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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我就被邀请去他家了。”
“为什么啊!?”
“我还想问为什么呢!突然跟我说什么放学了去他家。我没办法违背他的眼神,就点头答应了。应该没事吧?”
“搞不好是被他暗恋上了呢。”绢代漫不经心的笑了。感觉好像事不关己。
“连中学的好朋友都不要我了,怎么可能有人喜欢我?”
“你又说那种话!”
绢代有点尴尬地陷入沉默。嘴巴撅得象小猫的三瓣嘴,好象挺乐于享受那种尴尬的心情。
“不好意思,放你鸽子。可要是小初也加入的话,我们这组就会多出一个人去别的组。”
我受不了她说放鸽子时轻松的语气和耸肩的动作。从高中开始化妆的绢代,眼睑上涂了厚厚一层白色眼影,眨眼的时候象鸟一样眼睛白白的。中学时还是黑发,现在也微染成老师看不察觉不出来的栗色。
“放人鸽子还说的那么得意,至少也要郑重的说一句‘临阵脱逃,真对不起’啊!”我拨弄着她用细橡皮筋扎好的马尾辫,尖尖的“麻雀尾巴”。
“我临阵脱逃,对不起!”
“语气这么轻松,下次肯定又在生死关头说放你鸽子不好意思之类的话……”
“打牌了,绢代!”
一回头,看见绢代的“好朋友们”在教室的角落里向她招手。最先注意到的是那个高个子大块头女生,编着几乎称得上有艺术水准的发辫,大约是校乐队的。她的肺活量似乎很是了得,不论多大的管乐器,就没有她吹不了的。坐在她旁边的女孩留着一排整齐的刘海,极其怪异,其他人都已经换上短袖了,可就她一个人还穿着长袖衬衫。在她们背后,一个是棒球部的光头,说话滑稽,眼珠子骨碌骨碌转,看上去很瘦弱,另一个声音聒噪,好像不良少年,都朝这边看。这些人体型肤色各不相同,就象一把捆在一起的杂草。娟代甜甜的应声到:我马上就来。
“还来得及。生物课时把小初放在一边了,不过从现在开始让你加入。快点,你先把观察报告写好,我们一起打扑克吧。”
“和那些人在一起?”我嗤笑到。
“不要瞧不起人嘛”
“没有瞧不起他们啊。就算有,也就是一点点。”
娟代并不在意我,得意地看着她的小团体:“以前我就一直想加入男女生混合的组合了。”
“确实是个男女混搭的组合,只是分不清是男是女。”我没画水蕴草细胞,却画了张这群人的漫画。每个人只用不到五秒钟就能抓住特征,出来的效果神似!递给娟代看,她静静一笑,把画背过面放到桌上。我喜欢她觉得有趣时率性一笑的反应。
“娟代?”
“什么”
“如果一个人说话,不管说什么都是自言自语,虽然很正常,可是怎么说呢……感觉很凄惨,”
“明白明白,光想象一下就觉得难受。所以啊,让你和我一起跟他们交往。比如现在去打牌。”
“不好!就我们两个人打吧。”
“我不要!”
娟代朝那堆围着桌子玩得正欢的“杂草堆”走去。为什么这么急着稀释自己呢?和他们浸泡在同一种溶液中才安心?和别人一起达到饱和的感觉就真的那么惬意吗?
我不想当“多余人”,却更讨厌小团队。从关系开始的那一刻起就必须不断敷衍,毫无实际意义。上中学时,常常一时语塞眼神只能转向别处;总是抓着无聊的话题不放手,为了渲染气氛突然大笑不已,仿佛课间休息10分钟永远也无法结束。大概因为自己亲身体会过,所以总是一眼就能看出谁是勉强作笑。发出巨大的笑声、眉宇间却带着皱纹、眼睛痛苦得眯着、嘴巴张大到几乎能露出牙龈,只要看清脸的各个部分就知道根本这不是真笑。娟代只在觉得有趣时才真笑,可自从进了这个小团体,每次也是用这种笑法蒙混过关,只是她进了高中后并未觉察到。
傍晚,卷川在校门口埋伏等待参加完校队活动的我,见面说了句“好”后就一言未发了。我跟在他后面,在一条陌生的窄道走着,和回家的方向相反。卷川的影子又黑又长,头部正好在我的脚下。每踩上他影子一步,就觉得装着课本的背包更重了一点。
和周围西洋风格的新房子不同,卷川家是平房式的老建筑。铁门内伸展着湿漉漉的台阶,玄关的拉门不大,卷川手一推门会咯吱作响,发出又细又尖的声音。门牌上刻着姓氏,不过这卷字,还是第一次看到,左边带虫字旁的卷。让我不禁联想到了蜗牛。
进屋前我说了句“打搅了”,可阴暗的房间深处没有回应。
“现在父母都还在上班,”说着,他脱掉鞋静静往屋里走。因为是以前建的,屋顶不高,整体倒也整洁雅致。正对着玄关的一扇拉门关着。卷川打开它旁边磨砂玻璃门,前方的走廊铺着深色地板,地板的湿气透过袜子渗入脚心。这房子让我忘记了现在已经是初夏。再穿过一道纸拉门是一个光线不太好的小院。石阶上搁有三双拖鞋。卷川一言不发,两脚伸到鞋子里步入院子。我也穿了一双跟在他后面。院里摆着盆栽,旧杂志,老式的小洗衣机和晾衣服的竹竿什么的,基本上称得上是不带顶棚的仓库了。脚边丛生的杂草里蚊子成群。
“为什么要来这里?”
“从这里进我的房间啊。”
他走到院子里面,打开一扇隐藏在茶色围墙中根本无法辨明的门,像是厨房入口。
门前方陡然出现了一条向上延伸的楼梯。从杂草丛生的院子马上过渡到楼梯的布局实在不同寻常,让我看着都有点晕了。
“我家本来是平房,因为是后来加盖的第二层,所以去二楼必须出了院子再上楼梯。”
卷川把手伸向粗糙的墙壁,打开灯的一刻,狭窄陡峭的楼梯隐约出现在面前。
“虽然说是改建的二楼,可年头相当长啊,在我出生前就有了。”
楼梯的确是有些年头了,类似学校老校舍的楼梯,也用厚实的浅黑色木料搭建的。每上一级台阶,头顶上橘黄色灯泡都会像小火花一样细微的震动。
上完楼梯,打开正前方泛黄的拉门,是一间老式塌塌米。房间方方正正,虽然有窗户但还是有点阴暗。最先进入视线的是屋子角落的书桌,我刚进小学时和皮书包一起买回家的桌子也是这种,正面还可以贴上漫画海报做装饰。其他都是些泛黄的拉门,壁橱,老式小冰箱,涂漆矮柜,上面放着木偶、装在玻璃盒子里的日本人偶,一切和那张出奇幼稚的书桌一点也不搭调。反过来说,除了仅有的一张桌子还算正常,其他都老掉牙了。虽然这是我第一次进男生房间,可没想到居然住在这么老土的房间里,或者说仅仅这一点算得上是特别之处吧。
“你喜欢日本人偶、东北木偶吗?
“不是。那些人偶很早以前就放在那里了,一直没动。算是过世的奶奶的一件遗物。不能扔的!”
原来是遗物啊……刚想去碰的手又缩了回来。
唯一顺眼的书桌,一旦走近了看,也觉得特别怪异。牙刷牙膏与自动铅笔裁纸刀之类的一起插在笔筒里,书桌架子上不光有学习用具,还摆着小瓶的七味辣椒油和武斯特酱油。课本旁边的塑料盒放着装有叉子勺子筷子的尼龙袋。桌上的《广辞苑》上,留着几根吃剩的意大利面,上面薄薄洒着一层灰尘,可不是什么起司粉。卷川一天的生活几乎全部集中到了这张桌上
。
“你在这里吃饭?”
“嗯,在这里很放松。”
我能想象出他坐在这张硬邦邦的木头椅子上对着台灯吃饭弓着背的样子,逼真得几乎历历在目。
卷川缓缓抬起一只手到半空中,把我吓了一跳,还以为是灵魂出鞘了呢!听到空调发出低沉的声音开始启动,这才明白他之前的动作是在按空调遥控器。发涩的冷空气似乎带了点鲣鱼干的臭味飘落下来。
“我换件衣服没事吧?平时都是一回家就换便装,在家里穿制服觉得别扭。”
不等我回答,他自顾自的脱下运动外套。我只能眼睛一直盯着窗外等待。这是搞什么鬼啊?为什么要把我叫到这里来?想到这里突然觉得心里怕怕的。被他一请就毫不在意地跟着来了,可不明缘由地又害怕起来。这里完全是他个人专有的房间,似乎连空气都只够房间主人独自享用,让我觉得呼吸好困难。
回过头来,卷川已经换上了深绿色细黑格子棋盘花纹的旧衬衫,牛仔裤的裤腿被磨得差不多了,白线都垂在外面。大概因为他消瘦的关系,腿和膝盖处的骨头都比我的突出醒目。“不会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