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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小余拖着箱子往外走。石若玉跑了两步拦在她面前,她拿起鞋架子上的鞋举到石小余面前。
“他是来给你送鞋,你好好看看,这是他给你修的。”
石小余扫了一眼鞋,不屑地说:“这鞋我早就不要了,镶上金边我也照样不要。”
“你这孩子心怎么这么冷呢?”
“我就这样,我冷我的,你们热乎你们的,咱们谁也别妨碍谁。”
石若玉厉声喝问道:“怎么说话呢你?”
“我说的不对?我回到家看到你和那个你口口声声说恨死了的人坐在一起,亲热得跟两口子似的。我能怎么想?我该怎么说?妈,你有健忘症,我可没有。你百折不挠,我不行,我惹不起,总躲得起吧?”
石若玉气得大声喊:“混蛋!滚!你给我滚得远远的!有本事你永远也别进这个门!”
石小余拖着箱子出去,“咣”的一声把门关上了。
石若玉腿一软坐在床上,她呜呜地哭了。
5
关海黎收拾完房间,擦地板,洗衣机嘀嘀地叫着,她把洗好的衣服拿到阳台上一件一件地晾好。电视里没有什么好节目,汤正远放下遥控器,对关海黎说:“喂,你把那几个猪蹄子给煮了吧。”
关海黎看了一下表说:“十一点多了,明天再说。”
“放冰箱里多少天了?再不弄,味儿都不对了。”
关海黎皱了下眉头说:“调料都不够,怎么弄?”
“你说缺什么?我给你找。什么调料不够,是你潜意识里不想给我煮。”
关海黎两手举着要晾的衣服僵在了那,她转过脸看着汤正远,好一会儿才说:“别给我上心理分析课,你不就是见不得我闲着吗?我不睡觉也帮你干行了吧?”
汤正远冷笑了一声:“帮我?请问,这家里哪件事是我一个人的?”
“哪一件事不是你的?”关海黎反问他。
“你知道我的肺不能闻油烟味儿,要不我自己煮,你以为我愿意看你的脸子?”汤正远气得咳嗽起来。
关海黎撅着嘴,把洗好的猪蹄放进高压锅里,点着了火。
汤正远坐在沙发上,耳朵听着厨房里的动静,厨房里传来高压锅喷气的声音。关海黎从厨房里出来,进卫生间,刷洗浴盆。
汤正远叮嘱她说:“差不多了,别煮得太烂了,没咬头。”
关海黎没说话,她进厨房关了火。站在那里等着气阀里的气不再冒了,使劲拧开高压锅盖子,“砰”的一声闷响,酱红色的汤汁扑过来,关海黎“扑通”一声摔倒在地上。
汤正远听到动静,一瘸一拐地冲进厨房。关海黎抱着脑袋在地上趴着,扫帚和拖布全部横在她身上。听见汤正远进来,她翻身坐起来。看她没有受伤,汤正远急忙打量四周。白色的人造大理石的灶台上一片狼藉,几个炸碎了的猪蹄子躺在浓稠的汤水里。他心急火燎地拿抹布使劲擦。有些印子怎么也擦不掉了。
“怎么搞的?”他扔了抹布生气地问。
追赶我可能丢了的爱情 九(5)
“气阀堵了,一开锅盖就崩了。”关海黎心有余悸,声音哆嗦着。
一滴汤汁从上面落下来,掉到汤正远的额头上,顺着鼻梁往下滑。他抬头看,一个完整的猪蹄子牢牢地扎在屋顶的PVC板子上。
汤正远的火一下冲到了脑门上,他说:“这厨房才装修了一年就被你祸害成这样。你没受过累,根本就不知道心疼。”
关海黎蒙了,好一会儿才说出话来:“汤正远,厨房重要还是人重要?”
“这个厨房是我花钱装修的,当然你不心疼。”
“你进来不看我,而是先看厨房是不是受了损失,我在你眼里还不如一间厨房?汤正远,你真是见物不见人哪!”
“见物怎么了?这个家里哪个物件不是我亲手置办的?”
门铃声打断了他们的争吵,进来的是拖着旅行箱的石小余。看见关海黎这副狼狈相,她叫了起来。
“姐,你怎么了?”
“没怎么。”关海黎看了一眼她的旅行箱问:“你这是干什么?”
“跟妈吵架了,来你这住一宿。”
“闹什么?赶紧回家去,看妈着急。”
“是她把我轰出来的,你不留我,我住宾馆去。”石小余转身就往外走,关海黎赶紧把她拉回来。她把拖鞋扔到石小余脚下,让她换上。
石小余盯着她的脸问:“姐,你到底怎么了?”
关海黎说:“高压锅崩了。”
石小余吓了一跳,她双手捧着关海黎的脸看:“啊?伤着你没有?”
关海黎心一酸,眼泪差点掉下来。
“疼吗?哪儿疼?这儿吗?”石小余用手指轻轻地触摸着那些粘着酱油汤的地方。
关海黎拿开石小余的手说:“没事,没伤着我。”
石小余不信,跟着关海黎进卫生间,看她仔细擦洗干净脸,油汤烫过的地方只是有些发红,石小余放了心。两人坐在沙发上说话,汤正远扎煞着两手油污从厨房里出来,看到石小余,他不冷不热地打了个招呼。
“来了?”
“嗯,我在你这住一晚上行吧?”石小余的回答也不冷不热的。
“行,行,海黎你给她安排安排。”
他的语气很正常,好像刚才什么事都没发生过。关海黎心里生气,耷拉着眼皮看都不看他。石小余知道他们又吵架了,她上一眼下一眼地打量着汤正远。汤正远被她看得不自在起来。
“这么看我干什么?”
“你怎么把我姐弄成这样了?”
“怎么是我弄的?她自己弄的。”
“你是说她有自虐倾向?”
“这是你说的,不是我说的。”
石小余扬起脸眼睛一瞪,她叫了一声:“汤胖子……”
关海黎不愿意妹妹搅进来,她把石小余拉进了书房,门“砰”的一声关上了。
汤正远扎煞两只油手,盯着房门心里说,干涉内政干涉到我家里了,你太过分了点儿吧,啊?
6
夜里,关键在网上跟关怀通话。
关键问关怀说:“一个皮球五块钱,一个水杯三块钱,一个书包十块钱,爸爸问你,十块钱面额的钱得拿几张?”
关怀回答得很痛快:“我不知道。”
“你好好想想。”
“五张。”关怀说。
关键问他:“你动脑子了吗?”
“老关再见!”关怀下了线。
关键叫了一声:“嗨!”
大漠落日跳了上来跟他打招呼:“你好!”
“你好!”
大漠落日说:“我等你呢。”
关键问:“有事吗?”
“我想知道你和姚柒柒后来怎么了。”
关键身子往后一仰,靠在椅子上,对面墙上的镜子里映出了他的脸。在这张脸上,他看到了自己十年的影子。如果姚柒柒还活着,十年的岁月侵蚀会对她造成什么样的伤害呢?
姚柒柒死了,十年前,通讯连从骑兵连开拔半个月后,关键接到电话,说通讯连施工现场有一个战士被严重砸伤,昏迷不醒,急需送往医院抢救。送伤员的车在途中出了故障,勉强支撑开到骑兵连紧急求助。
骑兵连有一辆拉给养的旧卡车,关键和司机开着它上路了,他们在路上接应到了通讯连的车,把伤员抬上车,马不停蹄地往部队医院开。
草原的路很不好走,车开得摇摇晃晃的,车上的人竭力保护着担架上的伤员。鲜血已经浸透了伤员头上的绷带,她身上的身上的衣服几乎被撕扯成了一团碎布。
董萱跪坐在她身边,泪涟涟地说,他们从被炸药炸平的土坡下面找到她的时候,她都没气了,是生生抢救过来的。
卫生员量了血压心跳,告诉关键说:“伤员情况很不好,送部队总院来不及了,还是先送到县医院抢救,否则她活不到明天。”
董萱哇的一声哭了:“一定要救活她!一定要救活她呀!”
关键命令立即转道上县医院,汽车摇摇晃晃地拐上岔道。
卫生员在伤员身上找不到记录血型标志,她的衣服碎的不成样子。
“告诉我她的姓名和血型。”
董萱说:“姚柒柒,A型血。”
关键头嗡的一声,耳朵像灌满了水,什么都听不清楚了。他看见司机在车子下面冲他大声喊叫着,这才发现汽车抛锚了。
追赶我可能丢了的爱情 九(6)
关键跳下车去,他从司机手里接过摇把,拼命地摇车,汽车发动起来,“呼”的一声从他身边开过去了。关键飞快地追上汽车,他把摇把扔进车厢里,两手使劲一撑,纵身跳上了汽车。汽车在颠簸的路上爬行着,关键一言不发地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