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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航,我先去后台化妆。”邹琪珉扭着腰,说。啧啧,看看这小妖精,今天穿得真够花哨。红色的吊带连衣裙,剪裁随意而又流畅的裙锯上装饰着许多亮片,映着灯光,晃得我眼花。
都这么妩媚了,还化妆?
“去吧。”雨航点了点头,说。
邹琪珉瞄了我一眼,小手拿到下巴上,装作擦汗的样子。切,那模样,真让人觉得恶心。她的手指上,一枚小小的戒指上闪着光斑,很漂亮。
严陈超看不习惯了,大声对邹琪珉说:“快去化妆吧,别在这里耽误时间了。记住,你还要为我们班拿学校一等奖呢。”
邹琪珉扭捏地笑笑,然后转身向大礼堂的角落走去。
小妖精走了,两个死小子赶忙接着吵。我继续捂着耳朵,闭上眼,邹琪珉手指上那枚戒指钻进了思维里。
那天在天台上,我在星座馆里买的戒指被雨航握在掌心里。他看着我的眼睛,欲言又止。
而我也看着他,心里直发毛。后来不知道哪根神经越轨,我像见了鬼似的撒腿就开跑。一口气跑回到寝室里,倒床上就睡。
我不知道雨航为什么握着那枚戒指,也不知道他为什么那样看我。但是,我也没有问。
几天后,那枚戒指戴在了邹琪珉的手指上。而雨航依然和之前一样没事了就来烦我,可是,我一直对他爱理不理。
“吵得我口渴,先去买水喝。”严陈超一边向嘴里大把大把塞零食,一边说,“天秦,你喝什么?”
“什么也不喝。”我气呼呼地说。
严陈超马上站起来,对雨航吼:“你看看,天秦生气了。都怪你,干嘛一直不停吵啊?”
附近,几十双眼睛“唰”地一下盯了过来。
“那谁啊?”
“嘿嘿,长得蛮好看啊。”
“虽然长得帅气了一点,但是这么大声讲话,很不道德啊。”
“是啊是啊,整个礼堂的人都听到他的声音了。”
一些议论的声音传了过来。
雨航小声说:“笨蛋,好像是你一直在吵吧。”
“我……我懒得跟你争。我去买水。”严陈超被周围几十双眼睛盯得浑身不自在,只好以买水为借口窜出了大礼堂。
礼堂里的灯一盏盏熄灭,舞台上,幕布拉开。随着钢琴曲伴奏,主持人走上了舞台。
雨航扭过头来看着我,想发出点噪音,却又找不到话题。最后,只好装出一副关心“朋友”的样子,说:“节目都开始了,那傻小子还没回来。”
不回来好,省得两个傻小子直吵。
“一……二……三……很高兴迎来了国庆,迎来我们学校第一届校园歌手大赛……”帅气的男主持人举起手,跟个猴子似的在舞台上跳了起来。
雨航直摇头,“说实话,这是我见过的最……最前卫的开幕词。”
听到“一二三”的口号,我的心里突然感到一阵忧伤。这个口号,是我记忆中的咒语其中一句。
不禁想起了九年前,在火车站。那天的雾很大,我很害怕。妈妈一直抱着我,而我抱着她几天前作为生日礼物送给我的希腊神话。
“秦秦,你会想妈妈吗?”
“妈妈,我不要离开你。”
“秦秦……”妈妈的话卡在喉咙里。
“妈妈,我不要离开你,好吗?”
已经不记得当时的心情,可是现在想起来,那时候我应该很想哭吧。我就要离开总是抱着我,给我讲故事的妈妈了,我一定很难过,很伤心。
“秦秦,和爸爸在一起,一定要开心,好吗?答应我,好吗?”
“妈妈,我们都要在一起。”
“秦秦,妈妈今天就要离开了。我们不能……不能在一起了。”
我记得,妈妈的眼泪落在我的手背上,很烫。
“秦秦,还记得我给你讲过的故事吗?很久很久以前,在深山里住着一个会念咒语的老婆婆。传说她有一段咒语,可以让听到的人不会哭泣,不再忧伤。”
我记得,直到现在都还记得。
“记住这个咒语,如果你难过的时候,就念出这个咒语。数到三,就不哭。一,二,三。”
“一……二……三……妈妈……”
火车呼啸着,带走了妈妈。我想追上火车,把妈妈追回来。可是,两只大手紧紧按着我的肩膀——那是爸爸的手。
后来我才知道,爸爸和妈妈离婚了,妈妈回到外婆家住。妈妈离开以后,我再也没见过她——除了梦里。
常常因为想念而哭泣,于是我念起那句咒语。可是,念着念着,眼泪依然掉了下来。而且,每到最后都哭得一塌糊涂。
“一……二……三……”主持人还在台上唱着他那特逊的开幕词,姿体动作开始由猴子转化成了猩猩。他喊出的话就像是一句咒语,快要勾出我掩藏了很久的眼泪。
一张纸巾“飘”到了我的面前,纸巾的末端,还有一只手。
“擦掉眼泪。”雨航说。
我一把抓过纸巾,疯狂地在脸上擦了几下。
“让你擦眼泪,又不是擦嘴。”雨航无奈地说,又掏出一张纸巾递了过来,“真不敢想象,你竟然会哭。”
我的脑子里,妈妈在大雾里离开的画面漂浮不停。在心里念着妈妈告诉我的咒语,可是,眼泪却无发抑制,不停滑出眼眶。渐渐地,我开始抽泣。我哭了,而且,是在我的死对头面前!
我现在很难过,管他死不死对头。身边的人,全是狗熊!
坐旁边的几个人望着我们窃窃私语,一定是认为雨航欺负我了。雨航一边对那些好事者傻笑,一边有些不耐烦地说。“不就没进入决赛嘛,有什么好难过的?”
去你的!我才不是因为没进决赛哭呢!不对,我没哭,我只是眼睛进了沙子,所以掉眼泪!越这样想,眼泪掉得越快越多。
“大小姐,别哭了好不好?算我求求你,好不好?饶命啊!”雨航被我折腾得差点哭了。
我爱怎么样就怎么样,你别管我!
突然,他一把抓住了我的手。喂喂喂,干嘛?抓人家手抓上瘾了吗?
我还来不及反抗,他已经拉着我跑了起来。
救命啊——绑架啊——人家不就掉了几滴眼泪嘛,用得着这样折腾吗?难道又抓我上天台?他还有完没完啊?
可是,我却猜错了,雨航抓着我跑出了礼堂后,并没有向教学楼的方向跑。而是向着学校的一角,用别人的话说,跑得像两只脱缰的野狗。
这时候操场上已经没有人了,所以我们一定很显眼。如果被教导主任看到,我的小命肯定就快结束了。
“死小子,停下来啊!”我气喘吁吁地喊。
我们跑过了操场,跑进了学校的大花园,惊起了一丛麻雀——也惊到了几对窝在草丛里谈恋爱的同学。我赶忙扭头向他们送去抱歉的目光,紧接着结结实实地撞在了一堵墙上,撞得我眼里全是麻雀在扑腾翅膀。
“爬上去。”雨航说。
什么?我将眼里的麻雀赶走,然后疑惑地望着他。
“快,爬上去啊。”
爬……爬围墙上去?你脑子有病啊?难道不知道翻过围墙就出学校了?不对,他想带我出学校干嘛?逃课?拐卖?不行,我不去,我要回礼堂听别人唱歌。
“没耽误时间。”雨航说着,突然一把抱住了我。而我跟电视剧里的轻功高手似的,一下就窜到了围墙上。
啊啊啊……救命啊,这可是在围墙上啊!
雨航一下就翻上了围墙,对我喊了一声:“跳。”接着,他身轻如燕,呼啦一下就跳到了围墙外。看他那身手,去做个飞贼绝对收入不菲。
“喂,还站上面干嘛?跳啊!”雨航看着我,喊了起来。
跳……这么高,怎么跳啊?
“快跳,站上面会被发现的。快,跳下来,我接着你。”雨航对我张开双臂,做出一副想要拥抱我的样子。
过分,想占我便宜!
“你到底跳不跳啊?站那上面干嘛,看风景啊?”雨航有些不耐烦地说。
奇怪了,好像是他把我抱上围墙的吧。难道我喜欢站这么高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