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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摸摸鼻子,把手举起来。
胖虎也陪着我举手,我偷瞄了他的考卷一眼,只错了三题。
好样的,连胖虎都只错三题,平常在胖虎身边不停循循善诱的我,也算尽了我英文小老师的责任,我可以瞑目了。
我翻开自己的考卷,叹了一口气。
我瞪大眼睛,看着这个好像不太对的分数。
九十分。
什么鬼?
考卷的右下角,钟沛文的短短的两行字。
“你的英文字写得很好看,于是我帮你加分。”
“这可不是作弊,是维护补习班的名誉。”
我笑了。
那一天,快乐钟敲了第一下钟声。
我听见了。
*****
我记得有一首英文歌是这样唱的。
“La la la la la la la la la means,I love you……”
喔,好简单又让人清晰的歌词。
反正就是啦啦啦就对了。
我想这首歌有另外一层的翻译。
当我不知所措而胡乱说话的时候,请你记得,我是爱你的。
对吧。
应该对。
*****
我跟着青春不停啦啦啦。
这样说起来好像我吃坏肚子什么的,但其实就是这样。
对我来说,被囚禁在这样的地方是好的,我懂得哪些东西对我来说是眼前迫切需要的。
例如成绩。
例如分数。
例如答案。
例如学校。
四个例如给我的方向都是同样一个,那么其实只要一个答案就好。
不行。
这个社会规定我们,必须要把所有可以想到的都说出来。
▲虹桥▲书吧▲。
第18节:然后的然后(18)
这是规定的答案,那么我就必须这么写下来。
我希望我考上大学之后要睡三天不起床。
我希望我考上大学之后要回来补习班奖台撒泡尿。
我希望我考上大学之后,要把所有书烧掉。
第三个我看还是暂时不要好了。
我第一次考大学后,就把所有书都扔了,所以多花了一笔钱。
现在有些后悔。
“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抿死,哀搂优……”我忍不跟着唱了起来。
“你在背书吗?”胖虎问我。
“你在普度谁?”阿道问我。
“蠢材,我在唱歌啊!”我得意的。
“哇,真难懂。”胖虎说。
“你这不叫走音,简直是用跑的了。”阿道说话真直。
我不愿意理会他们,我相信这个世界上会有我的知音。
就像赤兔马要遇到伯乐,千里马要遇到关公一样。
“你肯定说反了。”胖虎说。
“干吗这么仔细听我说话。”
“哈哈。”
哈个屁。
从那个有如梦幻般的英文阅读测验考卷之后,黑板上的数字不断缩减,偶尔看着黑板发呆的时候,总会觉得很感慨。
人总是害怕生命的尽头,却又喜欢不停地倒数。
那么倒数是为了要提醒自己把握时间,还是在唱衰自己的生命短暂?
我也不知道。
阿道跟思璇两个人的状况越来越复杂。
中午吃饭的时候,阿道跟我们一起用餐的次数越来越少。
问他也不说跑哪里去了,只说他有特别的事情。
我合理地怀疑他跟李思璇一起用餐,但我不好意思明说。
我想让胖虎去打听,无奈胖虎自从我跟他说阿道是鹰爪帮还是什么猫腿帮的以后,就不太敢去捋阿道的虎须。
越来越冷了。
这么冷的天气K书,最让我讨厌的就是用冰冰冷冷的手指头,去触碰光滑的页面。那种触碰到纸张的感觉让我很不舒服,就像前几天数学老师在解题的时候,粉笔断了指甲刮到黑板发出尖锐声音那样让我相当恶心。
“嘿,你唱歌很好听。”
中午吃饭前,前面左边的女孩这样说。她叫做林庸敏。
我大吃一惊,我跟她说过的话,用一只手指就数得出来。
我还记得跟她说的唯一一句话。
“拍谢,借过。”
我傻了。 这个短头发脸有点肉肉,个头小小很可爱的女孩。
*****
中午吃饭我失魂落魄。
胖虎跑到隔壁吃面,而我一个人在咖啡厅当个很有问题的游魂。
时间过了十五分钟,扣掉走下补习班的五分钟,我花了十分钟发呆。
我随意买了个“失魂落魄”熏鸡堡,加上一杯热拿铁,也没选座位就慢慢飘回补习班去。
这是我第一次在补习班用餐,往常的我,逃离它都嫌自己的腿太短。
林庸敏一个人坐在位置上,我走近自己的座位之前,犹豫了起来。
我这样坐下去似乎会造成一点尴尬,并不是因为她方才几十分钟前与我说了一句难以相信的话,而是通常这种时候,空荡的补习班里,前后座位的同学,不说点话打发掉尴尬的话,太不对劲了。
“外面湿搭搭的。”我说。
林庸敏回头望了我一眼,点点头。
“没出去吃饭?”我很努力了。
“没有。”
我偷偷望了她桌子一眼,摆着本地理课本,其他什么都没有。
“喔,吃饱了?”我说。
“几乎。”她说。没有回头。
“那怎么不吃饱一点?”
“看完了,就饱了。”
“你不吃饭的?”
是啊,我中午几乎不吃东西。她说。
“减肥吗?”我说,“你已经够标准身材了。”
“谢谢。”
“别客气。”我说。“要不要喝咖啡?”
我指着手中的热拿铁:“还热乎乎的。”
“别客气了,你喝吧。”
“这样一个人吃东西,感觉有些怪异。”
“怎么会呢?你就吃吧,别介意我的。”
“那我……我去帮你买东西吃。”我说。
▲虹▲桥▲书▲吧▲。
第19节:然后的然后(19)
“不必了,真的。”她急忙摇手。
“呵,不会啦,一点都不麻烦。”
我像逃跑一样离开教室,到了外头我才发现自己忘了拿雨伞,也忘了问她是否要喝饮料,要吃些什么,会不会怕辣,肚子饿不饿。
我发觉自己的蠢,以及林庸敏一个人看书的背影,有点啦啦啦。
就是那首歌,啦啦啦啦啦。
我后来买了什么,不记得了。有没有买饮料,不记得了。买的东西有没有加辣,不记得了。
如果要记得那么多东西,我的脑容量不太够,势必要丢掉很多东西才可以存放所谓我认为“值得”的东西。
没有人有办法这么做,把自己认为值得的东西留下,不想留下的就随意舍弃,包括我在内。于是脑袋里面永远都会存放着一些过期的东西,随时会散发出让人不舒服的味道。
那天回家,我在阳台上多抽了两根烟,然后告诉自己把烟戒掉。
当然对我来说轻而易举,我根本不是个喜欢抽烟的人。
“啦啦啦啦啦……”我歌唱着。
“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我一个人唱着。
那天开始,我每天都会在阳台唱歌。
我知道林庸敏的背影给我什么感觉了。
我很想很想问,她是不是从开课以来,每天中午都这样一个人坐在位子上等待大家陆续回到教室。
好孤独啊。
*****
十二月底,第二次模拟测验。
补习班也不知道怎么搞的,竟然在楼下门口挂起了一堆装饰品,楼梯转角处还有一棵圣诞树,树上有一堆无聊的人挂了一堆无聊的许愿纸片,我想大概都是写“高中状元”、“鱼跃龙门”、“台大万岁”这些字眼。
圣诞树上还装饰了很多五颜六色的花,实在有点奇怪。
我曾经听人说过,青春才是最珍贵的一朵花,因为它稍纵即逝。
而我们,正把自己的青春困在这栋建筑物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