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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那时什么也不曾说出口,不仅因为心疼他的惧怕,更因为这种几欲将人逼得疯狂的感觉,我曾清清楚楚地体验过。
正因为明白那是一种如何的绝望,才会了解他心中真正的痛。
给我带来那样的感觉的人不是别人,正是方迤行。
“师兄本以为是任何事都无法叫阿芙害怕的。”师兄一句话唤回我的神智,我抬眼看,才发现他已经蹲在方迤行身旁。
怕,当然会怕。
怕痛,怕伤害,会哭,亦会难过,却纵然怀揣忐忑,掩埋畏缩,也要义无反顾地遵从心意笔直前行,勇敢去爱,这才正是情爱最奥秘的地方啊……
师兄解开方迤行的上衣,视线落在他露出的心口处,观察了一阵子后伸手按了按,突然出手快如闪电,只一瞬,方才还在师兄指间的引魂针已经有大半直接没入方迤行心口。
见那样,我胸口跟着一阵电击般的抽搐,恁的疼。
师兄十分满意见引魂针顺利安插在方迤行身上,继而在阵外饶了半个圈,来到我的身侧。
“阿芙,合魂前师兄再问你一次,你可要想清楚了再答。”我喉头一滚,咽了口口水点头,听师兄又问,“当初的事故……究竟为何而起?”
我不知为何到了这个节骨眼上,师兄还会这么问,想都没想就答:“是阿芙心魔俯身,强迫了……迤行。”
师兄在我身旁蹲下,语气中似有无可奈何,“你由我一手带大,铸成大祸我亦有无可推卸的责任,此番合魂当然不仅是为了迤行,更多也是为了……保你一命。”
我很羞愧给师兄添了这么大麻烦,却想着说“抱歉”或者“多谢”都是多余,只能沉默不语。
“其实我又何必执意于真相。”师兄的手轻轻扶上我的衣襟口,沉声言道,“既知你为救迤行废半身修为不悔,散多年功力不悔,日日受心痛折磨亦要以身养他一魂二魄不悔,逆天折寿亦不悔……如此决心,还不愿透露给他半分,只怕纵是这天塌下来,你也要拼尽一身替他一挡的。但你又可曾想过,迤行口口声声认为他与你心有灵犀,认为他为你心动不已……若这一切都是他的一魂二魄在你体内造成的假象,合魂之后,阿芙你又待如何?”
我听罢,微微向师兄点头示意,浅笑中尽显真诚,“阿芙让师兄多有挂碍,实在不该。当初我师徒二人命在旦夕,如今多过一天都是奢侈的,无论结果是什么,我都不会怨天尤人,况且……”我微微侧首,见身旁的方迤行昏睡得安静,满心笃定,“况且我信迤行。”
“痴儿,痴儿——”师兄长叹了一声,那模样真有几分神似早些年前羽化登仙的师父。
师兄大概被我回望眼神里的戏谑弄得不自在,随口开玩笑:“合魂古术,师兄也是第一次用,万一有个什么差池,你二人的命算是断在我手上了。”
若真是如此,倒应了生不同时,死亦同穴。
我摇了摇头,随即打起哈哈:“生固欣然,死亦……”
师兄皱眉冷了声音:“尽口无遮拦。”然后道了声“莫怪”,伸手果断将我的衣襟拉开。
素白底衣里还有小衫,直到我裸了半身于师兄面前,他依旧面色平静,只在眼神触到我心口古怪又艳丽的朱红印记后,略微皱了眉。
心口这块巴掌大小的图案记号,是当初将方迤行魂魄封于我体内后留下的凭证,也是为什么我一直在方迤行面前遮遮掩掩的原因。
师兄两指竖立,在我心口周围按了又按,心口猛地一痛,由皮肤直至心口,快如过电,当真锥心至极,当下我整张脸都扭作一起,恍惚中见引魂针也插进了我的心口。
未几,师兄从桌前取来养魂灯,放在我与方迤行之间。
“稍后师兄便施法将你体内封印的一魂二魄抽出,还与迤行。”
我想我面色大抵俱黑,誓死如归地点了点头。
师兄又是无奈地长叹一声,“为了这些情情爱爱的东西,竟叫我阆风的执剑长老落到这个田地。”
我听后只能苦笑。
在师兄指尖点在我额间之前,我悄悄伸手去握方迤行放在身边的手。
有点凉,毫无知觉,而我却如同寻到渴望已久的宝物般紧紧攥上,再侧首之际,我不敢置信地看到,方迤行的发鬓间……竟有些如同泪痕的水迹。
“师、师、师、师兄!”我顿时吓得魂不附体,打断了行咒的师兄。
师兄停了动作,疑惑看我,我便慌忙小声道:“迤行他、他脸侧有、有……”
师兄听罢,亦侧首仔细看了一眼,片刻后答:“无碍,石室中太闷热,出了些汗罢了。”
我好不容易放下心,刚想“哦”一声,但见师兄指间光芒直逼眼前,紧接着眼前亮白如昼,意识便不知沉去了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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引魂而出,合魂归体,我仿若灵魂出窍般四处飘浮,不知不觉中竟然来到一处山崖。
悬崖峭壁,无源瀑布喷流而下,天堑之下是湍急深渊,水流冲击震耳欲聋。
这种情况下,悬崖边缘立着的那少年的呼叫便显得格外无力。
“师父!拿到没有!”
我飘飘悠悠去到少年身旁才看清,那不是别人,正是方迤行,而他口中焦急唤着的师父,此刻该正在峭壁之下费力搜寻着一物。
那是几年前,我与方迤行为采千年肉佛去到了无量山。
那时方迤行已经十六岁,将将超过我的身高,论拳脚功夫都不弱,却只因他天生恐高又怕蛇,与崖壁采集灵药,还要对崖底深潭里满是古树粗的黑蟒蛟视而不见,着实困难。
见他为难,我便干脆不由分说留了他一人在崖边,亲自下去。
崖壁因长期受水汽腐蚀十分光滑,几乎没有着脚之处,我下攀了几乎一盏茶时间,才接近崖壁缝隙里生长的千年肉佛。
方迤行不停与我说着话,听上去格外担忧,因看不见我便只能用答话来确认我的存在。
不知是否因为我长期将体力活都扔给方迤行的原因,闲得久了手脚竟真有些生疏,就在取到肉佛的瞬间脚下不甚一滑,尖叫一声后,整个人凭空掉了下去!
仰面下坠,耳边疾风呼啸而过,眼前天空亮得令人炫目,我竟然一时忘记该御剑而行,脱离葬身蛇腹的命运。
千钧一发之际,只听高声疾呼“师父!!”,就有一个身影果断从崖边凭空跳下。
沉沉下落,而他不知用了什么办法,竟然快过我下落的速度成功赶上了我。
腰间一紧,手腕一热,我被拉到了少年怀里,感受他疾跳到快要失常的心。
方迤行以前所未有洪亮的嗓音,干净利落得喊了声:“云见——!起!”
只见他背后的青峰长剑应声飞鞘而出,凭空翻腾几周,如同有灵性般游到我们脚下,载着二人直行而上,堪堪避过谷底数百张竞相盛开的血盆大口。
蛇口余生,着实也将我吓了一跳,再看方迤行,他亦惊得面色惨白。
方迤行尽管御剑不凡,却因为恐高从未成功御剑飞行过,此时还多带一个我,竟也四平八稳地一路急速飞行。
半晌后,方迤行像是发现他的双臂还箍在我的腰间,十分不好意思地放了开来。
我并未察觉有异,开口便训:“你这傻徒儿。师父还用得着你救么?你从未御过剑就傻了吧唧从崖上跳下,不要命了么?”
“迤行方才根本想不了那么多……”面对我严厉的质问,他亦有些无所适从,片刻后支支吾吾,深吸了口气道,“我这条命纵是,纵是为了师父……”
“怎么?就因为为师曾经救过你,所以便愿意一命换一命?”我敲了敲他脑袋,不客气道,“为师可不要你这么实诚的傻徒儿!”
“不!并不是!”少年高声否认,突然捉上我还没来得及收回的手,眼睛里像是有什么汹涌而出,“只因为是师父,迤行才,迤行便是天涯海角、碧落黄泉,都不会有丝毫犹豫。”
三尺青峰上我们紧贴彼此,御剑于千山间,时有清风吹起少年细碎的发丝,悠悠拂过我的脸庞,引我头皮发麻,而我却怎么想怎么觉得,这个感觉大抵更缘于少年那番话给我带来的震惊。
往后,方迤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