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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留在车里的柯永生实在是傻了眼,大声叫司机停车,可刚一出口,立刻招来了满车的嘲弄。原来柯永生竟然脱口一句方言。要知道柯永生所在的小镇的方言实在难懂,几乎可以和拗口的俄语并驾齐驱。柯永生涨红了脸,头低得更低,挨紧了车门站着,只好等待下一站的到来。
就这样悠悠忽地过了几分钟,公车上那有气无力的广播终于再次响了,“兰柯园,到了!”柯永生眼前顿时一亮,原来这站竟有一个“柯”字,看样子和自己还挺有缘的。忽而又想起“烂柯人”这个典故,晋朝王质到山上去砍柴,看到有几个小孩在那里一边下棋,一边唱歌,这位王樵夫没什么文化,偏偏还侧耳倾听,在那里装门道。过了一会,其中的一个小孩看王质听得挺认真的,就给了他一个像枣核的东西。王质这小子当时看这玩意像是吃的,也没多想,就把它塞到嘴里,顿时觉得不饿了。又过了不久,下棋的孩子对王质说:“你怎么还赖着不走啊?”意思是要赶他走。王质这才起身,一看,斧子也烂了,再一瞧,那几个小孩子也不知溜哪去了。王质回到家乡,连自己的老婆都没有了,乡人一个也不认识,一问才知道已经过了四五百年。后世称王质为“烂柯人”,据说现在在浙江还有个叫烂柯山的地方。与现在这个“兰柯”同音,实在是有趣得紧。
被众人拥下车的柯永生呆站在站牌下,心却在不知中飞到了那本《边城》上,想起了里面的翠翠,在爷爷死后整日独守渡船,期待着自己的心上人回来。而自己此时仿佛就是翠翠,只是翠翠知道自己等的人是谁,而自己却连她的名字也不知道。
“晶晶,你快点啊,怎么老是这样拖拖拉拉的?”忽而一阵责骂声响起在柯永生的耳畔,柯永生闻声望去,只见一个新生模样的女生正和自己一样提着几个包,被另一个中年的妇女催促着。那个女生一头飘逸的秀发,在空中摇摆。她似乎感到有人在看自己,也朝柯永生那边瞥了一下,看到柯永生正盯着自己,不由地脸一红,加快步伐赶上那个中年妇女。走了不远,蓦地转过头来,发现柯永生还在看自己,冲柯永生笑笑,露出一口洁白的牙齿。
“柯永生,总算追上你了,”王小虎忽然来到柯永生耳边,气喘吁吁道,看到柯永生还愣在那里,接着嚷嚷道:“你在这发什么呆啊!”王小虎不知何时的到来,把柯永生吓了一跳。
“呵呵,见到MM也不用那样看啊!”王小虎接着唠叨,柯永生的脸不禁有些发烧,而王小虎似乎没有理会柯永生的表情,又大呼小叫道,“我们走了啦!”
进了H大,才知道什么叫真正的H大学生,这是柯永生第一句想发的感叹,可是却又不太想和王小虎这没什么品味的人分享,只好把这些字眼闷进了肚子里。H大不算是特别大的那种大学,不像现在有的学校,天天在比谁大孰小。整个H大的建筑比较紧凑,但错落有致,到处都是房子,什么这院那院,搅得柯永生以为进了大杂院。王小虎此时俨然一位引路人,带着柯永生左拐右拐,又帮柯永生报名,注册,找宿舍。原来柯永生和王小虎并不住同一栋楼,柯永生有几分失望,而王小虎帮柯永生把东西搬进了房间就去忙自己的了。
柯永生所住的宿舍已经来了两位室友,大家互相认识了一下,说了几句不相干的话,就开始铺自己的床位。柯永生是第一次一个人在外面生活,啥都不懂,只好坐在硬直的床板上,眼巴巴地望着其他人,但由于人类与生俱来的的模仿本领,依葫芦画瓢还是做得到的。柯永生瞅了瞅,模仿起来。铺好床位后,柯永生有种极大的成就感,坐在上面,又站起来,再坐下去,心里想,以后这就是咱的窝了。
又过了一会,觉得特别燥热,就拿着老妈给自己买的新毛巾去卫生间冲了个澡。洗完澡出来,宿舍的最后一个同学也拎着被子进来了。大家又互相认识了一下,这次柯永生总算记住了他们那些貌似矫揉造作的名头。皮世兴,赵晓贵都是本省的,其中赵晓贵还和自己是同一个市的老乡,还有一个是李家禾,来自遥远的内蒙。这个皮世兴和赵晓贵的名字柯永生勉强还能接受,但李家禾这个名字就太有点让柯永生意外了,原来柯永生的老家就叫李家河,不过此“河”非彼“禾”也,这让柯永生平白地对李家禾多了几分亲近。李家禾是最后才到的,他刚进来那会,柯永生还以为是哪个农民工兄弟闯了进来,所以对其印象格外深刻。
柯永生呆坐在床上,看着即将陪伴自己四年的室友,总觉得该说点什么,却又不知道该说点什么。这也就像刚刚认识的陌生人,大家彼此间又不是很熟,哪来的那么多话题,话多了,反而显得你这人不够沉稳。还是一个室友有点头脑,建议大家讲讲各自的高考。这个人究竟是谁,由于年代久远,已无从考究。很快便有了话题,皮世兴和赵晓贵的分数都是高得吓人,是被调剂过来的,而李家禾的第一志愿就是H大,据说他们还是估分填志愿,在网上被人忽悠说H大很牛,后来成绩下来了,才后悔莫及,现在来了H大更是转悔晚已。轮到了柯永生,大家都用期待的目光看着他,柯永生一紧张,用拗口的普通话说自己是勉强进的H大。皮世兴 “噢”了一声,大家就沉默了下来。过了好大一会,李家禾也从嘴里挤出了一个“噢”字,便成了真正的无语。
沉默许久,就在这百无聊赖之中,柯永生的手机响了,一接,原来是王小虎,要自己立刻到楼下去,他在下面。柯永生应了一声,挂掉手机,对室友说了声“再见”就走了出来,离开了这尴尬的境地。他这时才注意到自己的宿舍牌号——365。
王小虎站在一辆黑色的小车旁,而王小虎的老爸王局长也和另一个不认识的男人站在那里。
王局长见了柯永生,脸上顿时堆满了笑容:“呵呵,小柯啊,到学校了感觉可好啊?”柯永生有礼貌地叫了一声王叔叔,并顺带说了个“好”字。
王局长点点头,这才说,“好,好,好,小柯啊,你以后可要帮我照顾下我家小虎啊,你们可是我看着从小玩到大的啊!”柯永生应了应,而王小虎则没有这么多客套话,直接大呼道:“走,柯永生,跟我们下馆子去”,就把柯永生架到了车里。
王局长先前有事,就没有去车站接小虎,所以现在才来。另外一个男的是他大学时的同学,也是渔洋镇的,故而也是柯永生老爸的同学。于是四人驱车到了一家三星级酒店,名曰:醉江月。初看这名字,便觉有几分诗意,据说历代会作诗的名人都是酒中君子,按照时下的话说就是酒鬼,然而很多经典的诗句却都是在酒后作下的。到了现代,很多人都还在莫名效仿,譬如酒后驾车,而吃席也被冠名为“酒席”。华夏几千年的文明,酒文化更是其中珍品。因而说是诗意,倒还不如称为酒意。
两个男人在那里举杯畅饮,谈笑江山。两个孩子则在那里狼食着传说中的省城名菜,果然不同凡响。酒过三巡,王小虎老爸的话就开始有点不着边际了,讲起了自己的大学时光。话题自然少不了柯永生的老爸,柯永生从他们的只言片语中略略地了解了些自己的老爸年轻时的事迹。原来柯老爸是个性情中人,大学时,成绩还特别的好,本来可以有很好的前途,却为一个深爱的女孩子放弃了,回小镇当了个小官,而那个女孩子却又阴差阳错地嫁给了别人。这之后,那个女人曾经和自己的丈夫到渔洋镇,见到了柯永生的老爸老妈,说了很多感激的话,又讲起了大学时的种种美好时光,把两位昔日的情人弄得是一把鼻涕一把泪。而柯永生的老妈则表现得异常的大度,这也是柯老爸为什么会娶柯老妈的一个缘故。后来那个女的也就和柯家没有了什么联系,只是据说也住在省城。柯永生从未听父母讲起这一片子事,所以听的时候更是格外的用心。
柯永生听完王小虎老爸的讲述后,心不禁怦怦直跳,每跳一次都感觉自己像是被震了一下。忽而想起自己在“兰柯园”遇到的那个女生,想到了那天使般甜美的笑靥,心跳得更快了,把浑身都搞得不自在。 电子书 分享网站
军训
骄阳似火,炙烤着大地。柯永生和同院的新生都被编到了一个连队进行为期两个星期的军训。柯永生虽说是独子,但从未被父母娇惯过,再加上喜爱运动,所以身子骨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