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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施舍了我一些温暖,因为,我是衣正东最亲密的人,她无法再接近衣正东,便曲折地让我做了暂时的陪伴,见我睹他,如此而已。
之所以热衷于给我介绍男人,原因,我想原因是她想要独自怀念衣正东,她让我变了心,喜欢了别人,接受了别人,与别人重新开始。而她自己却守在原地,怀抱回忆,她一定是这样打算的,打算着,这一生只爱衣正东一个,她将我,慢慢地驱逐了出去。
我亦确实被驱逐了,虽然这样的驱逐曾让我感激不尽,但我不由得恨了,就像一个变节的人看到了忠臣,清楚地发现了自己的妥协。
对于生活的妥协。
曾经以为这样的妥协,是最好的出路,可是,竟有人坚守了爱,就像信仰一样。
我为我的变而愤怒。
是她驱使了我的变。
在衣正东死后,她完整地拥有了他。
我与姚之臣是不一样的
我没有将手机扔到她脸上,我选择了沉默。
是没有足够勇气吧,没有勇气将真相撕裂在当时的空气里,没有勇气把一切剖析得血肉分明,没有勇气与她去重提各自心底的那一道伤口。
我没有问,没有问她与衣正东是怎么一回事,没有问他们的暧昧始于何时何地何种境况,没有问这场久远的背叛到了何种程度并持续多久,没有问,我知道与否,都没有什么区别了,确实,死者长已矣。
衣正东闭上眼,带走了所有的可能。
他对我的愤怒痛楚悲伤无动于衷了,他长久地离开了,对于曾经的爱恨怨尤都失去了计较,我孤单单地清算着过去的一幕幕。
他的不归,他的冷落,他的异常,他频繁地出差,似乎都一一找到了缘由。
陡然,我想到了另一种残酷的结局——倘若没有那场车祸,衣正东会不会牺牲我,将姚之臣扶正。
而我,是宁愿被一个死者抛弃,还是活生生的人。
年底,我与长明结婚,我在宾客名单上有意划去了姚之臣。长明料理着其余的事,没有发现姚之臣未被邀请。
我与长明去了韩国济州岛度蜜月。
我与长明搬了更为宽敞明亮的新家。
我与长明有了一个粉妆玉琢的女儿。
我与长明生活幸福婚姻美满。
我与长明执子之手与之偕老。
我故意与姚之臣疏远,不接她任何电话,她来
大找过我两次,我都叫别人说我不在,她的车缓缓开走了,我站在窗前冷冷地看着。后来,她知道我与长明有了女儿,托人送过一份礼物,我拆都没拆就丢掉了。
诸如此类。而后,她知我们确实没有再联络的必要了。
某一次,经过嘉期文化沙龙,淡黄色的墙上贴着张很大的宣传海报,上面是姚之臣跳舞的照片——她已经可以独舞了。
华衣浓妆,头发盘在脑后,身体弯成90度,比以前更为美丽,微微仰着头,眼神里有不变的,那一种孤绝坚定。
其实,我怎么会不知呢,现代舞一直是衣正东的最爱,每次嘉期文化沙龙有演出,衣正东都独自前去,我真的以为他是独自,而今方知,陪伴他看一出出舞的,是姚之臣。他死后,她便独舞,将无尽的悲伤与怀念都融在了舞里。她用他最喜爱的,去接近再不可触摸的他。
而我,我已经快忘掉衣正东的样子了。站在姚之臣的海报面前,我想,她将我的悲伤拿走了,拿走了我的悲伤,我应该庆幸还是哭泣。
我已不再为衣正东悲伤,却为自己悲伤——我确实是一个软弱的人,而姚之臣,比我更爱衣正东,也许,他们的爱,才是真正的爱。
偶遇的缘分都欠奉
任时喜那一年还是学生,穿过齐门小区那条繁华的街,十字路口是红绿灯。她站在这端,等红缓缓变成绿,车水马龙拥挤喧哗。任时喜经常会拎些东西,有时是一尾鲜活的鱼。她没有钱,是从零用钱里省出来的。
她与平欧相识于一个简陋的舞厅,是圣诞节前,她和海棠逃课去跳舞。午后3点的舞厅,到处是胖且丑的中年男人,那种丑,即使昏暗仍能感知。他们都有油腻的小腹,半秃的脑袋,婚姻不幸或太过平静。
当然也有青年男子,只是任时喜不喜欢,因为,这种时刻出现在舞厅,说明这男人落魄无能,大抵是这样的,没有工作或工作不好,抽烟通常只是红梅。
出几块钱,在舞厅消磨午后时光,一杯茶,几支舞,这样的场合,永远不要奢望有健康与清新。
有的只是晕暗中短暂放纵与相互蔑视,男人们同样会想,这种时候出现在舞厅的女孩,无非也就是在社会上走动的,缺乏教养,没有前途,于混杂场合里寻一些浅薄的刺激,所谓刺激,就是今天会遇到谁,会与谁共舞,贴近,接吻。
任时喜与平欧在那样的场合相遇。
平欧穿着黑色衣服,当时,平欧的朋友于志高来请海棠跳舞,平欧在任时喜面前站了会儿,似乎不怎么想跳,于是坐下来。
平欧坐下来,在任时喜对面玩着海棠扔在桌上的打火机,啪嗒啪嗒,明明灭灭,平欧的脸忽隐忽现,英俊得不似真人,倒像是任时喜的一个梦。
一个梦。
后来慢四时平欧和任时喜也去跳了,舞池里一片幽暗,灯光是想要那么黑,影影绰绰地,能看到一些飘浮的影子,影子们都很薄,移来移去,沉浸于糜烂的乐声里。
任时喜仍觉自己身处梦中,而平欧的吻,是惟一真切地发生。
他的唇贴着她的唇,细细来回,温柔碰着,然后,慢慢地蔓延在任时喜的脸颊,耳垂,脖子,带着些轻浮与戏谑,双手环于她的腰,笃定她不会就此恼了。
任时喜觉得,平欧与这里的人是不同的。平欧26岁,开一家小小的音像店,不喜欢守店,就雇了个人,自己偶尔去进货,查账。平欧开一辆很威风的摩托车,戴上头盔,一溜烟地消失,像电影一样,西边还有晚霞。
这是任时喜与平欧第一次见面,秋天的平淡午后。
任时喜和左海棠不是同一个系的,任时喜的宿舍多了张床铺,海棠不知怎么就搬过来了,海棠常常嘴里叼根烟,眼神不知落在何处,若有所思的样子。
海棠很少去上课,就算上课,也不过是和男生打情骂俏,摆明了是要做坏学生的,相比起海棠的嚣张,任时喜是低调的。
就算她和海棠走在一起,也不会让人觉得她会坏到哪里去。
那一年,海棠惹出了祸事,睡在男生宿舍,被宿监逮了个正着,还好那男生颇有些家底,花了笔钱,连处分都没吃,但,因为这事,海棠上了黑名单。无论走到哪里,后面都有灼人的目光。
海棠很有些妖气,五官不过如此,举手投足却有无限媚惑。
起先是海棠和于志高成了一对,而任时喜和平欧作陪。海棠总是拉着任时喜说,去嘛去嘛,志高请我们吃饭。
那个平淡秋日午后,于志高和海棠留了联系方式,存心要寻下文的。
于志高和平欧以前都是建筑院的,平欧与领导闹翻,辞职出来了,而于志高还在里面混饭吃,真正是混饭吃,有活就做,没做就溜,不显山不露水,不要求院里把他当人才,但求无过罢了。
两个人看起来都胸无大志,所以,才会在舞厅里厮混流连,甚至混出了些名声。于志高长得一般,但很得少妇们的欢心,嘴上常常能开出莲花,又肯俯身哄人。
平欧不做这样的事,冷冷地坐在那里抽烟,一支支的黑七星,亦不与谁搭腔。
海棠与于志高似真似假地恋起爱来了。海棠喜欢吃水饺,有一阵隔三岔五就拖任时喜去吃,喜福楼的水饺偏生又做得极好,任时喜总是抵不过真实的食欲,缩手缩脚地跟去蹭。
有一日遇上平欧。
终于,遇上平欧。
平欧穿着深灰色夹克,气定神闲地坐着,光天化日下,又真切了几分,似乎日常些,温和些,但任时喜对平欧仍有那么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惧意,她怯怯地坐在他对面,埋头吃着。
浑然不知一只只饺子究竟是何滋味,牛肉鸡肉三鲜,在她舌尖已无分别。
任时喜额上微微渗出汗,连呼吸都是窘迫的。
呼吸窘迫。平欧是一种很大的压迫,特别是他的眼神,任时喜很少正视平欧,不敢看他的眼,生怕直视之下,会夺了心志——其实,已经夺了。
已经,喜欢平欧。
很久没有见到平欧。
喜福楼倒还是去,海棠和于志高处于半同居状态,海棠偶尔回宿舍拿东西,躺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