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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他已经转身离开。我只觉得他很像一个幽灵,长期以来非常像。
醒来了,总得做些什么。离我法定的投简历时间尚远,但吃饭的时间迫在眉睫。学校早早地贴出了通知,为了不至于把我等人饿死,学校特地开辟阳光苑一层某些窗口,特定时间,特定地点,过期不候。这个我是领教过,深刻地领教过。有一年在老区,晚上打球回去得晚了,饥肠辘辘,绿眼睛狼一般冲进餐厅的时候,那个点已经过去,馒头包子青菜早已经没有。只好找些零星的稀饭安慰我的肠胃。
香皂的香味萦绕在我的周围,一直没有散去,即使是走在平日热闹非凡而此时空空荡荡的大路上。再也看不见毕业甩卖大会上水泄不通的人群,再也没有了上课前后河流一般汹涌的学生。我走在去往餐厅的路上,一股香味飘散在我的周围,意气奋发。我找不到一个人,甚至是一片落叶,一只野鸟。安静得,让我只听见风吹动着远远近近的东西,来回翻转。
我开始有些想木木,尤其是以转弯看见餐厅前面零星地有几个寻找食物的人的时候。平常的时候,都是木木陪着我去吃饭,她像照看一个孩子一样照看我吃饭。也不知道那些寻找食物的人是从哪个地方跑出来的,只是在饥饿的天堂,所有的鬼魂集体相遇。
相顾无言,唯有辘辘饥肠。我在胡思乱想,只听得那边的门已经打开,不多的几个人也要往里冲。这确实是生存竞争,我深刻地体会到这点。比如,早进去的,就能多打几个包子,就能吃上头份的炒白菜帮子,水煮粉条以及些许面目全非的菜品。如果去得稍微晚点,那对不起,白菜的,没有;粉条的,没有;馒头的,没有。
我开始在冬天绝望,在品尝着这些在意想之中的食物的时候。我开始一再耿耿于怀于我所有的一切:为什么要来到这个世界,为什么要在每个冬天选择留下,为什么那么喜欢在安静与变态的体验中怀念痛苦?我独自远远地坐在一个餐桌上,一切比开学的时候更为昏暗。好比平时餐厅是天堂,天使飞来飞去,人声鼎沸,温暖,芳香,靓丽,浪漫。而放了假,餐厅一下子掉到了地狱,天使变成了没有性别的魔鬼,黑暗和晦涩替代了光明,寒冷不顾一切地从天空降落。我独自吞着白菜粉条和某些不知做法的豆腐,时不时地抬头看看近处和远处拥有同样灵魂的人。真的好可怕,好像地狱的魔鬼在进餐!
吃完,逃跑一般地从餐厅跑出来。猛然发现天空又飞过一只鸟。为了防止再被排泄物袭击,我只好站在原地,看那厮飞往何处。还好,那厮还是蛮善良,也不知道最终拉到了哪里。我面对着小树林的方向,不知道该去哪里,该做什么。
小树林,仿佛一群智者一般冷眼看着我。我不知道他们知不知道我曾经和木木那么深情地在他们的怀抱驻足观望,我们在秋天祈求他们春天的美丽,在春天盼望他们秋天的灿烂。现在木木回家了,我觉得他们是在幸灾乐祸。哼!那就不和你玩了,我右拐,上了土坡。
在我看来,那土坡犹如天街一般。走在下面的人,往往得远远地抬头仰望,看着那些人在一条巨大的彩虹一般的路上升起又降落。我一直以为,群众的脚是伟大的,只有学生伟大的脚才能构思和踩出一个如此伟大的作品出来。
我爬上坡,东南西北望。可哪里也看不见木木,哪里也看不见人,只见四周灰蒙蒙的,偶尔有野鸟飞过天空。如果再看得高点话,兴许还能看见很阳刚的飞机,屁股后面拉着长长的烟。实在是太寂静了,寂静得有些可怕。幸亏水货手机上还有些歌,而且那手机的破喇叭效果还可以。先听听《故乡》,再听听《火车开往冬天》,或者别的什么,反正有个声音响起来就好。
快到学校大门了,我觉得我必须关手机,而且必须住嘴了。因为我已经唱得比手机声音大,更为严峻的是,我怕别人觉得我有毛病。走到学校门口我才觉得我有事情可做了,那就是得找个挣钱的机会去,顺便再看看有没有招聘。
600路的小伙冲我收钱的时候有些沮丧,反正是情绪不好。我不知道这是因为他和女朋友吵架呢还是因为他在怀念那些回家的学生。反正600一路呼呼地开,飞机一样飞过长安县,飞过电视塔,最后到了小寨。我必须得下,因为我觉得小寨是个好地方。
小寨有好多姑娘,漂亮的姑娘,吃饱没事做的话,至少可以蹲在小寨看女人。西安漂亮女人多,多得让人常常看走眼。不过,这得感谢西安各大高校,从全国各地选美一般,把这些美女弄到西安来。美女都喜欢逛街,所以有事没事,美女都喜欢上街,喜欢到小寨。换句话说,其实西安本地美女不占太大比例。陕西的女孩,都被面吃得有些变形。没办法,面这东西确实养人。
小寨也可以做别的。比如蹲在街边,做一个任人挑选的家教。我下车,上了半边的天桥。因为修地铁的缘故,天桥只能走半边。我觉得这更维纳斯一般,更有了一种残缺的美。我从西边下来,沿街找那个过去熟悉的地方。记得那年冬天,我和大仙一干人等,每人举个牌子,上书可以胜任某某科目家教云云,寒风凛冽,一个下午颗粒无收。大仙回来就大骂做家教还不如退回几百年时间,回非洲去做奴隶。我觉得这话是有道理的。
终于找见了地方,可只看见零星的几个学生。我有些不自然地和他们站在一起,从找人借纸笔写了某些话,就开张了。
我仿佛烈士一般,壮怀激烈地回应着路人复杂的表情,也在等待那刀快些砍下来。时间刷刷地过,风冷冷地吹。这个时候姐姐打电话过来,问这问那。我蜷缩着,蹲在楼下,一只手拿纸,一只手拿手机,瑟瑟地给她说一切安好,革命形势一片大好。
刚挂掉电话,城管的车停了下来。这次让我诧异的是,不是那种常见的轻卡之类的标志性的车型,而是几辆轿车,上面的人直冲我们而来。大概意思是说,此处不能如此这般,不希望下次过来时候你们还在,你们是大学生,应该如此如此。
法克!别动不动给老子整个神圣的大学生的帽子戴,老子也是人,也要吃喝拉撒,谁关心过我们?碰到高尚的事情都有我们的事,但凡实惠发奖金的时候,有我们什么屁事情?
不过话虽这样说,毕竟人家是不可战胜的。于是,我等夹着尾巴,在人潮汹涌的夜色中沮丧地拥挤在600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