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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超市，他去俊杰建材铺重新打听胖女孩的事，想弄清她有可能住在哪里。可建材铺已变成洗头房了，老板娘缠着让他“敲背”。他扭头就走，心想胖女孩或许会去郝杰死掉的网吧的。
这条思路很对：梅子已学会上网了，想郝杰的时候，总去幻影上网。可惜他没选对时间，上了大半天也没见着她，所以现在离开了，要到劳家去吃罗宋汤了。
他到了，一边温柔地敲门，一边转过背去。
门内传来轻巧的脚步声，门吱嘎开了，暖流驱散了寒流。不一会儿，他的手给捆上了，他的脸被蒙上了。他听见“燕”轻轻笑着推他走进去。他闻到罗宋汤的味道，知道到了厨房。接着，他发觉自己给按在了椅子上，身体跟椅背联成了整体。
他憋不住说：“你今天好怪！”
“你今天好傻，亏你还是刑警哪！”说话的是燕本人，因为梅子已抠出她嘴里的餐巾纸了。
“我配合你浪漫，你倒耻笑我。”
梅子已经在他身后，忽然扯去他的蒙面，而燕则同时对他说：“是该耻笑你！”
萨野傻眼了：燕也给绑在椅子上。他知道上了当，一转头，看见身后站着早上众里寻她千百度的胖女孩，顿时震惊坏了。
“我叫梅子。”梅子乐不可支地说，“你没抓到我，我倒抓到你了！”
“原来是你在捣鬼！”萨野羞愧难当地说。
“你不是好警察，我瞎了眼，将宝错压在你身上了！”
萨野头一个念头是保护燕：“燕跟这事没关系，你放了她！”
“别紧张，我找你投案自首来了。”梅子到煤气跟前，用大勺子搅着罗宋汤。
“既然如此，还不快放开我！”萨野企图用气势压制她。
“万一我的要求得不到满足，想逃走很方便哦。你抓人的本事大得很哦，我得预先防着点。”
萨野脸红道：“开条件吧！”
“你这么无能，怎么能保护我！不过，你这么嫩，事情反而好办了！好，说了！”梅子站回来了，“我向你投案自首，你不许将我出卖给别人！”
“我答应。”
梅子转身问燕：“你能督促他遵守诺言吗！”
“我偏不！”燕哭着扭过头去了，“为什么！”
“因为我……怀孕了。”
燕很吃惊不小，想了想，马上点头了。
梅子很高兴，拍了拍她，重新对萨野说：“我的第二个条件是：我就住在这里了，免得东藏西躲，造成流产。我想留下郝杰的孩子，他救过我，否则我给卖到山沟沟里去嫁老头了。”
“那你能提供给我什么！”萨野问。
“你要的东西，”梅子将手伸入宽大的裤兜，握住一样东西。
燕以为是手枪，惊呼道：“要杀你杀我！”
“偏杀萨野！”梅子忽然关灭了灯。
厨房陷入了黑暗，可因为窗外有灯光，燕看见她用那样东西顶住萨野脑袋了：“要杀杀我，我是主人哪！”
“不，要杀你杀我！”萨野说。
忽然，顶住他脑袋的东西发出强烈的光芒来，叫他抖了抖。等他看清不是手枪，而是手电，完全给弄懵了。
燕也糊涂了，身体马达似地一颤一抖的。
“何必这么戏弄我！”萨野义愤填膺道，“一点不好玩！”
“真笨，提示给你都不明白！”梅子用手电戳着他的太阳穴。
萨野终于恍然大悟了：“明白了：郝杰在海边公路上用强烈的手电光投在姚娆脸上，叫她看不见东西出了车祸！手电是凶器！”
“是的。那时我以为郝杰是替人要债的，帮他守在别墅对面，看见好看女人开车出来，就打电话通知他。他当时在海边公路，说要跟踪她去见小白脸，拍下照片逼她还债。我看了郝杰写的材料，这才知道他是干什么的。”梅子拍拍桌上的钞票和材料，“这是材料，这是钱。材料我交给你，钞票我也交给你，条件是你得保护我跟我的孩子！”
“我都答应你了！”萨野万分激动地说。
燕说：“我保证督促萨野遵守诺言！”
梅子又喜又慌，先后给萨野和燕松了绑。做完这个，她顿时失去了主动权，惟恐萨野报复。
可她的担心是多余的，萨野顾不得她了，迫不及待地拆开牛皮袋，一目十行地看材料了。
燕则去揭开锅盖，发现给萨野做的罗宋汤已给梅子吃去一半还要多，既好气又好笑。
“实在对不起哦，”梅子惊慌失措说，“我……我这人一向饭量大！”
“你是得多吃点，都说女人怀孩子胃口大嘛。”
“那多谢了哦！”梅子受宠若惊了。
第十六章 梅子的玩笑，郝杰的材料（4）
材料是用钢笔歪歪扭扭写下的，极难辨认。
郝杰介绍自己是湖北大悟人，三年前到三山市打工，在建筑工地当电工。劳累倒也算了，最最恼火的是经常拿不到工资，老板拖到过年前夕都不肯给。
他特地写到两年前过年，因为大家伙的工资都拿不到，就挺身而出，找老板讲道理，结果被老板的狗腿子打得趴下了，而跟他一样恼火的民工则一个个都当了缩头乌龟。“这件事给我刺激特大，我决心重新做人，挣大钱，做人上人！”
他说给打伤后被扔到了郊外。天很冷，下着雨，路人光看不帮。到了深夜，雨转成雪了，他昏了过去。等醒来，发现已在路边的一截水泥管里，身上盖着旧被子，边上放着一大碗还热着的牛肉拉面，下面压着一百块钱和一张纸。“我娘（狼）吞虎咽吃了，将一百快（块）藏在短裤里，然后看字条。好心人写着他的网名网号，说叫大龙虾，要我去看病，钱不够就上网跟他联络。我看了病，钱不够，跟他要。他不肯见面，要我说出医院在哪。我说了，他付了。我身体好了，不敢回工地。我也不想找其他工作，就拿剩下的钱跟大龙虾聊天，要他帮忙找工作。大龙虾说有个工作蛮不错，就是要冒点险。我问能挣多少，他说五万。我虾（吓）坏了，说怎么可能。他说当然可能。我问冒什么险，他说是杀人。我说杀人我不怕，我真（正）想杀人呢，杀坏老板。他说杀坏老板的事放在以后再说吧，现在先替他做一件事。我不信。他说你出个方案，通过了，就先给你两万五。他说要杀一个开车的男人，最好利用他开车的特点杀他。我将信将意（疑）出了个方案。我是电工，懂得电，也会开摩托车，说不如弄个特厉害的手电，趁那家伙不留神，开着摩托冲上去，给他一下子，准叫他车毁人亡。没想到通过了，大龙虾要我准备起来。我说没钱，买不起摩托。他问了我的住止（址）和身份证号码。两天后，快递来给我一张存折，有两万五千块。我开心死了，买了摩托，还上网跟大龙虾商量怎么做。他要我在三山市海边公路急转弯处杀那个人，还给我发来那个人的照片和车子照片。做成功了，那个男人掉到大海里去了。不久，大龙虾告诉我，有人看见手电光了，怀疑那个男人死得不正常，要我接着杀一个警察，叫劳有详（祥），说他正在调查。我想了个办法，也通过了。劳有详出差了，我跟去了，趁他下车，将预先捉到的一条毒蛇放到油门踏板下，叫他给咬死了。”
接下来写的内容就更潦草了，是迫不及待写的，说此次再度用手电杀漂亮女人，他获得大龙虾的同意了，可一个“神秘的家伙”自称老板，不同意。他不听，执意用老办法杀了姚娆，可拿不到属于他的另一半钞票了。“我可能要给那个老板杀了，大龙虾不会救我的！我死不要紧，他们得跟我一块死！大龙虾不是好东西，救我是为了杀我！”
他透露秘密组织喜欢用的联系方式，写下大龙虾用过一次就不再用的十几个手机号，老板的几个手机号。“警察同志，都是手机充值号，我后来再也没打通过。”
他总结了杀人的数目：“我总工（共）杀了五个：头一个是第一次干掉的开车男人，抹（末）一个是刚干掉的漂亮女人。这当中杀过三个，一个赖着是不给工资的坏老板，是用摩托车撞死的。另两个一个是老头，八十多岁，大龙虾要我学会小号，住到他家附近杀他。老头有钱，得了心脏病，半死不活，有可能修改遗嘱，他的一个小辈巴不得他马上死掉。小号一会儿吹，一会儿不吹，故意让他提心吊胆。三天之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