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移,地动山摇也无法教他惊心。
他微微身转,眼眸散涣颦过立于树影之外的我,掩于额前的长发覆隐住他的神眸,而眼眸中的那份寒意却丝毫未减,像是不经心亦或是早已麻木了知觉,正如他指尖拉扯的傀儡,双眸间那淡淡的忧伤,苍白且空洞。
他抬臂扬掌,宽广的长袖随之颤动,风中飘扬,如溢水而出的周边,轻灵如云雾聚散。光源在掌中凝聚,尘土蔓延,枝颤叶动,空气凝成流动的风,穿隙之间,惊心动魄。
我以为时间静止了,不再流逝,我以为樱花开了又败,凋谢了一地的芳华,我以为我这沉默了千年的躯体会在东风的那一击下破碎,血如雨飞溅,一滴,两滴……沾湿发梢,晕染在裙摆之上,开出灼灼怒放的花。
世间有了沉重的撞击,于是,洗净了脑海的思绪,而余的画面一幕幕展现在眼前,是单。他安逸无害的浅浅笑靥,笑得干净利落,不掺杂一丝阴影。凝于他唇角的血如奔涌下坠,他倒在血泊之中,周边蔓延的血向扩散,他身躺在血中,仿若是开于彼岸间最为纯净的精灵,他浅浅笑靥,指尖向前空探,微微抽蓄,似若想在凭空捉获些什么,他艰难地启口,双唇微颤,他分明地说道,影。
于是世间开始恢复了以往的声响,风吹云散,枝颤叶动,就连树隙间如汞涌出的阳光,都似而有着轻微的作响。
单在唤我。
脚间不由一阵跄踉,我蹒跚奔去,单已紧紧地合上他的双眸,仿若一瞬之间已过千年,我不禁跌坐于地,指尖轻触他的肌肤,感觉一阵苍凉随着静默的血液扯入身体的每一寸肌肤,单就这么安静地躺着。紧紧扣着的双手已经感觉不到丝毫的温度和力量,白皙的肌肤如同雪般透着苍凉的白,唇间找不到丝毫血色,水般流淌的银发沿着土地的轮廓飘散在四地。
第129节:叹东风(6)
我轻唤着单的名字。可是一切都很安静,沉重的静。
惨白的阳光透澈了树叶,班驳的树阴洒落在单的身上。风徐徐地拂过,死一般的寂静。单的身体变得僵硬,没有温度的僵硬。
我摇晃着单的身体,唤着单的名字。泪水模糊了视线,单的面容在泪水中盘旋,直至模糊。眼泪跌落在单的肌肤上,碎裂成星星点点,落了一地,在尘中蜷缩着。每一滴泪都印照着单精致的面容。
眼泪在风中决了堤。
我摇晃着单的身体,然后紧紧地抱着他,我知道,倘若一松手,单就会像当初的父皇一样化为空中的一缕青烟,然后在我眼前化为乌有。我似乎可以听到心在瞬间破碎的声音,似乎已经停止了心跳般,就连呼吸也开始变得困难。我颓然地保持着这个动作。直到感觉单的身体慢慢地变轻,我不敢睁开眼,只是紧紧地抱着,可是最终单还是走了,他的身体与空气融为一体,消失在风中。
单怎么可以就怎么走了。可是他曾说过转过世界上除了我,没有第二个人有资格取走他的性命。
单离开之后,日子变得平淡而乏味。我和痕墨如同丢失迷途中的孩子般,失去了前进的方向。但这一切对于我来说已经毫无意义,我已经失去了生存在这个世上的寄托。就如同失去了灵魂的肉体般过着行尸走肉般的生活。
那场无谓的战斗过后,痕墨的身体变得孱弱,时常一昏迷便是两三天。可是那场战斗同时也带走了单。我时常看见痕墨一个人安静地伫立在山崖上,他的身影显得孤独而无助。孱弱的月辉模糊了他精致的面容,风盘起他如同火焰般瑰丽的长发。我明白他内心所受的痛苦,我知道暗旋在他心中的地位,就如同镜在我的心中的地位般神圣,不可玷污。
在痕墨昏迷的日子,我却也开始一个人站在断崖边,一站就是一天。日初日暮,风吹动了黑色的长发,与黑夜融为一体,或刺破了一片蔚蓝。一只只鸟从头顶上往返穿梭,以瞬间的速度消失在黎明与黑暗之中,一切都在单曲循环着。直到第一千只鸟飞过。
第130节:叹东风(7)
在痕墨离开的那个晚上,他站在我面前,阴暗的月光把他的轮廓刻画得很深很深,他空灵般的声音回响在耳旁,他说,我对自己的未来很迷惘,我知道我很快就要离开了。其实我早就该死了吧,早就应该在我母亲离开我那天丧生,但我是为暗旋而活到今天的,就像我的母亲为了我才存活下来。是暗旋给了我生活下去的勇气,我会为他而战斗,因为他是我在这世上唯一想守护的人。暗旋是一个寂寞的人,所以我希望你可以活下去,带给暗旋幸福。
痕墨上扬的嘴角有着温柔的弧度,他伫立在山崖上,风盘起了他如同火焰般绚丽的长发,他的身体仿佛被黑暗吞噬了般,带着浓愁的寂寞。
这是我第二次看见痕墨的笑容,只是接近永久的沉眠。
东风的出现,在完全没有预知的情况下,他的出现意味着死亡,他就如同来自地狱的魔鬼般,想用鲜血来祭拜他承载了多年来的寂寞。
空气中弥漫着血的腥味,炎日如同一只嗜血的野兽般,绽放出刺眼的光芒,能灼伤人的温度,它疯狂地熏蒸着尚未干涸的鲜血。
痕墨跌倒在血泊中,如同矢车菊般湛蓝血液蔓延在他精致的面容上,他以最后的一丝力量从泥尘中站起,摇晃欲堕。然后他抬起左手,灵力在手掌中凝聚着,然后一阵飓风拂过,痕墨的魔法在东风的身上以一瞬间地爆发。空气中弥漫着烟雾,如同氤氲的雾气般吞噬着东风所伫立的位置。一切都是安静的,死亡的寂静。也许东风消失了,但是我似乎听见内心有什么忽然破裂的声音。
一切都似乎已经静止了般,连空气都变得沉重。尘埃在空气中不合时宜地开始旋转,然后泛起一层层温柔的褶皱。我感觉到尘埃中的杀气,那一种没有恶意的杀气弥漫在四周的每一个角落。随后在残余的烟雾中迸射出一道道刺眼的光线。它们透澈了弥漫的烟雾,如同一把锋利的刀刃,随着一阵淡香刺向痕墨的心脏。
血,飞溅漫天。与晚霞的斜晖一般的暖色,可惜却将永远地沉沦入浓稠的黑暗之中。
第131节:叹东风(8)
痕墨那凄厉绝美的面容开始渐渐变得模糊,望着痕墨笔直跌落的身影,开始感觉到眼眶有种快要被撕裂的痛楚。所有的一切都如同隔着模糊的氤氲,就连风在耳边匆促而过的声音也开始听得不真切,一切都如同来自于彼岸的回音。
痕墨所剩下的那一副躯体转瞬化为一缕青烟,魄散在风中。
我的灵魂似乎已经离开了躯体般,身体一阵轻盈,然后跌入泥尘中,双手支撑着身体,颓然地保持着这个动作。
眼泪夺眶而出,泪如雨下。
那就如同跌入万劫不复的深渊,没有可供抓获的蔓藤或枝杆,仅有风在耳边呼啸而过的鸣声。于是,开始堕落,直至死的那一刻。
所有的人都离开了我,带着他们曾经对我许下的承诺在我的视线中。
我看见了我那气宇轩昂的父皇,他站在樱花树下。阳光很小心,很小心地穿过叶隙,然后班驳地跌落在父皇的长袍上。风席卷而起,灌满了他的长袍,然后啊,樱花挣脱去枝杆,片片从父皇身前飘落,父皇轻俯下身,他的神情蓦然温和,包容下我所犯下的一切罪恶。
只是那日。父皇白发若雪,那样的气宇轩昂,神采毅然却荡然无存,仅剩幽邃的神情,他抚着我的长发,然后他说,孩子,生在帝皇之家。往往没有选择的余地。
于是那个叫镜的男子,那个忧伤且充斥着寂寞的孩子。他身上那些错杂的伤痕,带着刺灼的光芒,憔悴哀怨得让人企图抹去他身上道道的伤痕。他悄然地出现在我的生命。如同神一般,绽放着刺眼的光芒,抹去一切粘稠的黑暗。
原以为,他是赐予光明的神。谁知,却是他缓缓将我推入悬崖。堕入如此坎坷曲折的命运。
我还记得单,那个媚笑生春的男子,爱得是那样悲壮且惨烈。他是继镜后,唯一一个能让我感到安谧的男子。
他那令人产生怜悯之情的泪水,那犹如琥珀般丰盈明澈的泪水中酝酿了何等的沧桑,何久的等待?
他也曾紧紧地搂着我颤抖的躯体,拂去我面颊的泪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