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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声“啊”的侧重点是后面那句“跟他去车埠”，令方远始料不及。那一刻，他感觉，这么多年一直在自己身边的韩鲜突然变得好生疏。
唐夏友善地拍了拍他的肩。方远应了一个生涩的微笑。
沉默几秒钟，唐夏说：“那你一个人回去了，跟韩伯母递个话，叫她放心，我会好好照顾她的。”说完就拉着韩鲜转身去了另一个站台等车。
方远立在原地，望着他们走远。他很清楚她的任性，做出的决定是无人能挽回的。
“快走吧，错过那趟很难等的。”韩鲜回过头朝方远挥了挥手。
看着那个身影转过去，方远心里莫名地翻涌起一阵酸涩，自己也不清楚为什么。
※第十六章·在他乡（1）
两年时间里，总是和韩鲜一同往返于赤北与风泉的旅程，虽然和她是两个世界的人，在一起也没有特别多的共同的话题，但是这次月假回乡，一个人踏上熟悉的旅途，看窗外熟悉的风景，周身却被莫大的落空感包围。
从小到大，自己、韩朝和韩鲜三个人一起闯过了童年少年的岁岁月月，韩朝早一步离开了，而韩鲜也在快乐与别人的非议里渐渐长大，有了自己的想法和朦胧的情感，也在一步步离自己远去。
韩伯母多次嘱咐自己在赤北要照看好韩鲜，不要让她走上不正之路，妈妈也这么说，韩朝在信中和电话里也提到过。那个叫唐夏的人不明来路，韩鲜也许一时兴起和他交好，而且学校明令禁止不许谈恋爱，情节严重者给予特定退学处分。
只怕要辜负身边人的期望了，加上备考的现状，以及积聚于心的很多若隐若现的情绪，方远坐在窗边，心乱如麻。窗外山丘倒退，田园荒芜。
回到家，方母已经备好了饭菜。餐桌上，方母没有过问成绩，因为早上出门前从孙小郁那里得知了联考情况，在当钟点工的事也瞒着方远在。
方远不敢说实话，向韩伯母是这样说的，韩鲜去了黎曼家，叫她不要担心。
唐夏和韩鲜在车埠镇正街下车，穿过一段狭长阴暗的巷子，尽头是陈武林家。唐夏和他、还有熊雄，三个从小拜过把子，陈武林老大，熊雄老二，唐夏是三弟。在一起敢拼敢打，在车埠这块地上算得上响当当的人物。到家还得深入绕过一座大山，在镇上，唐夏就露宿在陈武林这里。
唐夏敲门，开门的正是陈武林，高大魁梧，留了一腮拉杂的胡子。
“妈的，都月底了啊？就回了。”陈武林往嘴里送了一口烟，脸上写着忘了日子的表情。正欲拉他进来，见到韩鲜，又来一句：“丫带的女朋友吧？”唐夏把两边都介绍了一番。
韩鲜对唐夏这样的兄弟有点不适应，反应拘谨，勉强地微笑下。
“……恩，好。都进来吧。”陈武林点头敞开门，转身冲里屋骂道：“他妈，快给老子把片切了！”
里屋碟机里女人的呻吟传出来，韩鲜脸上一阵通红。
陈武林向手上的兄弟介绍韩鲜，叫他们以“唐嫂”相称。
韩鲜面对着屋子里上十号人，满脸尴尬，但还是没忘记道了声“大家好！”
里屋人纷纷给唐夏韩鲜让坐。茶几上酒瓶、烟盒、烟缸七凌八乱，满屋子烟雾缭绕。
“唐哥，来一支！”有人递来一根黄鹤楼，摆开点烟的姿势。唐夏摆摆手推辞了。
“嫂子呢？”
“扯蛋！你们唐哥唐嫂都是正儿八经的文人……德性！去把你们熊哥叫来，打个电话就成了。”陈武林边倒茶，边命他办事。
“……小吴啊，莫忘了，把你们大嫂也叫来。哦，都还没吃中饭。那得！把他们都叫去乡约酒楼，咱马上去那边聚合。”
……
一群人浩浩荡荡出来了，一位年过七旬的奶奶送出来了，刚在屋内却没见到。
韩鲜走在最后，陪老奶奶说了几句话。
“……唉！我这孙子啊……无药可救！从小到大，天不怕地不怕，吊儿郎当。经常带一帮人在家。这还好，不在外面闯事就算佛祖庇佑了，天天换香，打坐祷告。唉……”
“你们女孩子可不要混在当中啊，我们家武林啊，恩……莫说！他父母常年在外……没管教好。也怨我……”老奶奶每说一句，字间都带着穿透沧桑岁月的哀婉，两鬓斑白，神色凝重。
“您老放心了，我们都长大了，懂事了，在外面都会注意的。”韩鲜一手搀扶着奶奶，体谅道。
“奶奶……您又在嘀咕什么呢？快回去吧，外面风大。中饭不用做了，等下我打包带些午饭回来……”陈武林把奶奶送进了门。
“我的小祖宗啊，可莫又去闹事啊！！”陈武林走远，奶奶蹦上天落下地喊到。 。。
※第十六章·在他乡（2）
酒桌上，韩鲜坐在唐夏身边，另一边是白雪樱，陈武林的女友，披着雪白毛领风衣，秀发髻在头顶，大方得体，美貌出众。韩鲜很快与她打熟了，白雪樱也把韩鲜当妹妹对待。
“三弟啊，你书还没读出来，倒是先把媳妇儿带回来了。在赤北要好好搞啊……”熊雄瞟一眼韩鲜，当着全桌人面对唐夏说。
“是啊，我们这帮兄弟还等你出息了，今后开个公司什么的，我们就跟你了，车前马后，出点苦力也行啊。哈哈……”陈武林笑道。
“没有文化，我和武林一个当你司机，一个当你保镖也成！呵呵……”
“你当我美国总统啊？还保镖呢！”唐夏解嘲道。
……
“二哥，现在势力如何？”
“还行，腊里山以西是不敢有人来惹事的了。”
“大熊，从你手里再抽二十号人过来，我挪用几天。黑彪那狗日的，叫他不要蛮，不要闯，不听老子的，出了事还得老子收拾残局！”
“攵哪睦铮俊�
“还不是风泉的。。。那群蛋的头有三轮照着在。”
“三轮？！”韩鲜惊讶道。
“额！你知道这人？”唐夏问。
“你忘了啊？我也是风泉毕业的呀！初二就听说过，可神了！这人背后捅两刀，天灵盖再挑一刀，两个月出院更加神勇了！”
“哦，那几刀是我们老大捅的，事后我们老大在我家躲了两个月。”熊雄说，“这么多年了，该不会记仇吧？”
“说不准。”
韩鲜听到这里，浑身一阵寒战。
“他丫的，怕他不成？”
“对！怕他？”几个人一哄而起。
“一群混蛋！跟你们说了多少遍，不管什么时候，说话也好，一定要理智行事！”陈武林板下筷子，大声指责。
桌上热气弥漫，满桌人啤酒对瓶吹。
散席后，一帮人又联络了另外一批人，在中学后山商议重事。白雪樱应了陈武林的吩咐，把韩鲜带到中学、镇上转转。
提起往事，白雪樱说其实她当初喜欢的唐夏，也许是唐夏把自己让给了他大哥，就是现在的陈武林，唐夏本来也不属于这个集体，是后来加入的。这事还得从六年前说起。
六年前，刚上初中，唐夏很讲义气，在学校深得人心，身边有一帮很信赖的朋友，其中一个叫何东。某个星期天下午返校，何东独自路过学校后山的小路时，被余伟等人逮到要求交纳保护费50元，并且每个月交一次，还不准外泄此事，否则遇到一次打一次，事后那帮人假惺惺说在学校有事就找他们。
那时每个月伙食费也只有120块，被他们那么一刮，何东在学校的日子过得很艰难。万不得已才把此事告诉了唐夏。某个交付期，唐夏带二个人潜伏在何东后面，等那几个人再次出现，正欲勒索，唐夏等三人冲了出来，把那些人狠狠打了一通，那时的唐夏就已是一米七几的个子，身板结实，从小跟他父亲学过一招半式，以一挡三也不成问题。
后来那群混混就没找过何东，却把仇记在了唐夏身上。一天晚上，一个人冲到唐夏班门口，指着他叫他出来，唐夏毫不犹豫出去了，那人装模作样哥们儿长哥们儿短的把他请到了后山，唐夏在路过班后门时使劲踢了一脚后门，算作暗示。班上唐夏的兄弟查知情况不妙，赶紧联络外班的人，冲出校外四处找人。赶到时，昏暗里，人群中几个人高马大者正欲动手。赶来的五个人冲了上去，两帮人展开了激烈的斗争，这边人手居少，力量渐渐软下去。书 包 网 txt小说上传分享
※第十六章·在他乡（3）
情急之时，难料的是，陈武林也带了三人赶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