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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深圳的情形。对于梅梅来说,读研是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本来有一家较有影响力的网站给了很丰厚的待遇请她去工作,被梅梅拒绝了,她十分珍惜这样的机会。
“杭州是一个秀气的花园。”我说,“像是贵族大家庭里的小姐,它会很适合你。”
“是啊,淡妆浓抹总相宜。”
“不知道有没有机会去那里旅游?”
“你干吗说的如此伤感,”梅梅笑着说,“我若是在那里,你难道还会对它陌生吗?”
我沉默了片刻,不知道说什么好。
“五一有什么计划?”她问我。
去年五一黄金周,我们计划好到四川峨眉山去旅游的——梅梅是四川成都人,一谈到家乡的风景名胜,她总是滔滔不绝,跟个职业导游似的——可该死的非典,使我们的行程泡汤了。
五一黄金周的脚步近了,我打算回家一趟。“还记得去年的约定吗?”梅梅问我。
“我打算回家一趟。”我犹豫了片刻说。
“一定要回家吗?”梅梅露出不悦的脸色。
我点点头,说:“是的,你要知道,我们面对的是一个可能会影响到人的一生的十字路口。”
7
阿坚七月份到深圳工作,梅梅暑期后到杭州读研究生,而我还在为自己的下一步路犹豫不决。妈妈当然希望我回家乡工作,因为她有个市长弟弟。舅舅春节前答应我,帮我在市政府谋了一个差事,既很舒逸,也是一个肥差,属于人人奋不顾身宁可头破血流也要去抢的那类差事。这确实是一件天大的好事,就像天上掉下了黄金让我去捡。可是说实话,我还真没有兴趣。自从去年在扬州生活了一个月后,我完全改变了对生活的看法。我的心脏好像时刻都在大海之上,随着波涛起伏不停,一刻都安静不下来。我暗暗提醒自己:你应该努力寻找新的生活。
我回到家的时候,妈妈不在家。她肯定又到隔壁的阿姨家打麻将了,在麻将桌上,她可是屡败屡战;爸爸的生活是另一种风格,他总是乐于呆在书房里,陪伴着他心爱的书籍。
爸爸是一位即将退休的语文教师,也是我的启蒙老师。小时侯是爸爸教我开始识字,长大后教我如何做人,也是爸爸引导我爱上读书的。在家中,爸爸的书房是我成长的乐园。那间只有十个平方的书房,对幼时的我来说,简直成了汪洋大海,我就是汪洋大海里的一叶小舟。在那里我知道了牛顿、爱因斯坦,知道了莎士比亚、托尔斯泰,知道了古希腊文明、古罗马文化、文艺复兴,而我的心早已漂洋过海,在人类文明进步的草原上自由的驰骋。
爸爸是一个很亲切的人。跟妈妈完全不同,妈妈总是很势利,经常为了鸡毛蒜皮的事斤斤计较,并且倚仗着她的市长弟弟——也就是我的舅舅——仗势欺人。我总感觉得我和她之间有一道无形的壕沟。我甚至有点厌恶她,厌恶她的小市民嘴脸,尽管她对我的爱是那么真诚和无私。
书房里,爸爸正聚精会神地看着一本小书,天渐渐地灰暗了,他毫无知觉,他甚至忽视了我的出现。吸引爸爸如此专心致志地是一本法国人的书《小王子》。
“你喜欢看童话书?”我轻轻地问。
爸爸抬起头,指着书的封面说:“这童话书是专门写给成年人看的。”
这本书我看过好几遍了,“你喜欢书里的小王子吗?”我问。
“这是一本小书,可也是一本大书,”爸爸若有所思,“看了这本书,我心里很难过,我们地球上的人类原来生活的如此空虚,如此匪夷所思,我们真应该静下心来思考思考,过一些有意义的生活。”
我完全同意爸爸的看法,现在的世道太乱了,不可理喻的事情越来越多了。要是每一个大人们都能看一看《小王子》,并能有所触动该多好啊。“爸爸,我打算毕业后像小王子一样,出去看看外面的世界,体验外面的生活。”
爸爸摘下了老花眼镜,提醒我:“你舅舅已经帮你安排好工作了。”
我说:“我想自力更生。”
“你打算自己出去闯?”爸爸一脸地困惑。
“是的,我还很年轻,我应该出去闯一闯。”
爸爸没有说话,把书合上,一副深思熟虑的样子,良久,才对我说:“我像你这么年轻的时候,还在为自己的温饱犯愁呢,哪有心事出去闯荡生活。一切妥当下来的时候,才发觉自己早已青春不在了,现在回想起来,总觉得人生不够完美,留下了不少遗憾。”
“那你尊重我的选择了?”我有点欣喜若狂。
“不过你要做好心理准备,生活是很曲折的。”
“我知道,”我随后将《扬州三部曲》的文稿递到他手里,“这是我写的。”
爸爸一开始有点迟疑,又戴上眼镜,眼巴巴地盯着封面上的“陈子鸿”三个字看了半天,吐出了几个字:“这是你写的?”
“是的。”我点了点头。
爸爸的眼睛一下子变得湿润起来,像婴儿的眼睛闪闪发亮。他把稿子捧在手里,微微地颤抖个不停,仿佛是在睡梦中。为了不打扰他,我轻轻地退出了书房。 。。
8
舅舅是赫赫有名的市长。可在我的眼里,他不过是一个普通的舅舅而已。很小的时候,我最喜欢到舅舅家。在小孩子们的眼里,大人们个个都好像万事通似的。我有个打破沙锅问到底的习惯,比如我会问:为什么星星闪烁个不停,是不是星星在同我们说话啊?舅舅告诉我:这是由于地球周围的大气层不均匀而导致光发生了折射引起的;我又问:那什么叫光的折射呢?舅舅笑着告诉我:你现在还小,等将来上学了,老师会告诉你的。我似懂非懂地点点头,然后嚷道:我要上学。
在那个时候,舅舅总会夸我是个爱读书的好孩子。正因为有了舅舅的鼓励,每次见到他的时候,我总要缠着他问各种各样古怪荒诞的问题,然后聆听舅舅的解释,尽管我似懂非懂,可我还是问个不停。直到最后,舅舅没办法,说:等你将来上学了,老师会告诉你的。然后,我会大叫起来:我要上学!
舅舅的夸奖,让我心里美滋滋的。这一招我试了很多次,从来没有失灵过。而最终我也没有让他们失望,考上了一所享有盛誉的大学。我为什么要报考这所学校,这多少也跟舅舅有关,那是因为舅舅就是从这个学校毕业的。谈起舅舅上大学,妈妈总是有唠不尽的话,舅舅上学的那个年代,温饱都很难解决,更别提读书了,不过舅舅挺争气,成了那一年他们班上唯一考上大学的学生。妈妈谈到舅舅始终有一种自豪感,就好像那主角是她自己似的。
舅舅是一本书,是一本永远也看不到头的大书。我从舅舅幼时的毕业照片中看得到,当时的舅舅长得跟小萝卜头似的。跟现在完全判若两人。妈妈常唠叨,她和舅舅小时侯吃了不少苦,就是后来舅舅大学毕业后分配到了山西的一家煤炭工厂做技术员,也没有过上好日子。在山西一坚持就是八年,可以说,舅舅把他最黄金的青春都交给煤炭事业了。舅舅是个从不服输的人,尤其在那个血性方刚的年纪,他硬是咬紧牙关一路挺了下来,从未有过抱怨。由于工作出色,舅舅被上级领导调回老家先从科长干起,再到处长,一步一步到了今天,成为这个城市高高在上的父母官。
妈妈总是自豪地说:你舅舅天生就是富贵的命。
我反对:那是他努力得来的。我总觉得妈妈的话听起来不是很舒服,正如舅舅挂在嘴上的话:我们是为老百姓服务的, 也同样地令人不舒服。
我看到了久违的舅舅,很想兴奋起来。我大声喊道:“舅舅,我大学毕业了!”
“来,我们好好谈一谈。”舅舅招呼我坐下。
我坐下沙发上,在他的对面。我不紧张,因为他是我的舅舅。“谈什么?”我问。
“谈青春,谈理想。”舅舅说。
这些年来,我看惯了舅舅在公共场合盛气凌人的那种严肃,如今他竟坐下来要求跟我谈谈青春、谈谈理想,这似乎并不合情合理。他还记得当年的理想么?
“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有过一个梦想,就是当一名科学家,专门窝在实验室里搞科研的那种。我特别羡慕他们,搞了不少发明创造,为人民服务,这是一件很荣耀的事情。可是,现实很残酷,我被分配到了千里之外的山西,做了一名技术员。这完全不是我的意愿。一开始我觉得一辈