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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打算向前冲刺之际，却听见屋内传来一声暴戾阴冷的唾骂，带着浓郁的嘲弄和侮辱：“你这个贱人，竟怀了别人的野种！枉我龙啸天还垂涎于你的清纯可人，却不知你早已是不白之躯。脏！真脏！弄脏了本座的身子，你真该死！”
接下来，只听到女声嘶哑的低吼，仇恨如海，怨愤如峰，活生生切割着听者的皮肉，让人心冻如冰，四肢俱软，全身僵硬：“畜生！你还我孩子……你这个畜生……你不得好死！……你去死，去死！！”
龙啸天一脚踹去，嗜血般狠厉，将地上的女子踢出去老远。冷眼看她挣扎，任由她痛不欲生，他阴险的勾唇，诡邪的脸庞堆满了森凉的笑意，不屑的冲她恶骂道：“本座没有杀你，已经是天大的恩赐了，你还敢诅咒？不知死活的贱女人！”
言罢，他理好身上凌乱的衣衫，冷哼几声便奋力甩门而去，那一脸阴鹜之色，比魔鬼更要可怖。
见有人影有如厉风迎面刮来，我急忙遁身于石柱之后，掩在那片葱郁的花木间。
待他走后，院内万籁俱静，我满目愕然。心，早已停止跳动，我完全听不见自己呼气的声音。
颤抖着推门进去，我淡淡扫了一眼。屋里狼藉一片零乱不堪，木格椅柜、案几妆台倾数散架，瓷壶青瓶摔成碎滓，女子的衣物更是随处可见。
一滩滩戾红的血，遍洒陋室，不似桃花娇艳，却比玫瑰扎眼。血水的源头，是浑身战栗，眸色阴沉，面目煞白的柔弱女子，郗舞。
惊魂未定，满目恐惧之色，她死命撕咬嘴角，皓洁的贝齿之间溢满浓浓的血泉，艳红的唇瓣勒住深深的怨，扣着沉沉的恨。
泪瞬间润湿了眼眶，划出一道刺目的红霞，心狠狠揪起，我艰难的踏着步子，一点一点向她忖近。
“郗舞……”我俯下身子跪坐在旁，小心翼翼的探出一只手，颤抖着伸向睡在血泊里的郗舞。那么狼狈，那么脆弱，哪怕只能送去一滴滴的温暖，只要可以抚慰她那颗不安的心……
她没有抬眸见我，挂满伤痕的容颜被云雾般的青丝牢牢裹住，连泪水也凝成了冰，就这般死死的睡去，如此安宁，不作半分的挣扎。
她一动不动，死寂的心感受不到身体的疼痛。盈润的腹部仿佛被谁用刀子寸寸削平，墨红的血自里面源源不断的流了出去，汇成两条小溪，沿着莹白的玉腿，一点点的下滑，一毫毫的滴落。那是一个生命，还未孕育成形的小小生命，此刻，却在缓缓的逝去，对这世界眷恋着做最后的告别……
心痛苦的拉扯，可是却不可以哭泣，我不能在她面前流泪，不能。取来衣物，一件件给她穿好，我抱住她，哽噎着说：“我带你去看大夫……没事的……会好的……。你会好的……”
会好的，一定会好的……
郗舞……
“我好渴，可以给我水吗？”嘴唇上下蠕动，声音轻的快听不见，她低低的说出了这样一个请求。
“好，好好，我这就去。”匆忙的应答着，抑制不住的一阵惊喜，她说话了，她总算开口说话了。
“水，水，水呢，我要水”嘴里不住的呢喃，我夺步快走，在屋内慌乱的寻找着。
“嘭铛”一声脆响，抖落在整间卧室，急速扩散的同时，震撼着寂静的氛围。
我心中大叫不好，猛地转背回身去看。郗舞手持一柄利刃，对准自己的心脏，静静阖上双目，用力刺了下去……
悬发之际，一粒弹珠骤然射来，打在短刃之上，力度拿捏的恰好，折了那夺命之物。
方才听见的声响，正是刀子落地时发出的。
我早已分寸大乱，吓的六神无主，面色惨淡。待回神时，才知晓发生了何事。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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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5章 原谅，是因为爱
静夜立在门外，双目无神，却愣是盯着跌在地上的郗舞看，一瞬不瞬的看，神情是难以想象的复杂。
距上次分别也不过一个月的光景，他却完全变了个样。瘦骨嶙峋的身躯如同干枯的柴禾，一张写满忧伤挂满愁怨的脸，下巴削尖，长出一堆堆粗粝的胡渣。瞳目深深凹陷，疲惫的眸色毫无神采，宛如一潭死水，阴鹜浑浊。哪里还有半点昔日的清朗风俊！
我震惊的瞅着他，心一点一点凉却，犹如尘埃，萧索落魄，失了方向已不知该飘向何处。
他寸寸踱步，似在逼近，可咫尺的路途却是那般的遥远。他走的很吃力，越来越觉力不从心。凤目晦暗，云雾缭绕，那缕缕艳红的血丝是愁索划过时留下的擦痕。
由始至终，他都不曾看我一眼。
他越过我，径直朝郗舞走去。踏在血湖之上的那双玉足在不住的颤抖，再也不听使唤，动作也异常迟钝。他双膝跪倒在地，上下探察，细细打量着这个身心俱伤的女子。
手上不敢使力，只能轻之又轻，他捞起水中的郗舞，静静纳入自己的怀抱。
“郗舞……”他轻轻呼唤，眸底隐忍着清泪。短短两个字，却足以要他半条性命。
她安静的睡着，不肯睁开眼来，死寂的生命如同杳无边际的黑夜，仿佛会永远暗沉下去，再也见不着璀光莹露、朝霞落日。
他的心，受着荆棘之苦，被鞭笞被杖责。怀中的玉人儿却仿佛一根石柱，完全没有活下去的念头。臂上的力不自觉加重了几分，紧紧将她抱住，埋下头低低的啜泣。
那已不再是简单的温柔，而是深深的怜惜！
“不要死，我不准你死！静夜欠你太多，还没还呢，还没来得及还呢……你要活着……好好的活着……。”雪色的锦衣，沐浴在无尽的血水里，红艳艳仿佛一件喜服。他将头揉进她的颈项，苍凉的声线低沉而颤栗，苦苦的命令着，责备着。
声声的呼唤，似在救她，也仿佛是自救。
那位痛失爱子的妇人，幽怨仇恨的神情历历在目，句句痛斥唾骂的言语徘徊耳际，如同无数只虫蚁，一口一口啃噬着他胸腔里那颗脆弱的心：“我诅咒，总有一天，你最爱的人也会这般死在你的面前，而你所能看见的，就只有血，永远也流不干的血！”
胸腔上下翻滚，如在烈火上炙烤，疼痛已难以言表。他紧闭双眼，眉间聚簇成峰，内心深处，那只恶灵还在疯狂的咆哮！如同空谷回音，一波接上一波，愈战愈勇、经久不衰，总也没个尽头……
血……永远也流不干的血……
泪忍得太辛苦，嗓音已破，如那鱼骨卡喉，哽噎喑哑。他只想放声狂啸，泄尽内心的苦楚，排出深疚的凄婉。
可是。。。。。。他不能！
他不愿给郗舞再添伤痛。所以，他要忍，只能忍，死命的忍！任由这空虚的寂静将自己活活埋葬！
上天何其不公啊，是该报应在我身上才对，为何却让善良无辜的你来受累？
郗舞啊，静夜怎么对得起你！！！
如何对得起你？
你真傻，你太傻，你傻到无可救药……
你的这种傻，让静夜心痛！
你的爱，静夜不是不知道，只是静夜无法回应，才一再闪躲，四处逃亡。你用尽全力，倾心爱我、护我，可我却再三的忽视你，不珍惜你，总是伤你的心。
我的错啊，都是我的错，竟让你落到今日这可悲的下场。
“静夜该死，静夜才是那个该死之人！”泪流如注，颗颗滚落在心间，冰凉如水。他捶胸顿足的嘶吼，一声比一声痛苦，一声比一声狼狈。如同巨雷轰顶，字字撕心裂肺。
一只素手缓缓抬起，轻柔的拭去他面上的泪，水眸里盈着少许淡淡的笑，雪面娇颜如那出水芙蓉，竟也焕发出异样的神采，璀璨如同夜间星子，零星的光芒却足以普照苍茫的大地。
“少主……。郗舞累了……”
声音软如花锦，轻不可闻。她伏在静夜的耳际，柔柔的嘤咛，布满疲惫。纤姿沁弱，不堪盈握，只消一阵清风，便可将她夭折。
静夜举眸望她，暖暖的笑，淡淡的愁，噙着酸楚，溢满伤痛，却又别样温柔。
“我知道！我带你回家……我们回家……回家好吗？”
唇畔落上一抹笑靥，如此温馨，这般酣甜。她安心的阖上双目，沉沉的睡去……
身体顿时有了几分力，他紧紧搂着郗舞，将她抱牢，轻展屈膝，缓缓立起。
风，不再撩起，空气早已凝滞，静悄悄的世界，变得如此陌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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