说,这样啊,那我先跳一个你看吧,你可要好好地看啊。

  我点点头小声地嗯了一声。

  木朵站在起点处,踮起一只脚,一下一下地在灰色的瓦砾界限里跳了起来。

  天空还是一样,淡蓝色,淡淡地飘着模糊的浮云,木朵的头发会随着脚步的节奏一缕一缕向上飘动,在淡色的阳光下总会显出一片暗黄色。我会对着西边唱歌,对着外滩的很多客人弹吉他。我会想着我的爸爸妈妈,想着我的小时候,想着小炎。我还会在想他们的时候看着天空哭一下。在木朵会微笑地数着跳过的步数,微笑地忘掉那些不高兴地事情,微笑着听着我唱歌的时候。我才发现,在那以后我都不哭了。

  木朵说,好了,我跳完了,该你了。

  弯弯曲曲的灰色细线,在许许多多碎瓦砾的中间,就像是我们捡起镂空贝壳时的微笑。

  木朵大笑了一声对着我喊,川默,你跳错了。

  我转过头去,对着木朵傻傻地微笑。

  木朵笑着跺着脚说,你又跳错了。

  我还是傻傻地说,我早说了,我不会玩。

  我跳完了,木朵站起来,怀着胜利的表情对着我说,你跳完了。

  我也笑着说,嗯,跳完了。

  我还会想着那个班驳脱落的时间,留着我们一起微笑的日子,木朵站在单车的后面,张开双手,闭着眼睛,安静地呼吸着那时的那个味道,都不说话。

  我还会准时地坐上那一班公车,背着大大的吉他,准时地戴上耳麦,听着蒙克的音乐,会看见紫色的云彩,只是在红色杉木钢琴旁边多了一个孩子,一个穿着红色高筒球鞋蹲在草丛里的女生。准时地翻开第一页琴谱,看着那些孩子们,广场上不断变换着颜色的彩灯。还有木朵的微笑。

  我发觉我已经喜欢这种生活了。一个音符接着一个音符一起圈起了我的生活。

  阿维对我说,好小子,你终于习惯了一个城市的生活。

  我对着阿维小小地笑了一下,也会像以前一样转过头,看着隔着江的浦西,那些在黑暗中渐渐隐去顶端的摩天楼,一个童话般的世界。

  我会闭着眼睛,想像一下木朵的微笑,那个像星星排列成翘起的嘴角,露出白白牙齿的微笑。然后再微笑一下,习惯地奏出下一串音符。

  本来以为恋恋不忘的,那些曾经爱听的歌,放学一起走过的石板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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