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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哪管他啊!大半夜的我困着呢!就说不知道不知道。”小徒弟愤恨地还原了昨夜遭遇,痛斥方迤行的不依不饶,说不弄明白这个问题就不许他睡觉。
于是乎施子锌对着方迤行怒吼:这个事情要看养鸟人怎么想!别人都作不了主!
方迤行迟疑反问:如果养鸟人自己也不确定的话,那该怎么办?
小徒弟无力扶额:养鸟人自己都不知道,别人怎么可能知道?要不然干脆去问问那只神鸟,看它愿意跟谁走就跟谁走!
“师父你知道吗?姓方的真的好古怪,我道出这个提议之后,他居然莫名其妙地脸红了。不就是个鸟不鸟的问题,有什么可脸红的,他不会是中邪了吧?”
我伸手敲了一下小徒弟的脑袋,咳嗽道:“别鸟不鸟的,修道之人,注意言辞啊。”
“哪是我说的?!明明是姓方的!”
“那最后你们达成什么结论了?”
小徒弟翻了个白眼:“我才懒得管他,就随便敷衍说必须得养,一定得养,不养不行!他这才神情恍惚地回床睡觉了……”小徒弟顿了一顿,别扭道,“师父,姓方的……不会是真中邪了吧?”
我笑得合不拢嘴,用力拍了拍小徒弟肩膀赞许道:“答得好!甚好甚好!”
“咦?”施子锌歪了歪脑袋,“这问题莫非是师父出给姓方的,他答不出来才特意来找我商量?”
我弯眼一笑:“非也。”
小徒弟明显闹不懂方迤行为何会那般古怪,也不明白这事会跟我有什么关系,半晌后改口问:“莫非……那养鸟人,其实是师父?”
这次我便笑而不答了。
虽不中,亦不远矣。
师父不是养鸟人,师父是那只鸟啊!
施子锌见告状不成,略有些沮丧,但看到我莫名开心的样子,别就作罢了。
开玩笑,我能不开心吗?
这与我,无疑是个天大的喜讯,根本是见证了我阶段性的成功啊!
是以一整天,我的心情都极佳,不管唐陆怎么变着法儿地折腾我,诡异邀请我们出门走遍重城各大风景圣地,我都生不出一星半点儿的怨气。
施姑娘自小是在蜀地长大的,说句不好听的,唐陆这个被关在家门里长大的孩子,自然没有我知道的玩处多。
从前只有我带六六到处玩的份,什么时候轮到他摇身一变,做东接待我们了?
与其说是我们玩,不如说是唐陆在玩我。
明知道我不喜晒太阳吧,却偏偏挑临近正午的时间登山,待一行人气喘吁吁攀上了山顶,正好叫艳艳烈日晒得头晕目眩。
要不然就是看中我不敢坐马车的软肋,特意挑了极远的一处农家院用饭,美其名曰体验乡野风情。饿了一整天,我想着终于可以好好吃上一顿饭了,颠簸了这么久也算勉强值得,却在饭菜上桌后差些晕厥过去。
各种以蚕蛹、蝎子和壁虎为食材做的饭菜,叫人怎么下口……
这一路下来,就是连迟钝的方迤行都察觉出来古怪,替我挡了所有唐陆夹过来的“美味”,小声试探问:“师父从前是不是跟唐少主结过仇?”
仇?
我跟唐六六能有什么仇?
若真说有什么仇……我前思后想一阵后倒是想起来一件,但是无论怎么看,怎么都像是唐六六欠了我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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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丐去世那年,我十二岁,想着若是一辈子留在蜀地,约莫也不能有什么大造化。
世间百态,我看得太少,自然好奇,便干脆卷了包袱,带着师父几年前留给我的字据,准备独自去登昆仑。
唐六六知晓了我的想法可不得了,当下脸都急白了,直呼要不得。
“这有什么要不得的?师父待我很好的,亏待不了我。”
不听我的安抚,六六神色凝重道:“不能不走吗?外面也没有多大意思,说不定还会很危险,蜀地你哪里都熟悉,只怕出去了会不习惯……”
不习惯的话,慢慢去习惯不就好了?
我觉得六六想得太多,只道没关系,拍了拍他的肩:“等我在昆仑安定下来,就给你写信报平安!”
虽然我大字不识几个,但连写带画,凭六六聪明过人,肯定能明白的。
百般说服下六六才松了口,只叹气说晚上好好请我吃顿饭,就当做践行。
我那时候单纯,更为未知的未来感到兴奋,也就根本没有注意他表现出来的怪异,也猜不到十五岁的唐陆,眼里已有初为男子的计量。
一顿美餐过后,我被他毒翻了,身体僵硬得没有半点知觉,大惊之下不可置信地拿眼瞪他,却看唐六六不敢与我对视,令人用绳将我绑了,连扛带运地送到一处不知名的院子里。
房里灯火温暖,床褥也是我从未体验过的蓬松柔软,面前依旧是我最好的朋友,而我却觉得犹如身置冰窖。
六六用一种我无法理解的目光看我:“小芙你别怪我,我只是、只是不想让你离开。就留下吧,好吗?”
毒药让我说不出半个字。
施姑娘极少动气,却在第一次体验遭人背叛的滋味后,感觉怒意像洪水猛兽在身体里叫嚣。
他唐六六算哪根葱,凭什么就因为不舍就用药强行留下我?
六六还尝试一直跟我解释他这么做的初衷,我却半个字都听不进去,甚至有种我根本从未真正认识过他的错觉。
这种感觉明显让我感到不适,我不愿意睁眼去看他,片刻后嘴却挨上了一个冰凉之物。
唐六六拿了小瓷瓶,乘我不备时一鼓作气将瓶中药水全部倒进了我嘴里。
“喝了这个之后你就会忘记一切,从今往后就留在这里罢。小芙,我会好好练功,我会成为一个真正的男人,之后就让我来……”
“……”
什、什么?
谁要留在这里?谁管你成不成为男人!他、他居然对我一而再再而三地下毒,还想抹去我的记忆!
这下我真的生气了。
不知从哪里寻回来一丝力气,不痛不痒地踹了他一脚,碍于嘴不能言,只能横眉竖眼用口型对他说了“滚出去”。
唐六六离开之后不过片刻,药物就起了作用。
夜半时我变得滚烫,于高热中,我只觉得自己的记忆仿佛真的如六六所说,在一点一滴地流失,而这样的认知,真的让人有些不快,甚至是……惧怕的。
过去虽然痛苦,但不是乞儿的施芙,忘记了老丐的施芙,还能是施芙么?
痛苦中我只能借助咬破舌尖保持清醒,只想着六六从前真不是这样的人。
他究竟是叫什么人给带坏了,怎么能用这样阴险的招数对付身为好朋友的我?
不知道是那药不合格,还是师父传授给我的独门功夫正好与之相克,庆幸的是高热过后我并没有失去记忆,反倒更为清醒了。努力动了动四肢,才感到知觉似乎是回来了。
天不亡我。此时不逃,更待何时!
等我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忍痛将一只手腕弄脱臼才得以顺利解开麻绳,活动了被绑得麻木的手脚,探清门外情况就寻了机会窜了出去。
或许是十五岁的唐六六城府还不够深,或许是他根本没料到这药没有效果,总之出府一事极为顺利。
只可惜待我踏着晨光坐上了出城的老牛车,屁股还没坐热,某人就慌忙驾马赶超了上来。
彼时唐六六驱马技术还不是很好,充其量只能跟牛车跑成一个速度。
“你还想干什么!”我极度防卫地瞪眼看,想着输人不输阵。
他似乎为我这种反应感到暗自神伤,一边艰难跑马一边道:“小芙,小芙你原谅我,我只是,只是……”
“只是想留下我嘛!我听到了!你说过很多次了!但是你有没有问过我的想法?我说了我要上昆仑拜师学艺的!”
就那样跟着我跑了一阵子,六六好像明白了什么,语气难过地说了一句“对不起……”,渐渐停了跑马的动作,任由自己落在牛车之后,离我越来越远。
直到牛车跑了很远,我看他的马依旧立在原地,而他红着眼眶,嘴皮子默默说着那三个字。
哎……知错能改,善莫大焉。
圣人不都是这么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