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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人……”思忖片刻,他柔声道:“你妈咪非常的美丽,妈咪常说,处在幸福中的女人才是最美丽的。我有理由相信婶婶曾经非常的幸福快乐。但伊人,无论如何,那些都已经过去了!重要的是未来,你明白吗?”
她怏怏不乐地仰起脸,“哥哥,我是不是真的很不懂事?”
这样问,表示她对之前所认定的事实产生了怀疑。
“不是的,伊人。你有一双如此明净的眼睛,一定可以辨清是非,而且我爱你,会永远在你身边,帮助你、保护你。”
他的真挚话语,全然是发息肺腑,伊人感动至极,不由哭了。
“哥哥……你为什么这样好?我好怕配不上你!”
“傻孩子!”他吻去她的泪水,“千万别这么说,回家吧,不要再把那里当作我们暂住的饭店,伊人,那也是你的家。”
第37节:伊人有约(37)
再次回到方宅的伊人,敛去了不少娇稚的任性与跋扈。每天,她都跟着东瀚上下班;或者,去江宅陪外婆。
那天的事,当然不能当作没发生过。杰人向胞妹道了歉,东瀚则代表伊人向百合说了对不起。表面上,大家算是相安无事,彼此都不计较了。
几天下来,伊人和佣人们倒处得很好了。
佣人们原以为她是位骄傲狂妄的千金小姐,连当家的少奶奶都怕她,他们底下人更是敬而远之了。可是伊人不曾在意,反而主动去接近他们。她喜欢帮花匠打理花木,最乐意在傍晚时分用喷水管浇灌草地;也喜欢在厨房帮忙打下手,或者学着做菜……没几天,佣人们就都改变了对她的看法。几名在方家工作了近二十年的老佣人,好几回都把她忙碌的身影误认为是方慕凌。伊人也从她们口中了解到自己生母的点点滴滴,一张小脸,差不多总是笑逐颜开的。
这样的情形,方思远始料不及。虽然伊人几乎每天都出去,但早上和晚上的时段,他还是可以见着女儿。伊人开朗活泼的一面,令他欣慰。
而伊人,虽听从东瀚的劝告,试着想在这里找到“家”的感觉,但是好难,她总是无法与胞兄的家人融洽相处,而宁可面对那些无生命的事物。
她最喜欢花园和秋千,每日清晨都要去玩一回。
东瀚对这儿时的玩耍之处也极有感情,非常乐意陪妹子在这里度过每日的清晨时光。
缀满绿藤与鲜花的银色秋千,原是方思远为亡妻订造的。
它曾被冷落许久,方思远没想到在妻子去世多年后,当年的欢乐情景会重现。
只是,主角已换了人。
慕凌,他的美丽的妻!与她朝拂杨柳、夕拾落花的幸福日子已经逝去多久了呢?无心细数岁月的脚步,没有了妻子,生活于他,只是一张张没有意义的日历。甚至,他期盼生命终止的那一天,期待与亡妻在地下相会。
今天,吃早餐时,东瀚请方陈晓楠交代佣人为伊人煎药。
“伊人身体不好啊?为什么要吃药?”方夫人关心地问。
方思远夫妇也都注视着东瀚。
他笑笑:“没什么,只是虚了点。这副药是补气益神的——伊人,一会我去上班,你可不能偷倒了它。”
今天伊人要跟二表哥去海洋公园玩,东瀚过一会就要去公司,管不到她了。
“我不会的,哥哥!”
百合看见父母脸上关切的神情,害怕伊人已夺去本属于她的关爱,心慌的失手打翻了面前的杯盘,清脆的碰击声,领所有人都把视线投到她身上。
“对不起,对不起!”慌张的连声道歉,百合眼中隐隐有泪光闪烁。
站在她身后的佣人立刻上前收拾。
“有没有伤到手?”东瀚关切地询问,目光快速的把她全身逡巡一遍。
“没有……对不起。”
杰人笑了,“你怎么老是道歉?”
“百合!”忧心忡忡的方陈晓楠,只当失魂落魄的女儿把心放在了别处!
方思远猛然悟到这些日子因为女儿回家,而对继女有所忽视,不由歉意骤生。
“百合,你下个月过生日,想要什么礼物?”
慈父的亲切微笑,让百合再度掉泪。“爸爸……我不要礼物,只要您永远是我的爸爸!”
“傻孩子,”方夫人轻快的笑道:“爸爸当然是你的。不要礼物,你就吃亏了。”
“祖母!”百合低喊,心头热起来:祖母是真心疼爱她的!“我——”
“祖母也会送你一份大礼的。”方夫人意有所指地说,满意地看见孙女含泪而笑。
“百合……”方陈晓楠不知说什么才好:“你这么大了,还哭着讨礼物,羞不羞?”
杰人感动地发现,自己的家也可以温馨,和乐若此,更发觉幸福其实很简单、很平凡,只要父亲愿意,它甚至是件随手可拾的小东西。
可惜,父亲却非要把这一切拒于心门之外,而执着于一份再也回不来的感情。如果这就是忠贞,那杰人就觉得爱情太残酷了。
最苦是继母,或许,执着的人是她?
第38节:伊人有约(38)
东瀚也发现一件奇怪的事:从头到尾,方思远都没与太太说过一句话!连眼神的交流也不曾有!综合这几天的观察,他已肯定方氏夫妇的关系其实非常生疏客气,与其说是“相敬如宾”,还不如说他们根本就不像是夫妻!
真奇怪,他们不是有情人终成眷属吗?为什么他一点都感觉不到他们有感情呢?
不像他的父母,结缡二十余载,夫妻间浓情蜜意,教他与伊人这一对,歆羡得要命。
方氏夫妇之间,委实有些古怪……
直到到了公司,东瀚还是不能专心做事,思绪总是不受控制的绕着他所发现的几处怪异打转,又无缘无故的担心起伊人。打电话回去证实她已服药并被蒳立带走后,心情更是烦躁不安。或许,是因为伊人不在身边的缘故?
天!为何他是这般的爱她!感情深刻得连他都害怕!他在看资料,可为什么目光触处,全是已所熟悉钟爱的容颜;他批阅报告,为何随着笔尖移动的,全是深深铭刻在心的娇俏人影?
如此疯狂的想念啊,前所未有!竟似走火入魔!
要按下亟欲见她一面的冲动,须用上他每一分的自制!小丫头一定不会想他的,他有点嫉妒、有点恼怒地想,她还只是一个稚涩贪玩的小女生,根本就不明白他的心!她能舍得下他,他为什么不可以少思念她一分钟?
看看表:距离下班实在太遥远了!
他度秒如年,那边厢正陪着伊人的江蒳立亦不比他好到哪去。
一向知道伊人的体质差,不过,东瀚估不到她弱到说病就病。
早上去接她时,她还好好的,见了他,又笑又跳,与平日并无二致。但到了海洋公园不久,她就嚷说胸闷、想呕吐,忍了片刻,不但面青唇白,且伴着阵阵腹痛……
蒳立吓死了,即刻带她前往医院。
经诊断,是一时的肠胃不适。去药房拿药时,蒳立忍不住说她:“知不知道刚吃过饭是不能马上服药的?而你竟灌了一大碗乌漆抹黑的玩意儿下去!”
“那个又不算是药……”伊人刚刚才吐过,又腹泻,看起来有点委靡不振:“不喝的话,哥知道了会骂我!二表哥,它好难喝啊,跟我在家喝的不是一个味道!”
蒳立被打败,“药就是药,哪有可能在你家就会变得好吃?别说废话了,我送你回家休息。”
“表哥!”伊人想起哥哥知道此事后会有的反应,央求蒳立不要把她看医生的事告诉东瀚。
“不好。”蒳立担心她得不到妥善的照顾,一口拒绝,“走,我们回你家。”
下午四点半,东瀚接到了蒳立的电话,一听伊人生病,他抛下电话就冲了出去,驾车狂飙回家。
进入伊人的睡房时,他犹喘着气,在床边坐下,俯身抱住了尚在酣眠的她,心才安定。
伊人立时被喷在脸上的热气弄醒。
“哥哥?”
“是我。你怎么样?好点没有?”
“我觉得有点冷。”伊人刚醒,脑子还有点昏昏沉沉,但仍能感觉那股困扰她梦境的寒气,此刻又在体内散发开来。
“冷?”东瀚注意到冷气未开,诧异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