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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鄢然，你还不到十三岁吧？咋就懂得这么多呢？"；任兮兮拿眼睛，死死盯着我，喃喃地问。
是啊，我咋会懂这么多呢？没人跟我玩的时候，书就是我的朋友，博览群书的原故罢了。
"；没娘的孩子，早当家呗。"；我偏吐出来这么一句。
"；你……"；我看见她的眼里噙着泪"；鄢然，我知道你恨妈妈……"；
我拼命忍住眼睛里的泪，不让它轻易地掉下来。
"；你不是想知道，当年我为什么要离开婺源吗？现在，就让我来告诉你吧。"；她说。
"；你说吧。"；我道。
于是，她开始讲述，她那些年的故事。
"；十五岁那年，我哥嫂决定拿我去换钱还赌债，当听说对方不仅年过三十，而且还是个不会说话的哑巴时，我哭了三天三夜。可哥嫂对我又哄又吓，最后还向我承诺：只要我和男方举办个结婚酒席，等拿到那五千块钱，他们就会设法把我救走。
"；无奈，胳膊扭不过大腿，我只好屈从了他们的意见。记得那天，我木偶似的被人打扮一新，然后再被闹哄哄的一群人，嘻嘻哈哈地送进了新房。
"；酒席散后，我警惕地捏了捏，藏在贴身衣袋里那个硬硬的什物。其实，我从就小晕血，又被嫂子折腾得象个童养媳似的，根本不敢拿刀刺人，可那天，我却鬼使神差地在身上藏了把削水果的小刀。
"；没想到，这个哑巴新郎见我年纪小，样子象只受惊的小鸟，想了想，竟从他母亲的屋子里，傻呵呵地抱来只小花猫想逗我开心。
"；我警告他：你千万不要过来，不然……他就真的坐在远远的地方，傻傻地望着我笑，后来，居然趴在桌子上，迷迷糊糊地度过了他的新婚之夜。
"；白天，他想尽一切好玩的游戏陪我玩，晚上就让小花猫和我做伴。这种生活，是我以前从来不敢想，也从没有过的：我哥一天到晚打麻将，嫂子好酒泡吧也经常不在家，他们一直把我当成个不折不扣的小保姆使唤……
"；几天后，我开始寻找脱身的机会。按计划，我趁天黑鄢家母子不注意，悄悄摸出村口，与等在那里的哥嫂会合。当我慌慌张张跌跌撞撞冲到村口时，远远看见，一辆半旧的夏利车，停在不远处一个不显眼的角落。我知道，那是哥嫂请来接应我的的士。
"；当我轻手轻脚走近出租车时，哥嫂的一段对话，着实让我大大地吃了一惊：他俩正在商量，要以更高的价钱，把我卖到另一个穷乡僻壤去！
"；天哪，那一刻我连死的心都有了。可我还年轻，我不能就那么死了！这么一想，我拿定了主意：与其成为哥嫂害人的工具，还不如认命留在这里。至少，鄢家河这个哑巴，他比哥哥嫂嫂对我要好很多。
"；于是，我一扭身掉头便往回跑，哥嫂这时也发现了我，他们在后面大声喊着我的名字，我却什么也听不见……我就这么狂奔着离开他们，最后留在了婺源，一年后，也就是我十六岁那年，生下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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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相（2）
这里，起身去倒了一杯水。
"；那后来又是什么原因，让你在七八年之以后，那么义无反顾地决定离开我们的呢？"；我追着她问。与此同时，也终于在心里，重新认识起鄢家河来。
"；说实话。"；她接着说"；生下你以后，我也曾经在心里下过决心，要好好经营我们那个并不完美，却很温馨的家。"；
"；因为，你爸对我实在呵护，有句话怎么说来着？哦，想起来了，叫什么'捧在手里怕碎了，含在嘴里怕化了'，他什么事都不让我干，我每天除了吃就是喝，再就是逗你玩。本来，这种日子曾经是我梦寐以求的。
"；可那年春天，对了，也就是1997年的春天，我遇见了我一生中最大的'克星'，那，就是你现在看到的子尤。从此，我的生命开始发生剧变……
"；那时，村里突然来了一群身背画架、潇洒飘逸到处写生的青年画家，子尤就是其中之一。第一眼看见他时，我心里就有种触电的感觉。在这之前，我从来没有过类似的感觉。
"；记得那天，我牵着你，正在油菜花开的地里玩耍，一抬头发现远处有个青年正朝我们这边张望。他一边看我们玩耍，一边低头画他的画。我很好奇地凑前去一看，发现他画里画的人，居然跟我长得一模一样。
"；你为什么要画我？"；我当时真的有些生气。
"；因为你美啊！他笑着回答。最要命的是，他那个微笑，后来一直赖在我的脑子里，怎么赶也赶不走。
停了一会，他又红着脸，对我说："；我想求你件事。"；
"；什么事？"；我很惊奇：我这样的人，还能帮一个画家什么忙呢？
"；我要画一组人体油画，去参加全国的人体油画大赛，想请你当模特儿。"；他说。
"；你不是已经画了？"；我不懂什么叫人体油画，想起他刚才的那幅画，便愣愣地问他。
"；哦，不一样的。"；他回答"；我要画的，是一组唯美的人体油画，需要体形绝美的模特儿，脱光全部的衣服……"；
"；你开什么玩笑？"；还没等他说完，我已经跑出去好几米远，心想，这人可真流氓。可从那以后，这个男子的笑脸，就象在我脑子里生根发芽了一般。每一次想起他，心里就感觉特别的温暖……，有时，思念也会让我肝肠寸断。也许，这就是人们所谓的爱情吧？哦，我忘了，你还太小，你现在可能还不是很懂……
她自嘲地笑笑。
"；再一次遇见他，已经是半个月以后了。那天，我正在油菜花地里想像着和他偶遇。真是造化弄人，事情居然那么戏剧性地梦想成真了。
"；那天他是一个人，背着一付画架。看见我，他非常高兴：'我正要找你呢，'他说：'有没有考虑好，给我当一回人体模特？'
"；这次，我的回答让他大大地吃了一惊。我说，你要画我可以，但是画完之后，你必须带我离开这里。他问：为什么？我说，因为你看了我的身体，那你就必须对我负责到底。我当然没有笨到说出，其实，我已经爱上了他！他想了一下，说，这事我得考虑一下。
"；两天以后，出人预料的，他居然给了我回话：OK！
就这样，我开始避人耳目，按照他的要求，给他充当了一个星期的人体模特。
"；后来，在我的要求下，他又专门替我画了一幅送给我。我把画偷偷带回家，放在你奶奶很容易看见的地方。你想，在婺源这种小地方，以你奶奶这样的老思想，怎么能够接受得了？结果，就发生了你记忆中的那一幕：我轻而易举地被赶出了鄢家，实现了和子尤远走高飞的理想！"；
说完，她端起茶杯，很得意地喝了那么一小口，眼里透出一股少有的光芒。
我惊得差点要吐血：我的老天，我摊上的，简直是个疯子老妈！
不满（１）
我们正聊着的时候，子尤回来了，跟在他身后的，还有他的一名女学生。
"；你不是说，中午不回家吃饭的吗？"；
那一刻，我看见任兮兮的脸色苍白如纸，她一边低声问，一边慌忙闪进厨房去准备午餐。
"；按计划是不回家吃饭，可徐蕾突然病了，我送她去看医生，医院离我们家近，顺便让她过来休息休息。"；子尤一边拿杯子替那名女生倒水，一边回答。
"；老师，我自己来吧。"；女学生起身去抢子尤手里的水杯。
"；还是我来吧，你这次病得可不轻。"；子尤边倒水边说"；喏，先把药吃掉。"；
"；谢谢老师。"；女生接过水杯，看子尤的眼神异常温柔。
"；来，认识一下，这是我女儿鄢然。"；他竟然指着我，对他的女学生这么介绍，这多少让我有些吃惊。
"；和任姐长得好像啊。"；她说。
"；嗯，我女儿不但长得比她妈漂亮，而且还更有个性……长江后浪推前浪嘛，哈哈。"；子尤大笑。
子尤所谓的赞扬，让我极度的反感：他怎么可以，当着外人的面，这样肆无忌惮地评判我们母女？更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