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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风子再也没有联络过。
一定要原谅我,毁灭一段友情同样让人于心不忍。我亲吻这句话。我知道我已经失去他了。
忧伤的琴声
在深夜的街道上走,比在清晨的时候在街上走感觉好很多,清晨冷,清丽的冷,深夜也冷,但是是浓浓的冷。
有一天我看了一夜的月亮,一个人,夏天的晚上,坐在草地上,被蚊子咬了全身的包,那天应该是阴历的十五或者十六,要不月亮不会那么大那么圆。
咖喱已经走了,很奢侈地没有定打折的机票。她越来越小资了。
距离是必要的,我很满意她那么聪明地在我们之间制造的距离,不远也不近,还是让我能说知心话,还是让我畅所欲言,还是让我偶尔小心翼翼。
很多东西都是猝不及防的,感动、打击、幻灭、希望、爱情、金钱、名誉,还有离别。
以及死亡。
看月亮那天晚上我很忧伤,我一看月亮就这样,与心情无关。
听说一个人要死的时候看见的月亮是红色的,我每天每天的看月亮,月亮的颜色好像越来越浓了。
这有什么不好?这其实很好,毕竟有几个人能看见红色的月亮呢?像沾了血的月亮,清爽的红,透明的红,这个时候用相机能照出红色的月亮吗?如果照不到,那就证明所有的都是幻觉。
包括死亡。
送走咖喱我在街上开始闲逛,三个男孩子经过我的身边,这是一条很偏僻的小巷子,他们背着书包和吉他,都很年轻,十六七岁。中间的男孩一边走一边轻轻拨弄琴弦,我站住,他们擦肩而过,他开始唱歌。他的声音很干净,像雨后吹的风,清爽怡人,旁边的两个男生和了一句,我终于听清那句歌词:“爸爸妈妈学校老师放了我……”嬉笑着唱的。我忍不住微笑,发自内心的快乐。
然后脑海里就浮现这样的画面了,昏黄的夕阳,一片大大的草地,安静地站在那里可以听见隐约传来的钢琴声,断断续续,用一个手指头弹出来的,忧伤的琴声。
退学
我的手上戴了一个绿色的镯子,透明的浅绿色,在黑暗中流光溢彩。可是一到阳光下就可以发现它的劣质和粗糙。我喜欢它,因为冰凉,因为光滑,因为它是我自己买的。我头一次为我自己买这种东西,便宜得让我不忍心提它的价钱。我不想你们因为它的低廉就低看它一点点,哪怕其实它本来就该受到这样的待遇。
我退学的时候是个很热的秋天,那时候我刚刚荣升大二,我讨厌秋天,所以我尽量在秋天做一些我喜欢的事情来让我的心情变好,比如退学。很多人问我为什么退学,其实简单,因为我不想念了,我始终认为不想是一件很正大光明而且无可辩驳的理由,后来主任告诉我这样不行,我得在退学申请书上写下一些别的原因来说明我是迫不得已才不念的,要不然这张退学申请就不能批,而我就可以用开除的身份离开这个学校。
我厌恶这个学校,但是我依然不愿意顶着开除的名声。因为是我不要它而不是它不要我,这个是原则问题,不能混淆不能迁就的。于是我在原因那一栏填下身体不适。
那张桌子就在窗前,黑色,宽大。窗帘是粉色的,但是被全部拉起来了,签字的时候我望上看了一眼,热热的阳光照在我的眼睛里面,灼得眼睛疼疼的,当我再度看向桌子上的申请时,我的眼前一片银白,什么也看不清楚了,桌面反射的阳光刺眼异常,我从桌子边缘滑下去,昏迷之前我听见主任的声音:“果然身体不好啊!”
琛,我的梦想
痛苦比快乐更能让人真实地感受到存在,自己的存在,自己的呼吸,自己的心跳,很多时候我都会以为我站在镜头前,做出剧本里该有的表情,忧郁悲哀或者快乐。这个镜头一定很大,因为我发现身边的每个人都在表演,有些人偶尔会和我说一些话,有些则没有,这是个宏伟冗长的剧本,它没有导演,或者有,但是他从来不喊CUT,一个导演不喊这个,那他存在还有什么意义?我其实不想想这些东西,但是我必须想,因为这是剧本要求的,所有的对白结局都已经注定,我们都很敬业,我们卖力地演出着,眼泪和笑颜。
天空一下雪,世界就开始苍白。
我这个时候的脸就很苍白,退学申请批得很快,全是那次昏倒的功劳,我拿着那张盖满了学校各个部门公章的纸,我想我这就可以离开了,我站在教学楼前的操场上,阳光很明媚。
这让我想起琛。这个学校有很多能让我想起琛的地方,回忆是珍贵的,哪怕并不美好,但对我这样记忆力比较好的人来说则不算什么,我有很多很多的回忆,它们很沉,如果可以按斤数出卖,而且价钱不低于废纸的价格,那一定能卖很多钱。
琛一直是我的梦想。在写这句话之前我考虑了一分钟会不会太夸张,现在你看到这句话出现在这里你就知道那一分钟之后我做出的决定。琛是我的梦想,或者我该改成和琛一起生活是我的梦想。
我一直不写她的姓,因为我不想她知道我写的是她,可是一直到现在,我还是经常会想到如果我和琛在一起生活,那有多好。
我的描述很拙劣,我形容不出很多的感觉,或许感觉本来就是不该用语言来表达的。我可以一直一直站在宿舍走廊的窗口看远处那排亮得让人心疼的街灯,在零下一度的北京,穿着单薄的衣服,我不冷,风吹得树枝摇摇晃晃,在月光的映照下张牙舞爪,我喜欢看那排街灯,还有偶尔经过的,孤单的身影。
我想她怎么就不能真的是她表现出来的那样呢?我第一次愿意和另一个人生活在一起,可是我们永远不会在一起了。
分手的那个晚上我蹲在一个人的浴室里无声地啜泣,我的头发湿湿的垂在我赤裸的腿上,我把头埋着,双手抱住自己。
我一定站了很久,阳光将我的影子拉得老长,我喜欢这样符合漫画标准的身材,我往正门走,影子在身后紧跟着,我知道我离开以后再也不会回来,那排街灯,那个唱梦中人的男孩子,那次在浴室里的哭泣,我都可以不再去想了。
出血
我的牙齿开始出血,江城的房东家最近刚去世一位老奶奶,血小板低过六千,牙齿出血后三天就去了。可是上个星期我还看见她在院里逗孙子做饭。
我是在刷牙的时候发现出血的,我漱完口站在镜子面前龇牙咧嘴,上排牙齿从左到右数到第十颗,牙缝里一道殷红的血迹。我再漱一口水,对着镜子又看见它缓缓地浸下来,我想完了,以后我吃什么都会有血的味道了,这是件很倒胃口的事,尤其我吃什么都喜欢十分熟的,以后就是七分熟了。
到了晚上我一如既往地睡不着,我开始严肃地考虑这个问题,我会死吗?答案是会。任何人都会,早晚的事。可是早和晚是有区别的,不是说早晨和黄昏的太阳都在天边就一样了,他们区别很大,比如早晨太阳在东,黄昏在西。
我数到十七只绵羊时头的左边有点疼,我怀疑是不是哪根血管破裂我马上就会死于脑溢血了,然后忽然明白大脑无论是缺血还是溢血都是件恐怖的事情。
这是第一次我认真地想到死亡,死了就是无穷无尽的孤独,没有人再记得你,没有人再爱着你,所有的伤害和委屈甜蜜都成了叠在一起的一摞纸,随着你身体焚化的时候一起跟着焚化,从此没有痕迹。听说人死了焚化的时候要在肚子上切开一个口子,以免烧时爆掉,那么,这叠纸就放在那里一起烧好了。
我把双手十指交叉相叠平放在腰间,我对着黑暗中轻语:妈妈,我就快来了。
我想我离开的时候一定要很平静,这个世界已经无可留恋,外婆,宝贝,妈妈,夏子,琛,风子……我想起那只理想中的红蜻蜓,所有暂且拥有的都会失去。
我想去沙漠里看月亮的。
给风子写信
半年前我常常坐在西汉古墓外边的那条路边给风子写信,当然只能是手写体,那条路很宽,很干净,也很安静。附近有一条铁路和一个机场,我的身后的栏杆内是一片竹林,我坐在树阴底下,心情很悠闲。
我记不清我给他写了多少信,不过没关系,只要回去翻翻就知道,因为我每一封信都没有寄出去。我每次写到一半的时候我就说风子,等一下,我去找一片叶子寄给你。然后我就把信纸和笔放在单车上,在那条路边寻找我喜欢的落叶,每一次我都找不到漂亮得可以寄给风子的叶子,于是我就每封信都没办法寄出去。我看见飞机每隔十分钟就从头顶大声地飞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