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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兄“嗯”了一声,“听说……师妹最近在剑灵山上下得频繁,身子可好些了?”
一问之下,我差些将已经喝下去的水呛出来。
不着痕迹地捶了几下胸口,我面不改色,“经过爬山锻炼后,师妹明显感到体力有所提高,想来,身子定是好些了。”
师兄很容易被糊弄,顿时喜笑颜开,“那便好……”
想象中的刁难并未来到。
之后师兄又随意问了问,无外乎是我心口还爱不爱痛,身体还冷不冷,功力散了大半后的身子习不习惯,我都一一安抚了师兄的担心。
此番谈话在亲和十分的氛围下结束了,见天色不早,师兄便提议亲自送我回去。
暮色四合时,位于昆仑之巅的阆风宫外金光漫山遍洒,高高低低的龙爪槐在微风拂动下时而摇摆发出沙沙响动。
我心情还不错,一路上聊了些枯燥的派内事务也不觉烦,直到近了我的小屋,道别后准备转身回屋时,却突然被身后的瞿青师兄唤住。
我回头。
师兄整个人被罩在金澄暮光之中,背着光的神情,又一次让我觉得难辨喜悲,一如多年前的那个清晨。
我呆住,他却走近了。
来到身前冲我伸手,似乎是从我头顶拿下什么树叶子,他顿了半天,柔着嗓子问,“阿芙,我听说,你向迤行求嫁了?阿芙……你原来,竟是中意迤行的么?”
轰隆隆隆!——
我顿时如遭雷劈,吓得说不出话了。
我知师兄他说话办事向来都有他的风格,很少如我这般莽撞直接,却不想绕了这么大弯子,还是回到了起点。
不是说好了不兴师问罪的么……耍赖皮……
我支吾半天,抠着手不敢抬头看师兄,硬着头皮做了一只死鸭子。
师兄笑了,声音特别轻。
他说,“倒是师兄多事了,阿芙若是求嫁,又怎么会不中意呢?”然后又笑了。
如此自问自答了一番,师兄似乎并不在意我的回答。
我有点奇怪。
问我问题,我没回答,他不仅不怪我,反而因为没有听到答案而开心了。
片刻后,在我还困在这没有头绪的问题之中时,师兄屈指弹了我的额头。
我捂着脑门一声怪叫,跳开半步,旋即眼泪汪汪地看那始作俑者,心里有些不敢置信。
如此亲昵动作,师兄他多少年没有对我做过了,现在突然一做……
还是那么疼!
“求嫁也不是什么大事,只是阿芙你要晓得,情之一字,并非是你想如何,便能如何的。有时候,抓得越紧,反而倒什么都抓不住,你可明白了?”
作者有话要说:嗷嗷嗷嗷嗷嗷嗷嗷嗷嗷妈咪妈咪哄!
还要日更到周五啊!日更怎么没人看嗷嗷!
8
8、诱拐徒儿做相公?(三) 。。。
章零⑧
师兄怎么这么好心?什么时候成了我的情感导师了?
对这事我有点摸不着头脑,但是想他那句话,却是有些道理的。
纵观“我追方迤行跑”的这段时间里,他不但没能跟我熟络起来,关系反而越来越僵,导致方迤行现在一看到我,身体就惯性僵硬,面色总是一阵青一阵白。
除了师徒面上该有的礼节,一句多余的话他都不愿同我多说。漫说娶嫁了,就是连基本的情谊都谈不上。
开始我不以为然,只信奉“精诚所至,金石为开”,但后来不经意间听丹房执务弟子提及,迤行最近一段时间问他要了许些宁神安眠的药丸……
不知为何,一瞬间,我觉得自己像是他烦恼的根源。
方迤行好不容易养得红润的面色,在经过我这么几次折腾后,又变得像刚苏醒那会苍白了。
男女情事我没什么经验,弄不懂炊事房里老师傅说的那些“男女之间啊,谁要是先给出了心谁就倒霉咯”的说法,只是后知后觉想到,最初那些年,我对方迤行也不过尔尔,他那时不也……
我觉得是需要改变作战策略的时候了。
##
作为师父,方迤行和施子锌从我这里学到的东西完全是两个套路。
不知是否是当初义庄小伙伴丧生一事给方迤行留下不可磨灭的记忆,他在仓促拜师后一度极渴望得到力量,强大力量,越强越好,是以大徒弟的修炼皆是以剑学武术为主。
而小徒弟则完全不同,施子锌生性顽皮,不爱练功,觉得节骨眼儿上让对手追在身后气得七窍生烟的模样最为有趣,便择了轻功、咒术和炼丹。
对于徒弟们不同的选择,我这个当师父并没什么意见,因材施教么,哪能指望人人都跟施姑娘我这般全才。
事实证明,小徒弟施子锌还真是个玩药的好手,小小年纪的在炼丹房也算说得上话。
这日,午饭后我边溜达边消食,恰好路过圃南炼丹房,房内正是小徒弟施子锌和丹房执务弟子在说话。
“不要。拿走。别让我说第三遍。”我听到小徒弟冷着声音道。
施子锌年纪虽不大,但于药理方面天赋极高,普通丹房执务弟子平素也要敬他几分。
只是不知是何事,能让极爱伪装亲切可爱的小徒弟如此言辞拒绝?
于是我便长了个心眼,听到屋内另一人答,“子锌师弟,这事……这事我也着实为难得紧,迤行师兄那边我一直没法答复,你看,看是不是能……”
咦。
我一听是有关于方迤行的,立马竖起了耳朵,将自己当做符咒纸片儿,侧身贴与门外。
“姓方的这算是什么意思!狠心砸伤了师父,如今以为送点瓶瓶罐罐就可以作数了么?!笑话!灵丹妙药我这里有的是,用得着他操这个心?装模作样!”
小徒弟生气了,我却有点点开心,脚尖在地上点了点,喜滋滋的。
迤行他,特地给我送药么?
这么说起来,之前几次“巧遇”时,他的确是在看到我便僵硬地捏了捏袖口,料想,方迤行原本该是打算亲自将伤药交给我的罢?
可偏偏我次次都表现得过分热情,大抵他又惧多搭上几句话,我便会将主题引向“你情我愿”上,是以才有了嘱咐丹房执务弟子将伤药转交给子锌一事。
就闷头闷脑这一点,迤行还真是一点未变呢。
就在我心情好得差些吹小曲儿了,从走廊那头慌慌张张跑来一个胖胖的小崽子,还穿着门派初级道服,笨拙奔跑间连头上的道巾都险些要散了。
奔至跟前都不同我打招呼,直接撞开了丹房大门,惊呼,“不好了!!”
“什么事?”我听丹房执务弟子问。
胖崽子方才激动,被师兄一问之下又怕得开不了口,磨磨蹭蹭从胸前掏出一个纸包事物,吞着口水说,“迤……迤行师兄说,说他今日无事,修炼之余可以去绮障林替我们取金玄蟒的血,但我方才给他的那包不是金果子……”
“什么!”
“什么?”
却是我和丹房执务弟子异口同声惊呼。
我抢先一步夺过胖崽子手上的金果包,“怎的如此糊涂,他何时走的?”
“……走了快……快一个时辰了……”
我暗想不好,以方迤行百药不识的奇特本领,肯定以为他拿的就是能诱金玄蟒现身的金果子,且倔强得不撞南墙不回头。
可绮障林之大,瘴气之重,又哪单单是凶险二字能够描述的?
派中普通弟子从不敢只身出入绮障林,就算要取蛇血通常也是几个同去,拿金果诱其现身,取了血便赶紧撤退,讲究的就是“速战速决”四个字。
林中何等危险先不说了,关键是……迤行他怕蛇啊!
思来想去弄不懂方迤行怎么会亲自应承下这事,我颇为焦灼地将金果包塞到袖管中,心下已有了打算。
子锌大概是明白我心中所想,试探地叫了句“师父……”
我这才回神,边往外走边答他,“去去就回,准备好晚饭等师父!”
行了一半,想起一事,我又冲回房里,一把从执务弟子手间抢过那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白瓷瓶,好好生生地收到道袍前襟里,这才再次提步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