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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
阳光有点接受不了，半信半疑说：“不能吧。”
小欧又灌了一口酒，说：“那是你没有看到，我刚去的时候谦逊得很，呆了一个月后我发觉自己再混下去只是在浪费光阴。外地的还好些，写不出至少还在自己租的破房子里跟便秘似得往出憋歌，那些满口京片子自称本土摇滚人成天好吃懒做，每天穿得人五人六的睡到太阳下山，晚上泡吧钓富婆。运气好得钓个长期包他的，运气不好的噌点酒吹个牛，反正就没有一个正儿八经玩摇滚的。”
阳光问：“那你们这个乐队呢？”
小欧喝掉最后一瓶酒，点了根烟，笑着说：“这几个孙子比我去得晚了几天，刚到北京时也跟我似得见这个见那个都装孙子样，那些真正的本土孙子忙着泡妞懒得搭理他们，后来我跟他们在后海一酒吧遇见，其实我那时候也是成天游手好闲不知道干点啥得瞎混，正好碰上这么几个人给我解闷，我估摸着我也是他们到了北京第一个愿意搭理他们的人，整得他们这激动，以为遇见一伯乐，成天哥哥长哥哥短地，还把我请到他们租的那破四合院让我听听他们的处女作。”
阳光的兴致被小欧的话勾了起来，好奇地问：“咋样啊？”
小欧诡异地笑了笑，拿起床边的吉它说：“我给你唱一遍呗，调儿简单，就三个和弦，词相当不错，估计一百年内没有比这更好的词了。”
阳光被小欧彻底忽悠，把酒放地上，摆出了一副欣赏学习的态度。
小欧也学着阳光的样子严肃地调了调音，唱道：
轻轻的我走了，正如我轻轻的来；
我轻轻的招手，作别西天的云彩。
那河畔的金柳，是夕阳中的新娘；
波光里的艳影，在我的心头荡漾。
软泥上的青荇，油油的在水底招摇；
在康河的柔波里，我甘心做一条水草！
那榆荫下的一潭，不是清泉，
是天上虹揉碎在浮藻间，沉淀着彩虹似的梦。
寻梦？撑一支长篙，向青草更青处漫溯，
满载一船星辉，在星辉斑斓里放歌。
但我不能放歌，悄悄是别离的笙箫；
夏虫也为我沉默，沉默是今晚的康桥。
唱完后，小欧将吉它扔在旁边，笑着问：“怎么样，这歌经典吧？”
阳光一脸迷茫，说：“调很一般，歌词有点熟，就在嘴边上想不起是什么来了。”
小欧笑得更开心了。
阳光一拍大腿，说：“我操，这是《再别康桥》吧。徐什么写的那个。”
小欧鼓掌，说：“恭喜你，回答正确加十分。”
阳光失望地说：“这就是咱们上学曾经向往的摇滚圈，太龌龊了吧。”
小欧说：“这算什么啊，还有个本土*乐队把皇后乐队的《We will rock you》和《我有一只小毛驴》糅合成一首歌叫什么《骑着毛驴去摇滚》，据说还跟一酒吧连续演唱了半年。”
阳光说：“真得假得，这些*不是糟蹋经典吗？”
小欧说：“他们乐队就叫*乐队，每次演出他们乐队那*领唱都先说‘我们之所以叫*乐队时因为我们有一种自嘲的精神，不懂摇滚的人都觉得我们是一群没有才华的草包，嘲笑我们，厌恶我们，所以每个做摇滚的人都要有一种自嘲精神，因为嘲笑别人的人是可耻的，勇敢者首先要学会自嘲，所以我们叫*乐队，我们用心地做属于我们自己的摇滚，不在乎世俗嘲笑的目光，不在乎周遭偏见的言论，因为我们是勇敢的自嘲者’，之后他们就开始唱《骑着毛驴去摇滚》。”
阳光被小欧的描述逗得喘不上气，他擦擦眼泪，说：“你给我唱一遍。”
小欧拿起吉它，唱道：
我有一只小毛驴我从来也不骑
有一天我心血来潮骑着去赶集
我手里拿着电吉他我嘴上高声唱
不知怎么哗拉拉拉拉我摔了一身泥
我和毛驴在摇滚，高声呐喊Rock Rock Rock
毛驴和我在摇滚，高声呐喊Rock Rock Rock
听完小欧的演唱，阳光捂着肚子笑得泪流不止，小欧嘴角扬起一丝苦笑，把吉它狠狠摔在了床，愤怒地说：“听到了吧，这就是我们心中的摇滚战士的杰作，你知道吗，摇滚他妈的已经死了。”小欧突如其来的愤怒就像一记重拳将阳光曾经以为的坚不可摧的信仰击得粉碎，阳光的笑容开始慢慢上凝固。
两人再次陷入了深深的沉默。
【21】
外面嘈杂了起来，各种方言混杂成了一种独特的混乱，门开了，一张十分朴实的脸从门缝探入，脸上挂着淳朴的笑。
阳光有些莫名其妙，捏了捏自己的腿，有疼痛感，不是在做梦。
那张脸的傻笑持续了一分钟，说：“娃儿，今天你唱得小毛驴不错呀，我小孙子最爱听那个了，以后你晚上唱这个吧，之前唱得那些洋文歌我一句都听不懂。”
小欧扫了他一眼，没说话，那张脸讨了个没趣，讪讪干笑两声，消失在两人视线外。
阳光有些内疚地说：“咱是不是打扰人家休息了？”
小欧说：“没事，你不来我这个点也唱歌，唱完了他们就知道该起床工作了？”
阳光说：“哦，他们每天都上夜班啊。”
小欧说：“都是点杂工，没暂住证，找不成工作，又不想离开这里，大半夜地跑车站或者矿山边上扛大个，运气好了扛一夜也能赚不少钱。”
阳光没说话，过了会，外面安静了下来。
小欧没话找话地问：“你怎么跑到这里来的，现在你住哪里呢？”
阳光把他来到瓮市的离奇经历简单得说了下。
小欧羡慕地说：“你小子运气就是好，认识了老嘎那么好的朋友，这年头交个对自己好的朋友比中六合彩还难。”
阳光说：“等他回来了我带你认识一下，交个知心朋友也没那么难，只要你别像在学校争保送研究生名额那样抽冷子暗算自己哥们就成。”
小欧被他说到痛处，低头不语。
阳光也觉得自己说得有点过分，却又不知该说些什么弥补，突然他想起了家里的屁屁，赶紧对小欧说：“很晚了，我得回去了，我的狗还没喂呢。”
小欧笑道：“哎呦，真有品味，人都吃不饱还养条狗。”
阳光懒得跟他斗嘴，说：“你这里有什么吃得没，我带回点去，这么晚了我也没地方去给他买吃得了。”
小欧嘟囔道：“合着你家狗是吃别人的粮看你家的门啊。”
说完他又把手伸向床底下，掏了半天掏出个酱肘子，咬了一口，说：“妈的，刚买的新鲜酱肘子就要喂狗了。”
阳光在旁边“扑哧”笑了一声，说：“是呀是呀，那狗吃得这香呀。”
小欧白了他一眼把肘子从地上噌了几下，之后满意地放在塑料袋递给阳光。
阳光看得晕乎乎，说：“你有病啊，拿肘子在地上噌。”
小欧笑着说：“为了保证是你的狗吃而不是你吃，我采取了这个小小的措施。”
阳光被他搞得哭笑不得，接过肘子闻了闻，说：“真他妈香，回家我洗洗和狗狗分着吃了，我吃肉，他吃骨头。”
小欧被他的话噎住，对着阳光坚定有力地竖起中指，阳光第一次在嘴上占了便宜，心满意足地对着小欧的中指挥挥手转身离开，刚走了没两步小欧追了上来说：“这么晚了， 你一个人我也不放心，今天我就发扬一下雷锋精神，送你回去吧。”
阳光想了想点头应允。
路上小欧将摩托开得飞快无比，阳光感觉车已经飞离地面，抱紧小欧大叫：“慢点，我要吐了。”
小欧充耳不闻，将油门一拧到底。
阳光清楚地看到小欧被风吹出的眼泪打在头盔的镜子上形成的水花愈发感到恐惧，心里默默向上帝祈祷希望自己不要成为小欧疯狂飙车的牺牲品。突然车缓缓减速行驶了十多米停了下来，阳光顿时对上帝充满了感激。
小欧扭头对还在与上帝交流的阳光说：“下车啊。”
阳光下车，发现周遭的环境十分陌生，茫然地对小欧说：“走错了吧，这不是阳光小区。”
小欧没搭理他，绕着摩托转了一圈，一脸痛苦地说：“完了，没油了。”
阳光愣住了，小欧晃了晃摩托说：“这下真*了，看看能不能拦辆车买点油吧。”
话音刚落，一辆宝马迎面驰来，小欧对着那车使劲挥手，那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