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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海里的星星Ⅱ(2)-第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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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是,他记得。 
  “那天问你想要什么,你又不肯好好回答。我就自己随便买了个东西,给你无聊的时候听听歌,红色你喜欢吧,我觉得这个颜色最好看。” 
  康婕的声音轻得自己都快听不见了:“白痴……浪费钱。” 
  可是陈沉却轻轻地笑了:“你生日嘛,你,生日嘛。” 
  那个“你”字,音咬得特别重。 
  事情发生得特别自然,她不知道自己对着黑暗发了多久的呆,直到清醒过来看着陈沉熟睡的脸时,还不敢相信这一切竟然如此真切地发生了。 
  两个多小时前,他还带着她跟他那群兄弟一起喝酒,唱歌,吹牛逼,她不喜欢跟他们在一起,推辞说要走,他追出来,在一个僻静的角落里把他摁在墙上用力地吻了下去。 
  真的,好像中间这些年的磕磕碰碰都不曾存在过,他们还是十六岁时相亲相爱的那两个人。 
  后来的事情就像水到渠成一样,他们去了酒店,都很忘情。 
  皮肤是有记忆的,它记得来自另一个人手指的温度、力度,它熟悉那种炙热——即使那发生在很久很久以前。 
  事情,就是这样,发生的。 
  康婕坐在窗边,从陈沉的口袋里摸出烟来点上,瑟瑟发抖地揪着自己,因为清醒过来而鄙夷自己。 
  她知道,这次跟过去的每一次都不一样,与爱无关。 
  不过是因为孤独,不过是因为感觉自己被全世界抛弃了,遗忘了,所以才这么卑微地接受了这点儿恩惠。 
  不是因为爱,只是因为冷。 
  灵魂太仓皇了,所以身体需要取暖。 
  忽然间,眼泪无声地汹涌而出,月光从窗口洒进来照在她身上,一片雪白。她没有想到,事情并没有在这个晚上结束。 
  一个半月之后,她觉得有些不对劲,便自己跑去药店买了一个验孕条。 
  结果呈现在眼前的时候,她简直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一块钱的东西就是靠不住!”她一边这样心虚地想着,一边又跑去买了个最贵的。 
  可是最便宜的和最贵的显示出来的结果,确实完全一样的。 
  面对着那两条杠,她怔怔地,怔怔地看了好半天,就好像被人抡起木棒对着她的头狠狠地敲了一下,思维停滞了,心跳停滞了,呼吸也一并停滞了。 
  她决定去找陈沉谈一谈。 
  虽然很难堪,虽然她根本就没想好要怎么开口说出这件令她自己都觉得羞耻的事情,可是在那一刻,除了他,她真的想不出还可以找谁商量。 
  妈妈?算了吧,用脚指头想都能想到她会有什么反应,真的,甚至想都不用想,死了这条心就对了。 
  爸爸?也许他不会像妈妈那样叫嚣得尽人皆知,可是自己肯定会被打得只剩下半条命,至于陈沉……那估计是整条命都没了。 
  时间拖得越久对自己越不利,当机立断,她离开给陈沉打了电话。 
  可是他的手机一直打不通。 
  正当康婕觉得自己快绝望的时候,她忽然想起生日那天晚上陈沉的手机没电了,便顺手拿她的手机给一个兄弟打了个电话,让他带上几包烟。 
  她连忙上网调出那天的详单,给那个人打了个电话。 
  那头闹哄哄的,对方也没问她是谁:“找陈沉?他手机丢了……在一起啊,我们在打台球……” 
  没等他说完,康婕就把电话挂了,随便拿起一件衣服就跑了出去。她知道是哪个台球室,以前他们还一起的时候他就经常泡在那里,这么多年了,他也就这一点儿没变了。 
  她不会忘记,当她掀起重重的门帘,穿过烟雾缭绕的台球室,好不容易在角落里看到他的时候,自己那种既伤心又屈辱的心情,就像时光倒回到十七岁时一样。 
  她看见他坐在一张凳子上,左手夹着烟,右手搂着一个姑娘的肩膀,那个姑娘坐在他的腿上。 
  一瞬间,康婕放佛跌进了时光隧道里,那个叫萧萧的女孩子盛气凌人地对她说,你不就是跟他上过床吗,我也可以啊。 
  那种被人拿着刀子剖开胸膛,把那颗活蹦乱跳的心摘下来,放在脚底下使劲儿踩的感觉,又回来了。 
  有一种淡淡的血腥味儿从喉管里弥漫开来,好像只要一张嘴,就会吐出一口血来。 
  她攥紧了拳头,用尽所有力气克制住自己,没有开口叫他的名字,一个人慢慢地,慢慢地退出了那间屋子。 
  她把卡上所有的钱取了出来,一个人去了最贵的自助餐厅。 
  坐在靠窗的位置是,俯瞰着楼下的车水马龙,她把手放在肚子上,轻声说,这是你的最后一顿饭了。 
  这顿饭她吃得很慢,光洁明亮的脸上带着一种残酷的笑容,像在进行着某种仪式般吃完了这顿丰盛的宴席。 
  伤心吗?倒也没什么感觉,好像身体里原本陈放着心脏的那个地方变得木木的,不会痛了。 
  还有什么尽管朝我来吧,她大口大口地吞食着美味的食物,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在流泪。悲伤已经无迹可寻了,屈辱带来的颤抖也慢慢平息下去,一切都结束了。 
  然后,她拿出手机,一个名字一个名字地往下翻,终于停在了“烧饼熏”那里。 
  轻轻地咳了两声,清了清喉咙之后,她听见自己的声音对着电话那端已经睽违了放佛一个世纪的人说:“落薰,我想找你借点儿钱。” 
   

'3'他不是我理想中的那个人,他是比我的理想更美好千百倍的存在。 
  在玛旁雍错的那个清晨,我是第一个醒来的,因为满心都惦记着要去湖边拍黑颈鹤,一晚上我都睡得不踏实。 
  当然,这其中也许还有别的原因,但是我不想承认。 
  醒来之后我很迅速地穿着衣服,动作有点儿大惊醒了临床的陆知遥,他定了定神,看了我三秒钟,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对我说:“你等等,给你个东西。” 
  他边说边从自己的包里翻出一条黑糊糊的抓绒裤丢给我:“多穿点儿,湖边冷。” 
  那一瞬间我呆住了,我差点儿脱口而出问他:你是不是不记得昨天发生了什么? 
  可是忍了忍,我终究什么都没说,很听话地又穿上一件外套,再回头陆知遥已经整装待发,睡在对面的一尘在杯子里打了个滚儿,嘟嘟嚷嚷含糊不清地说:‘冷死了……不想起来……你们去吧……’ 
  而阿亮,他居然抢在我们前面已经出去了!牛人! 
  我跟着陆知遥保持着两米以内的距离一前一后地走着,其实一走出门我就想跟他说谢谢了,真的很冷,尤其是膝盖,简直冷得疼。 
  他拿着单反大步流星地走在前面,说真的,在那样的场景下,他的背影特别帅。 
  我的声音很突兀地打破了这个清晨的宁静:‘我有很严重的恐高症。’ 
  他回购头来看着我,表情有点儿疑惑。 
  看样子他是真的不记得之前发生的事情了,我只好鼓起勇气提醒他:‘昨天在盘山公路上,我不是故意要尖叫的……我恐高……’ 
  他这才反应过来,明白我实在委婉地向他道歉,于是笑了笑,走过来牵着我的手继续往湖边走,我鼻子一酸,又开始犯矫情了。 
  我们在藏区一路走来见到路边有很多野狗,霍尔也不例外,有一条黑色夹黄色的野狗跟着我们走了好远好远,陆知遥蹲下去跟它玩了一会儿,不知怎的,我心里有一种暖暖的感觉在流淌。 
  他去湖边拍黑颈鹤的时候,我站在沼泽边等他,因为怕不安全所以没敢乱动,那条狗就在我身边傻傻地陪着我。直到他从很远的地方走过来,手里拿着一根黑色的羽毛,笑着对我说:“捡给你的。” 
  太阳从他身后的山上升起来,逆光中他的每一根头发都沐浴着光芒。 
  我觉得那是我见过的,最美的朝阳。 
  离开霍尔的时候,陆知遥坐上了副驾驶座的位置,把我打发到后座去了,虽然他没有说明原因,而是用“我视力最好坐在前面看见动物可以通知你们”这个理由打发了我们,但是大家都知道,他是不想我再影响司机了。 
  我有点儿忧伤,坐在我左边的一尘剥开一颗快融化了的巧克力给我:“吃不吃?” 
  我领情地接过来,又问了一个很蠢的问题:“为什么要准备这么多巧克力啊?” 
  一尘刚想告诉我是为了补充体力,结果前排的陆知遥又贱兮兮地嘲笑我说:‘这你都不知道啊,当年红军长征的时候就是吃的巧克力啊。’ 
  我刚想说“不是吃草根和皮带吗”,立马,我就反应过来了。 
  这个混蛋,他又拐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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