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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海平,你——”她猛地顿住了。
她瞪大眼看着连海平,心里被狠狠震动:难道,这就是自己在大家心目中的形象?
是的,她从来不哭,因为她经历的苦难太多,已经没有什么苦难可以令她哭泣,哪怕是朋友的误会,女生间的小口角,那些脱口而出的指责不过是转眼就可以忘到脑后的事情而已。她很少发脾气,因为她觉得这世上的事情总是可以解决的,只要不致于死去,那还有什么事情是真正走投无路的绝望?至于吵架,她自知自己口齿尚算伶俐,可是气势不够凌厉,所以对她来说就算是辩论赛都比日常吵架还要更加简单一些。还有一等奖学金,为什么要很兴奋呢?第一次拿一等奖学金的时候她很惊讶,后来就变成顺利成章,再后来她发现如果自己成绩下降就会被任远找去谈话,说什么“你是不是骄傲了,懈怠了”之类的话题。为了能少给自己找点麻烦,她很努力地保持着自己的学习成绩——对余乐乐来说,拿一等奖学金是责任而不是惊喜,那么又怎么可能兴奋得起来?
她根本没想到:自己那么不经意就变成老师手中捧着的一个标尺,她必须站在高处,像榜样一样接受万人景仰,包括那些老师、同学口口相传的赞扬。虽然也有这样那样的观赏者发出不屑的评价,可是这都无法动摇她现在已经植根于系里的根深蒂固的位置——人人都知道她是何等优秀,并且先入为主地认为:这个女孩子有太过强烈的欲望,争强好胜,凡事都力求做到最好,真是个让人觉得敬佩却也无法真心喜欢的女孩子啊。
然而,自己分明又不是这样的人。
自己骨子里那些残存着的软弱、怯懦、自卑、焦虑……没有人能看到,没有人会相信。
看见余乐乐在发呆,连海平伸手在余乐乐面前晃晃:“发什么呆呢?”
“啊?”余乐乐猛地回过神来,苦笑:“原来我是这样的一个人。”
“你也别有太大负担,”连海平看看余乐乐:“有些印象一旦扎根就无法改变了,你现在就算改变自己,甚至委屈自己估计都没用了。你还是顺其自然吧。再说你在男生圈子里的形象不错啊,大家都觉得你不会哭哭啼啼地找麻烦,挺好。何必太在意别人怎么想?”
“可是,我从小就是个很在意别人怎么想的人。”余乐乐看着眼前的课本苦笑。
连海平笑:“庸人自扰啊,庸人。”
余乐乐狠狠瞪连海平一眼,也笑了。只是在心里,她得承认,听人这样直言不讳评价自己,而假设这评价又太犀利的话,滋味的确不好受。
夏天的海风吹过来,潮湿而咸涩。
回校园的路上,余乐乐好奇地问连海平:“谁给你取的名字?”
他老老实实答:“我爷爷。他是浙江人,所以我才有了这个名字,取的就是‘春江潮水连海平,海上明月共潮生’的意思。”
看见余乐乐笑,他反问:“你呢,谁给你取的名字?”
“我爸。他大概希望我每天都快快乐乐的,多余一点快乐还不够,要比快乐再快乐一点,所以才叫‘乐乐’吧,”她笑嘻嘻的:“不过叫这个名字的动物实在是太多了,有次在我们楼下散步,听见一个老太太叫‘乐乐、乐乐’,我一回头,结果看见我旁边有只小狗也回头,还‘汪汪’叫,真没面子啊!”
连海平哈哈大笑,笑完了才说:“不过你笔名很好听啊,‘余悦’,简单又同义。”
“你知道?”余乐乐奇怪地看看他。
他皱皱眉:“我怎么就不能知道?很机密么?”
“这倒不是,只是刊登我文章的杂志大部分都是女生喜欢看的杂志,你……”没说下去。
“我一直看《中国青年》,”他看看她:“我看过你做的专题,关于服装和爱情的关系,还有是否应该校外同居什么的。”
余乐乐脸红了:“随便写的,别当真。”
“别当真?”连海平大惊失色:“我记得你专题里写的是不提倡校外同居的啊!”
他指着她,瞪大眼,一只手哆嗦着:“你……你……你,你这么开放……”
余乐乐好气又好笑:“你断章取义。”
“断章取义?”他的表情开始扭曲:“天啊……这是个怎样的女人啊……原来书上写的那些都是断章取义过的?我怎么认识你这么放荡的女人……再见!我不认识你了!”
他转身往远处跑,边跑边笑,肩膀一耸一耸的,余乐乐追上去,狠狠捶他后背一拳:“连海平你活得不耐烦了?!”
他们在校园里追着,打闹着,林阴道两边的树很密集,树冠很大,挡住了星星,却溢出浓浓的草香、树香来,浪漫美好得不像话。
那晚,余乐乐躺在床上,想起连海平,他的一针见血,他的旁观者清,都隐隐给她很温暖、很踏实的感觉。他就像站在她身边的一个军师,告诉她一个连她自己都看不透的自己。
他甚至看过那些自己笔下的豆腐块,留心自己或记录或编撰的每一份爱情,那些爱情故事里有自己期待中爱的模样,她曾一度希望许宸也能看到,并因此而知道他的女朋友想要什么,可是他不看。到头来,看的认真而又用心的,偏又是个外人。
可是,这样的外人,也就是知己了吧?
想到这里,余乐乐突然记起下个月该是许宸的生日了,他比自己大11个月,所以生日离的很近。她想,既然他不肯把自己当礼物打包邮寄来做礼物,那她把自己当礼物送到省城去好不好?
夜色沉沉中,她翻个身,终于忍不住笑出来。
5…1
艺术节,许宸忙成旋转的陀螺,全校13个社团,艺术节的全部安排贯穿六、七月两个炎热的月份。下午炎热的空气里,社团部办公室里连电风扇都没有,写海报的、打字的、整理报名表的,人人都是满头汗。
燥热的空气里手机铃声突兀地响起来,许宸看看:余乐乐。
下意识看一眼周围忙碌的人,转身边接通电话边往门外走:“喂?”
“你在忙?”余乐乐的声音带些探询的口气。
“这几天比较忙,过几天正式开幕后就好了,”他轻轻笑:“好歹我也是总指挥,艺术节的CEO。”
余乐乐一边听一边迟疑着:究竟要不要告诉他自己的打算?
其实很想给他一个惊喜:他生日那天,自己突然出现在他面前的时候,他会不会吓傻了?
可是想破了脑袋才发现,老同学里,除了他,偌大一个省城她竟然只认识邝亚威一个人——且,也是个男生。
想了想,终于还是说:“我下周,要去你那里。”
“什么?”许宸没反应过来:“去哪里?”
“你那里,我们伟大的省会,”余乐乐笑:“去给你送生日礼物,欢迎不欢迎?”
“啊?”这个消息太震撼,许宸需要消化的时间,竟然就这样失语了。
“干吗这么不高兴?”余乐乐的语气里带了埋怨。
许宸反应过来,急忙否认:“不是不是,我是太惊讶了,这个礼物太大,我想想得用什么样的包装盒才能装得下。”
余乐乐笑了:“听你这意思,只要我到了,不买礼物也是可以的?”
许宸急忙答应:“人到了就好,你比什么礼物都值钱。”
余乐乐干脆笑出声:“许宸,你以前都没有这么会说话。”
许宸心里觉得有点内疚:“乐乐,你肯来,我当然很高兴,真的。不过,你妈能放心么?”
顿了顿,像是鼓了很大勇气:“上周我妈给我打电话,还嘱咐我,要控制好自己,不要伤害了你。”
“控制?你会伤害我么?”余乐乐迷惑地问,刚问出口,猛地反应过来他话里的意思,一下子红了脸。
两个人都不说话了,电话里沉默得只剩呼吸声。
过一会,还是余乐乐笑着打破沉默:“许宸,你妈太可爱了。”
僵住的空气瞬间化开来,许宸也笑了:“你得征求你妈同意才行,否则我怕将来看见于叔叔,他直接拿棍子揍断我的腿,还要告我拐卖幼女。”
两个人又犯贫外加腻歪了一会才收线,许宸放下手机,才知道37度的高温里自己额上的汗水已经把手机屏幕浸透了。转身准备回办公室,却赫然发现站在自己身后的一排人墙,个个脸上都挂着狡黠的笑容。
一个男生笑咪咪地学他:“人到了就好,你比什么礼物都值钱!”
低一级的小师妹也在笑:“你肯来,我当然很高兴,不过你妈能放心么?”
另一个男生迅速接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