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她努力地说着,她的话说的越来越好了。我笑了,握着她的手,笑了……
手语 十二
六月,学校开始毕业考了。只是不同年级的毕业考时间不同,我们九六级还没有开始毕业考时,九四级的毕证考已经结束了。每天晚上他们都会在宿舍楼里大呼小叫,那时候宿舍楼里的保险丝每晚都会爆好几次。守卫也拿我们这些快毕业和已经毕业的学生无能为力,只好睁只眼闭只眼。我每天都拿着复印的讲义在图书馆里坐上一整天,总是不知不觉睡着,醒来也是因为肚子饿的受不了。六月十五号,我还是一样在图书馆睡觉。突然感觉有人推我,抬头发现是图书馆的老师。想站起来时,腿竟然麻木到没有知觉了。我只好一边揉着大腿一边听老师数落我。那个老师是我在大学几年里唯一熟识的,看着我的眼神跟我妈一样,她也是唯一不管我来图书馆看书时是不是穿着拖鞋。我早就习惯了坐在图书馆里的角落里把光脚放在冰凉的大理石地面上,很凉爽,会让我的心不至于那么燥热。
走出图书馆都感觉身子还是轻飘飘的,原来已经晚上九点多钟了,天都已经黑了。从图书馆回宿舍的小路靠近操场,操场上没有灯光,但依然能看到人群坐在那里。有人在操场唱歌,我靠着路边的杨树抽烟。杨树旁的路灯下飞着无数的飞蛾,它们拼命地往灯泡上撞着,哪怕撞得身上的粉末都溅在空中。我看见有一群人走了过来,我转了身躲在树背后,看着老大和他的同学从我身边经过。
老大又喝多了。他和他同学一边走一边大声的说话。听他的声音舌头已经比平时大了三圈,我不知道他有没有看到我,他大声说着明天要和对面师范学院打架的事,听得出老大很兴奋。我一个人躲在树后不住的喘气,我感觉很晕,晕得喘不上来气。
明天是十六号,我毕业考。
我们毕业考教室是在阶梯教室。我坐在靠近窗户的位置,转头可以望见食堂和操场的一角。一共四科考试从早晨八点一直到下午四点半,我不想走出这教室一步。中午没吃饭,只是把头放在桌子上感觉中午烫脸的阳光。阳光有些刺眼,我闭上了眼。头下面的木桌子发出好闻的气味,从进这考场第一步起我就开始头晕。耳朵里传来空洞的声音,四周的一切又开始变得不真实起来。最后一节考试时腰上的传呼机突然震动起来。我偷偷看了一下,电话号码是老大宿舍的。是老大找我?
我愣了一下,想了想,没有管它。又重新坐好,考试才开始半个小时,我的卷纸还没有答完。
传呼机又开始不停地震动,还是同一个号码。还是老大。我把传呼机拿在手上,不知怎么办。不知道什么时候监考老师走了过来,他伸手把我的传呼机拿走。
干什么呢?
什么也没干。
我站起来从老师手里拿回传呼机,又坐了下来想继续考试。
那个老师把我的卷纸从我的手里抽走,然后另一只手在我的面前一摊。
把传呼机拿出来,然后你可以走了。
我站起来没有理他,我开始收拾我自己的东西,这时候我的传呼机又接到一个传呼。
那个老师按住我的手,还是想拿我的传呼机。我想都没想,回手就打在了他的脸上。
教室里一片惊呼,另外两上监考老师也傻在那里。被我打倒在地上的家伙还没有明白是怎么回事,不住地摇头。我看了看手里的传呼机,还是老大打来的。
走出阶梯教室,我一路跑回宿舍楼。走到老大寝室门前,我听见里面乱糟糟好像发生了什么事情。
我推开门,就听见了老大跟杀猪一样叫声。
我不能去医院,你们别管我了。
屋里还有三个人,他们一起按着老大,老大手里拿着电话,不住地挣扎。他们的身上都是血,桌子上也是,被子上也是。
老大看见我过来,拼命地叫着我的名字。我走到他身边,老大一下子就抓着我的手,我的手被他攥得生痛。而他手上粘粘的血让我想要呕吐。
老大刚才打架的时候被人捅了两刀,他们同学想送他去医院,可是老大不让,他的同学说他回到宿舍就不停地给我打传呼,想见我。
还没有等我说话,老大就喊了出来。
杜明,我不能去医院。如果学校知道这事,我就毕不了业了。
可是老大,你这样不去医院会有危险的。
我想去翻老大的衣服,可是老大按住了我的手。
我没事,杜明。没捅到要害,是真的。止了血就好了,别送我去医院。
我点点头,示意他同学和我一起把老大弄出去,老大的出血量不小,一定伤得很深。
老大,你听我说,你跟我去实验室,我给你消毒、缝针。
老大大声吼着:我不去,我没事,我死不了。
最后老大不停地咳了起来,他咳出的血喷到我的手上,还有我的衣服上。我和老大的同学一下子就傻在了那里。
老大好像什么也没看到一样,用手背抹了抹嘴角的血。他指了指他们同学让他们出去,没有人理他。
老大笑了,他回过头看着我笑了。
杜明,其实我知道晶喜欢你,她是和你在一起的。还记得上一个暑假我打电话给你吗?
我摇了摇头。
老大咧了咧嘴,鲜血已经渗入了他的牙床,这样的笑容看上去是那么诡异。
杜明,我知道晶就在你的身边。因为晶有鼻炎,一紧张就会打喷嚏,打了就停不住的,把晶找回来吧,和她在一起,答应我永远和她在一起……
老大的声音越来越小,手上也慢慢感觉不到老大手的力量。我轻轻打开老大的衣服,他另一只掩住腹部的手落在地上,肠子从他的衣服上散落出来。
我捧着老大的头不住地大叫,而宿舍楼的喇叭里正叫着我的名字,让我马上去教导处报道……
手语 十三
我没有正常毕业。不是因为老大的死,那与我无关,是因为我打了监考老师。不过还好,可以在毕业后半年再参加一次补考,重新拿回毕业证。没有另外的处分是因为我家拿了些钱交到了学校,又拿些钱给了那个被打的老师。回到家,家里还是找关系让我进了医院。医院在相当偏僻的地方,医院的后面满是一座座矮山,从医院的天台上可以望出去很远。山上没有太多的树,只是长了一片半人多高的青草,中午的时候走到山上,把白大衣铺在地上,可以就着青草的味道睡上整整一下午。
我看过我自己的档案,我拿走了我的成绩表连同有关我打老师的那份处分单。我是那一年唯一分配到我们医院的年轻人,周围都是大妈级的同事。每天叫我小杜,我叫她们大姐,阿姨。中午无聊时陪她们玩扑克,下午听她们说着谁谁的女儿如何如何,要牵我和她们的红线。半年以后,我重新回到学校,突然感觉学校的一切都是那么陌生,完全没有半年前在学校时的感觉了。
我补考时的监考老师竟然是图书馆的老师,她坐在我旁边和我聊天,然后帮我把答案填在考卷上。走出教室时我拿出来时准备好的红包,老师笑呵呵的拒绝了我。
挺好的孩子就是学习不用功,每次补考都能看到你,这次应该是最后一次了吧。
真的是最后一次了,下午我就去教导处拿到了毕业证。
我看了看手里的毕业证,想现在真的可以和这所学校再无关系了。刚要离开,突然一个教导处的老师叫住了我。
喂,你叫杜明吧。这里有你一封信。
我走到她身边,看着她在抽屉里翻来翻去。
前些天这信寄到了学校宿舍,我认得你,杜明,毕业考时打老师的那个,我帮你把信收起来了。
我没有说话,她好像是自言自语一般说着。
咦,为什么找不到呢,就是放在这里的。
我问她是从哪里寄来的。她白了我一眼。
时间那么久了,我怎么会记得……
晶从我身上坐起来,抓住了悬在我们头上的灯绳。灯泡昏黄的灯的透过晶的头发射入我的眼中,我闭上了眼睛。晶俯脸凝视着我,她用手轻轻拭去我脸上的泪水,仔细地把我看了又看,她的手像兰一样在我的脸上停留了许久不愿离开。晶笑了,笑容里却是那样忧伤。她松开了手里的灯绳,小屋又是一片黑暗。那最后一闪而逝是晶那张美丽却又充满了无限绝望的脸,一张曾经在我九岁时就出现过的脸。
我知道晶离开了我,直至永远。
手语 结局
那次从学校回来,我就从医院辞职,一个月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