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那太好了。我正掰不开镊子呢!您……是不是帮我找找梁燕燕?她母亲说,她好几天没有回家了……”
“好的。”容老师说罢,转身走了.她觉得心里充实了好多。
一个人的感情竟是这样的奇特。短短几天时间,连容老师自己也觉得奇怪,为什么感情发生了奇妙的变化?难道仅仅是因为那间起死回生的小厨房?平心而论,纵然她还有种种不服气、牢骚、怨艾,她不得不承认,她是不大理解学生们。在这一点上,她赶不上钟老师。因此,虽然她很辛苦,却没有结出如意的果子,有些竟是酸果子。对于这个问题,她刚刚意识到,于是,她陷入更深的痛苦中。为什么我就不能象钟老师那样理解学生呢?就因为他去过北大荒插过队?理解!人和人的相互理解,教师和学生的相互理解,这真是一把金钥匙呵! 她需要寻找到这把金钥匙。她不服气,不甘心。不管如何讲,她还是区模范班主任呵!
今天,为了找梁燕燕,她跑了一上午,她去了梁燕燕的家,找了梁燕燕的好朋友,还跑了派出所,真够累的。可是,她感到充实。一种许久没有尝到的只有班主任才会尝到的滋味,又苦又甜地萦绕在心头。这复杂的感情,只有她才能体会得出来。中午,吃饭之前,她在食堂门口碰见石老师,石老师冲她说:“容老师,找梁燕燕去了呀?您呀,可真是吃苦不落好的命!”她淡淡一笑。也许吧,她就是这么个命。命运把她同学生紧紧连在一起。她承认,她离不开学生,学生也需要她。她有这个自信和自负。
下午,上课之前,吕咏梅站在语文教研组办公室门前,迟疑着没有进来。容老师看见了她,对钟老师说:“你看,吕咏梅是不是有事找你?”钟老师招呼了她一声:“吕咏梅,进来!”吕咏梅却扬扬手:“钟老师,您出来一趟!”钟林走出办公室:“吕咏梅,有事吗?”“钟老师……您找到梁燕燕了吗?”“没有。”“我听说,昨天,梁燕燕好象找过游晓辉,您去问问游晓辉……”吕咏梅说得有些羞涩,也有些生气。钟林回到办公室,把这个新情况告诉给容老师。“是吗?那咱们赶紧找一趟游晓辉吧!”
于是,容老师借辆自行车,和钟林一起骑车到游晓辉的单位。他出车了,到一家工厂去运货。他们又赶到那家工厂。终于找到他。他正跷着二郎腿,坐在驾驶室里抽烟。身边还坐着一个留小胡子的小伙子,可能是他新认识的哥们吧?他没料到两位班主任都突然降临在自己的面前。
“钟老师,容老师!”他跳出驾驶室,显得很有礼貌。“游晓辉,昨天梁燕燕找过你吗?”钟林问。“是呵!”他答得挺爽快,“不过是前天。”“梁燕燕这两天没回家,你知道她到哪儿去了吗?”容老师问。“我哪儿知道!她又不是我媳妇!”钟林有些生气。他望望游晓辉,又望望正坐在驾驶室里的小胡子,他尽量用平静的语气说:“游晓辉,今儿你还管我们两人叫老师,说明你还记着我们。那你就对我们说实话,梁燕燕前天找你干什么?”
游晓辉摸摸脑袋,没有讲话。坐在驾驶室里的那个小胡子把头探出车窗,冲着钟林和容老师叫了一嗓子:“那个女的找他借钱来了!”“是吗?”钟林问。“我给了她十块钱。”“那还是朝我要的呢!”那小胡子”又嚷嚷一嗓子。“你知道,她借钱干什么?”“不知道。”
钟林和容老师只好推着自行车走了。刚走不多远,游晓辉追了过来:“钟老师!容老师!我忘告诉您了,明儿我要去学校!”游晓辉跑了回来,悄悄地说了一句:“梁燕燕和那帮人掰了,那帮人要找她算帐呢!您们甭找她了!”说罢,他又跑回车旁。显然,这话,他不愿意让车上那个小胡子听到。
钟林感到问题的严重。梁燕燕一定是参加了什么流氓集团。那伙子人要找她。她和那伙子掰了,为什么掰了?一定要找到梁燕燕,免得万一出事。这伙子流氓,是什么毒手都下得来的。
“钟老师,得立刻找到梁燕燕。”容老师当了那么些年班主任,当然有经验,“咱们先给学校和派出所报个案。”
“对!”
他们找到附近一个公用电话。两个电话都打通了。
上哪儿去找梁燕燕呢?
容老师也皱起眉头:“这个梁燕燕,果然要出事!她要是早听老师的话……”
说这些还有什么用呢?连容老师自己也感到这都是多余的。她反问钟林:“她在北京还会有什么亲戚吗?”
“亲戚?她哪儿还有什么亲戚呀!还有个爸爸,早早地就和她妈妈离婚了!”
容老师眼睛一亮:“会不会找她爸爸去了?”
“她爸爸住哪儿呀?”
“问问她妈去!她妈肯定知道!?
两个人骑着车赶到梁燕燕家。她妈知道她爸爸的地址。可是,她妈实在不知道两位老师突然打听他的地址干什么?难道女儿会跑到那个死鬼家去了吗?
钟林和容老师顾不上多做解释,骑上车急匆匆地赶到梁燕燕的父亲家。从南城骑到北城,横穿整个北京。钟林倒没觉出什么,容老师已经汗水淋淋了。在靠近安定门的一条胡同里,找到了他的家,已经是黄昏时分,家家户户炊烟缭绕,散发着葱花炝锅的香味。
他们敲开了门。是个四十多岁的胖胖的壮汉子开的门。钟林和容老师迅速地打量了一番这个壮汉子,他们迅速地得出同一个答案:这一定是梁燕燕的父亲。因为在他们父女的身上、脸上有着惊人的相似之处。
“你们找谁。”
“我们找梁燕燕!”
“她不在。”他要转身关门。
“我们是她的老师。我姓钟……”
话还未说完,梁燕燕已经出了屋,喊道:“钟老师!”这时,她才看见还有容老师,又喊了声:“容老师!”
“那快屋里坐吧!”壮汉把他们让进屋,给他们倒了茶,客气地说:“唉!这孩子呀!让两位老师费心了!”
钟林没顾上讲客套话,忙问梁燕燕:“你这是怎么回事?出什么事了吗?”
“你知道,你妈妈和同学们都替你着急呀!”容老师说。梁燕燕垂下了头。
“这孩子!我真没想到,她能找到我门上来!十几年了,她到是偷偷来过几次。现在,她成了大姑娘了!唉!我这个……”
壮汉没有说下去。屋里,再没有其他人。不知道他现在的日子过得如何?爱人是否欢迎梁燕燕这个不速之客?这些话,钟林来不及问,只是问梁燕燕:“你要讲实话,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情?”
“钟老师。我……”
梁燕燕已经堕入一个流氓集团。起初,他们只是在一起跳跳舞,喝喝酒。以后,不知从哪儿搞来了黄色录相,于是,跳舞改成了脱衣舞、贴面舞。梁燕燕觉得挺好玩,挺过瘾。最近,梁燕燕发现,有人要她和几个年轻姑娘到一个陌生地方,同陌生人睡觉。这不等于卖淫吗?她害怕了。难道我成了妓女?呵?我还是个中学生呵!一种恐惧从头至脚袭来,她象掉进一个冰窖里。
这时候,她想起了钟老师一次又一次的谈话。包括那一记耳光,她没有忘。她理解钟老师的心,起码,在她所接触的男人中,钟老师是另一种人。当女人把一切廉耻都卖光了,什么都不管不顾的时候,能够引起她内心震动的人是不多的,也是可贵的。她佩服钟老师。不过,那时,也仅仅是佩服而已,她还没有决心和勇气同这伙流氓集团决裂。她象一片顺流而下的轻轻的叶子,身不由己。现在,她再一次想到了钟老师。也许,可以对钟老师讲讲这一切。只有钟老师能够救自己。即使自己再不是人,也不能同素不相识的人去胡乱搞关系,替别人去赚这种黑心钱!
几次放学时,她想去找钟老师,走到半截,又退了回去。她悄悄地躲在校门口马路对面的大槐树后,等钟老师下班出来时叫住他。可是,她自己打了退堂鼓。她怎么说呢?她不愿意讲了。不讲,钟老师还不知道。一讲,钟老师还不都知道了?那么,钟老师怎么看自己呢?原先,钟老师对自己就看不顺眼,那样一来,还不把自己看得更坏吗?
她的犹豫,害了她自己。
那伙子人看出她的犹豫;一再威胁她:“你小子要敢卖了我们,留神给你放放血!”
她怕了。从来没有感到那样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